白玘撇撇嘴:“有什麽可分辨?難道我家公子還會看上他?還說自己容貌出眾,我長得比你美多了!不要說我,就連我家公子也比你好看得多!我家公子做什麽要去理會你?你別哭了,好像我打你了一樣。”


    她一出聲,銀兒捂著頭哭的更厲害了。連額頭都被她撞破了,她還敢說沒打她,竟然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可在白玘眼裏,她就是“輕輕”拽了她一把,她就自己撞在假山上了。


    得,還真是沒打她。


    既然驚動了前堂的客人,蘇夫人便站出來秉持公道:“銀兒,究竟出了何事,你如實說來。”


    銀兒啜泣幾聲,拿袖子掩住額頭上的傷口,道:“夫人,方才小姐讓我去請蕭大夫,說想謝謝蕭大夫。我就去請,半道上蕭大夫說怕別人看到,恐怕對小姐不好,便讓我一路從小路走。我也不知為何,便帶蕭大夫從假山裏穿過去,誰知道,剛到這裏,他,他就動手動腳,還說什麽,他是尹侯爺的表弟,和侯爺親近緊密,最是要好,就算侯爺將來娶了夫人也是比不過他的,讓我跟了他……我自然不肯,他卻不肯收手,還,還把我衣裳都扯壞了。夫人,老爺,我雖然是一介奴婢,可也是蘇府裏出來的人,知道禮義廉恥,若是今日不得清白,便讓我死了算了,也還留存一絲顏麵。”


    尹夫人聽她說完,氣的渾身發抖,上去扇了她一個大耳光:“你說什麽,誰和誰親密?你這賤婢,胡言亂語什麽!”


    銀兒抖成一團,急忙求饒:“夫人恕罪,這都不是我說的,我不敢,我萬萬不敢,這都是蕭大夫說的。”


    蕭玉台環視眾人,幾位夫人都麵露鄙夷,小姐們目露不齒。而大周狎昵之風也早已有之,蕭玉台又與尹寅成雙入對,蓬萊閣、饕餮館等這些紈絝玩耍貪歡之地成日流連,諸人都有耳聞;現在又露出這幅神色,顯然這流言妄語並非一日兩日了。


    蕭玉台似笑非笑,慢慢說道:“銀兒姑娘,你說這些,都是你片麵之詞。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可願意回答?”


    銀兒羞赧早去,徒留義憤:“蕭大夫,我說的雖是事實,可是卻有損你的名譽,你自然是萬萬不敢承認的。你敢問,我就如實回答!總歸,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第一個問題,你為何去找我?”


    “我家小姐找蕭大夫有要事。”


    諸人目光轉向蘇木雨。蘇木雨自然可以否認,可此時若否認,反倒落了這丫鬟的一句“私情甚篤,因而袒護”,幹脆一頷首認了:“不錯。之前我在山上遊玩時,是蕭大夫和白姑娘救了我。隻是我已然定親,不好再隨意走動,因此才借了這次機會,想謝謝蕭大夫。”


    蕭玉台不論此話真假:“第二,你家小姐在何處等我?是否非要經過此處?”


    銀兒怒目等著她:“我家小姐在荷塘邊的亭子裏。倒也不是非要經過這裏,是你自己說,要走隱蔽些的地方,以免被人瞧見。”


    蕭玉台微微一笑:“這話我卻不曾說過。你若要說我說了,那也是我與你各執一詞,那就姑且當做我說了吧。那也是為蘇大小姐閨譽著想,也無可厚非不是?隻是你說的荷花亭,三處環水,亭子並無遮擋,裏麵有誰一眼便可以望見,再從假山穿過,豈不是多此一舉?蘇大小姐本就是光明正大,為何我要鬼祟行事,你卻沒有提醒我?”


    銀兒一愣,結巴道:“我……我說了!是蕭公子堅持的,我隻是個丫鬟,你是小姐的貴客,我如何反駁?”


