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準備了。”在洛雲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說完就立刻離開臨泊舍,隻留下剛才壓抑的氣氛,人們這才開始議論紛紛。白鳶喘了一大口氣,感覺剛剛是在和死神對話,腳都有些站不穩,洛雲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或許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麽,隻是痛苦到無法表達。白鳶仍然關心地讓洛雲去休息一會,自己先打理,而洛雲卻是看起來什麽都不知道,這樣最好。


    洛雲的眼神最近不知為何總是帶著仇恨,而行為卻沒有異樣,白鳶晃了晃頭,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再說,別人家族的事情自己也管不著。


    而這時候婦人已從外麵回來,卻看到眾人一副剛剛驚魂未定的樣子,忙問白鳶,“剛剛怎麽了?”


    “柳弦來了。”白鳶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婦人聽到這話手裏的東西突然掉下,發出巨響,一下驚擾了眾人,而她也顧不及這些,白鳶以為婦人是擔心洛雲的情況,連忙解釋,“洛弟弟沒事。”


    婦人聽到這話神色總算放鬆了一些,問道:“今天洛離有沒有哭鬧?”


    白鳶突然臉色一白,剛剛隻顧著關心洛雲忘記了仍然被關在屋子裏的洛離,沒來得及回答就飛奔向樓上,可惜已經遲了。屋子裏一塵不染,窗口卻打開著灌著狂風,課桌上的識字圖片被刷刷刷地翻轉,一本書已經被隨意打落下地上,看上去像是沒有人在這裏住過,而嬰兒天生具有的奶香味仍然喚醒著他們的記憶,無法掩蓋。


    “阿離,姐姐來了。”白鳶故作輕鬆的語氣說道,自己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本應該迎接一個大大的擁抱,現在卻沒有人在跑來。“阿離,別和姐姐玩捉迷藏了行嗎?”白鳶依舊輕聲呼喚。


    她終於忍不住了,突然坐在地上大哭起來,緊緊抓著婦女的衣擺,“娘,阿離不見了,是不是被柳弦抓走了?”


    婦女緊皺眉頭,若有所思,在關鍵時刻她絕對不能慌亂,但已經百分之一百可以確定是柳弦帶走了阿離,現在她能做的隻是保護好其他兩個孩子,但是白鳶撕心裂肺的聲音再次傳來,“娘,因為我啊......阿離被抓走了。”白鳶甚至已經哽咽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用手不斷地錘著自己的腦袋。


    本來下定決心必須保護他們一輩子的安全,結果還沒幾年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白鳶一旦想起洛雲可能會做出的一切行為她就不住地心揪,已經幹涸了的眼眶會再次溢出水來,如果洛雲打她罵她她反而心裏會安心不少,但是她知道洛雲絕對不會這樣的。而這時候婦人和白鳶都在掩頭痛苦時,洛雲卻呆呆地站在了門口。


    第5章 被逼為奴


    “洛雲......對不起。”白鳶看了看門後的洛雲,恨不得雙手雙腳朝地祈求原諒。但洛雲卻沒有說什麽,甚至眼神都沒有變化,白鳶遲疑地看了看洛雲,深感恐懼,這個洛雲她或許不認識。


    洛雲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來,但是他的深藍色的瞳孔似乎已經可以結冰了,他的聲音波瀾不驚,“沒事,我們扯平了。”眼神如冰紮入白鳶的瞳孔,那種陌生的眼神不禁讓白鳶渾身抖了抖,似乎比剛剛看到柳弦還緊張。


    “此地我便不再久居,多謝二位在洛某困難時相助。”洛雲微微鞠躬致謝,很難想像出他曾經和他們一起歡笑過,一起溫馨地待在一個小屋,一起互相逗弄......而白鳶沉浸自痛苦中也無法多想他的話,隻理解了字麵意思就痛心了,其實洛雲這樣斷絕輕易也是對他們好,而這種好的方式隻是比較殘忍而已。不願再次傷害曾經保護過他們的人了,自己的事情隻能由他自己解決。