    “可我聽你方才說話,分明是這蘇府裏最為忠勇的丫鬟了,言辭舉止都為蘇府名聲計。怎麽,蕭某一介白身,區區一個大夫,你便被拿住了?算了,也不和你糾纏這個,問你最後一個,方才,蕭某撕了你衣裳?用的是左手呢,還是右手?”


    她微微一笑,雖然生的玉質清容,可說出來的話,卻猥瑣至極。銀兒悲憤異常,又哭起來。


    在場的諸位夫人小姐都倒抽一口冷氣,一名黃衣女子柳眉倒豎,斥道:“虧你生的眉清目秀,怎麽如此的……如此的恬不知恥?”


    蕭玉台閑閑一笑,蹲下身與銀兒平視:“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銀兒大作悲聲:“你欺人太甚!當時……當時我都嚇壞了,哪裏能注意到這些,你,你自然是兩隻手一齊……一齊……我不活了……”說完,哭著喊著的又要撞牆,被幾個婆子一齊攔住。


    蕭玉台站起身,居高臨下望著她道:“兩隻手啊?實在抱歉,銀兒姑娘,我昨日搗藥,不甚弄傷了左手,因此敷了一些藥粉,雖說不太明顯,可這藥粉若放在火上烤一烤,就能顯出鮮亮的紫色來。你既然非說,是我非禮了你,我卻說,我並未碰到你分毫。你若說我撕了你衣裳,那藥粉如何也要沾上去的,把姑娘這身不怎麽結實的紗衣脫下來,放在火上烘一烘烤一烤,自然就知道,誰在說謊了。”


    銀兒聽的一驚,下意識的否認:“不對,當時我嚇壞了,興許,興許你隻用了右手,那又如何能證明我的清白?”


    蕭玉台伸出右手,五根白玉指晾在她眼前:“右手?果真?到底是左手還是右手?銀兒姑娘,這是關係你我清白名聲的大事,你怎麽能記不清呢?若是左手,那姑娘這衣裳上就得發紫。若是右手,自然是沒有沾上藥粉……”


    銀兒早被嚇壞了,大叫起來:“是右手!是右手……”


    蕭玉台微嘆道:“銀兒姑娘,那是我記錯了,我是右手傷了,還是將銀兒姑娘這身衣裳扒下來烤一烤,讓大家瞧一瞧吧!”


    這不過是個小把戲,銀兒自亂陣腳,因此也無需再審。那黃衣女子也瞧出來了,神色卻仍舊不忿:“蕭大夫,她一介女子,你何必咄咄逼人,非要置她於死地?既然事情都已清楚了,就不必再得理不饒人了吧?”


    蕭玉台生平最厭恨的,就是這些內宅陰私的勾當,還有吃裏扒外、人心不足的奴婢。


    她目光轉冷,似笑非笑的望著這黃衣女子,直瞧得這名爽朗快利的小姐莫名低頭。


    “小姐這話說的輕巧,可若不是蕭某的手恰巧受傷,今天這事,又如何能說的明白?她誣陷我一個白身郎中許是小事,可她是蘇大小姐的丫鬟,傳出去又叫人如何想蘇大小姐?還有那些渾話,什麽我與尹表兄關係密切?我與尹家表兄不過投緣了些,怎麽就傳出這麽些不著調的閑言碎語?竟然連一個大門不出的丫鬟都能編的一套一套?小姐宅心仁厚,同情這個丫鬟,可今天蕭某若是說不明白,就成了色膽包天的登徒子了,誰又來同情同情我啊?”


    黃裳小姐轉過頭去,神色尷尬。


    尹夫人此時才發作,怒色瞪目:“蘇夫人,您家這內宅,真該好生管理管理了。我雖然管不著你家裏頭的事情,可要是今後讓我再聽到這些子胡話,有損我兒的名聲,那都是從你蘇府裏傳出去的!玉台,隨姨母出去吧!”


    送走尹夫人的馬車,蕭玉台和白玘慢慢走近小巷,就見赫連江城束手而立,配合一場適時秋風,火紅披風獵獵,十分的神色冷峻,形容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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