    不想留的永遠都留不住,就像裝睡的人永遠都叫不醒一樣。婦人點點頭,每個人自有他的命,洛家的血脈也絕不會這樣斷絕。


    “黑髮叔叔,你把我帶到哪裏去?”洛離的小手被柳弦緊緊牽著,抓得有些生疼,他隻能軟軟地問一聲。柳弦如雨燕般在房簷上穿梭,所謂飛簷走壁也不過如此,他始終保持著笑臉,像是哄小孩一樣,並沒有回答。


    不久柳弦停在一戶院裏就輕快飛下,一群黑衣人團團圍住兩人,一個個都是單膝下跪等待命令一樣。柳弦穩穩落下,周圍的黑衣人齊擁而上,不禁把小洛離嚇了一跳,小手緊緊抓著柳弦的衣襟,而柳弦卻把他交給黑衣人,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帶他去好好沐浴一番,帶到我房裏。”


    洛離一聽到這話就大哭起來,弄的黑衣人束手無策,正準備走的柳弦又轉身回來,用冷冷地語氣威脅道:“閉嘴,再哭就殺了你。”阿離一吃驚立刻閉嘴,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柳弦,眼睛上還有淚痕,看起來軟軟可愛的卻不招柳弦喜歡。


    “從此你就叫柳言。”


    不知多少個春去秋來,原本的繈褓之嬰變成了花季少年。


    “嘖,真是越來越像洛鴻那個老頭了。”柳弦看著正在擦拭窗戶汙垢的柳言,不禁喃喃。


    柳言的銀白長發在眾人黑髮中格外耀眼,淡藍色的瞳孔不空洞,像是一潭安靜的湖水,長發被一根藍色細繩高高紮起,本來溫潤如玉的膚色看起來更加通透,單馬尾的他看起來格外陽光。他在眾婢女中很受歡迎,卻不知為何柳弦竟把他放在身邊,容不得柳言的任何流言蜚語,但是他犯的小錯誤每每都是比任何人都要嚴厲,棍棒加身,讓人生不如死,柳言也因此麵色有些膽怯。


    柳言早已習慣在這裏所做的一切,三歲前的自己已經不復存在,人在三歲之前都是沒有記憶的,人們似乎都說他是被柳弦撿回來的,他也認了這個事實,畢竟自己天生就是僕人的命。他隻是覺得家主柳弦是因為為了玩弄自己才把自己撿回來,可能自己的發色或者瞳孔顏色觸犯了他。


    他微微鞠躬,拿著換洗的抹布就安靜退了出去,他怎麽也不會惹這個惡魔般的男人,似乎冰火天生不容,柳弦每次用他血紅色的眼瞳看著他時,他總是會感到寒意。


    “家主沒罰你吧?”胡曉晨早已在門外等候,一見柳言出來就關心地問道。


    “沒有,我沒做錯什麽事。”柳言微微笑道,他的微笑讓人如麵春風。胡曉晨是他在柳宅唯一的知心好友,總是他被打得皮開肉翹時為他上藥,他有時候被罰關禁閉時曉晨也總是偷偷給他送東西吃。


    “你是不會做錯事的,家主總是無緣無故把人叫進去打一頓,也不知道哪裏妨礙他了,以後再他那裏做事還是小心為好。”曉晨細心地說道,她實在看不慣家主柳弦那種臭脾氣,雖然她是新來的,但是早已領會了這裏的嚴格,柳言多好一個人啊,卻總是被挨打,曉晨心裏憤憤不平。


    第6章 夜遇家主


    柳氏家主的脾氣眾人皆知,殺人如麻,無情無義,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柳弦一人窩在床榻中,雙眼緊閉,仿佛若有所思,他一隻手臂撐著腦袋,側身躺著,他身邊沒有一人,隻有一個香爐在散發著淡香味。若在柳弦就寢時去窺望,會覺得柳弦頓時沒了那種煞氣,甚至覺得像個離開家的小孩,眼神裏會透著恐懼,已經好幾年沒有睡過好覺了,一閉眼腦海裏就會想到當時他在一堆屍體中哭泣,而天還下著雨,血流成河。所以他就有了一個習慣——在枕邊放一把小刀,這樣他至少可以安心了。可惜誰都沒有見過他脆弱的樣子,隻當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就算是笑著都會散發出一股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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