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鮫革為甲,金石不可入也。”齊騖見另外兩位護衛目無表情,便道,“你們……不欣喜嗎?”


    “嗯……”兩位護衛沉默了一下才應,“欣喜。”


    齊騖:“……”真敷衍,擺明了一點都不欣喜嘛!


    兩位護衛不知麵前這人為何咧開的嘴一下子收合起來,明明都回答他了。


    “這樣……”齊騖突然眼眸一閃,臉上閃過一道玩味,“我們好歹穿上了新護衛服,一起去給大人看看!”


    兩位護衛麵麵相覷,穿新護衛服就要給雲鶴過目,這是哪裏的規矩?


    “走!”齊騖立馬拉上銀麵甲,也催著他們帶上麵甲。


    三人差不多的身量,一樣的衣裳,還佩戴了銀麵甲遮去大半麵容,隻剩了一雙眼睛漏在外麵。乍一看去,簡直是一模一樣,頗難分辨。


    雲鶴髮現三人來到他書房,一時不明他們的意圖。他看過齊莊那兩位暗人,發現並無什麽異常表情,便對著齊騖道:“怎麽了,新的護衛服可還喜歡?”


    齊騖微微睜了睜眼:“大人,您認得出我?”


    “自然。”雲鶴點頭。若是這點都看不出,就枉為諜支羅那京都域首了。


    另兩位護衛知道沒他們什麽事了,便退了下去。


    “明明……”齊騖看了一眼正走出去的兩位護衛背影,“都差不多一模一樣。”


    “差不多一模一樣,也是有不一樣的。”雲鶴淡笑,“別人不敢說,但你無論怎麽樣,我都能認出。”


    明明是最簡單不過的一句話,齊騖卻是覺得十分動聽。他怎麽樣,大人都能將他認出來,那是不是說明,他在大人心裏有著不一樣的地位。可再看去的時候,齊騖發現雲鶴臉上的笑意收去了。笑顏那麽好看,為什麽那麽吝嗇?能笑得這樣溫柔的,除了大人,隻有椰糕哥哥了。椰糕哥哥……齊騖看著雲鶴的臉,不禁出神。


    “你還沒答我。”雲鶴感覺到他的走神,不免心神一晃,方才不該笑的,特別是齊騖正盯著他的時候,更不該笑。


    “什麽?”齊騖回神。


    “這護衛服,可還喜歡?”雲鶴問。


    “喜歡!”齊騖道,“特別喜歡!”白色的衣衫,銀白色鮫革,還有銀色的麵甲,他統統都喜歡!


    “嗯。”雲鶴點頭,他就知道齊騖會喜歡。他親自畫的式樣,全按齊騖的喜好來的,如何能不喜歡?他垂眸看到捲軸上,道:“名字練得如何了?去寫來我看看。”


    “是!”齊騖將注意力從衣衫上轉開,站到一旁案桌,拿出一捲紙撫平。他看了一眼低頭在捲軸上寫字的雲鶴,心裏有太多無法言說的東西洶湧而出。大人寫字的樣子最好看了,認真,專注,沉穩,溫和……蘸墨執筆,齊騖在紙上寫下,雙赤赫,竹下均,赫筠。赫筠,赫筠……


    雲鶴過了一會兒便放下筆,見齊騖寫得專注,便輕步走去。站到齊騖桌案之前,他才看到,齊騖筆下盡是他的名字。


    齊騖從那兩字裏回神的時候,便看到雲鶴正看著他,而他恰恰寫了一紙的“赫筠”。他臉上一燙,慌張地收攏起紙:“我……我重寫!”


    “其實,我並不喜歡這名字。”雲鶴對他道。


    齊騖一頓:“大人,可有取字?”


    “沒有。”雲鶴道。


    “我覺得大人的名字很好。”齊騖道。他很喜歡大人的名字,也喜歡大人的眼眸,大人的聲音,大人的身影,更喜歡大人。


    雲鶴淡淡一笑,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不是那麽討厭。他喜歡的,他剛好有。


    作者有話要說:


    寫齊騖躺在簷上,麵向月華,心思十分平靜的那一幕,我一直單曲循環,秋姊妹のなく頃に。


    第75章 第75章


    冬去冬又來,羅那四季炎熱,季節的更迭不怎麽明顯。對其他人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區別,隻是在厚一些的單衫和薄一些單衫裏轉換。而雲鶴卻真實感覺到了,他漸漸捨去薄披,最後外袍也不必穿了。


    在太醫署終於能與皇帝復命的時候,雲鶴也是與太醫令連連道謝,隻不過拿出的謝禮都被太醫令推卻了。


    太醫令嘴上說是職責所在,皇命在身,心裏卻是知道的,赫大人是難得的清官,身為大司農怕是一身的家當還不如他一個太醫令。他哪裏能拿這麽一個謙遜有禮的清官的禮!


    待太醫署的人離開,齊騖便問道:“大人……這毒算是解了?”


    “哪能?”輕絡道,“這毒肯定是要服用三年的瑞草飲才能解的,太醫署的這番調理隻是讓大人在解毒時的不適緩釋了去。”


    “所以,這麽折騰了一年多,並沒有解掉毒?”齊騖都替雲鶴可憐,又是針刺,又是灌苦藥,到頭來還是要三年才能解。


    “能緩解不適便是夠了,這般下來我與未中毒時相比沒甚兩樣,隻不過每日喝一碗瑞草飲而已。”雲鶴一笑。自從那次在朝上打瞌睡還被皇上賜座,全朝上下都知道他這個大司農有多虛弱了。


    太醫令去復命,雲鶴也要去皇帝那兒去謝恩。皇帝見他的“金手”又恢復以往的精神奕奕,當真是心裏高興,直接吩咐人擺宴慶賀。


    裴盛聞言,眼睛都差點冒了火。眾朝臣明白,皇帝心中的大司農有多重分量了!


    輕歌曼舞,觥籌交錯,殿裏一片歡騰。大司農淡笑著捏著酒盞,似乎在看歌舞,也好似什麽都不看。


    “赫大人,可是記掛你那位護衛?”裴盛正巧在一曲舞結束之後,才問雲鶴。大司徒與大司農的位置離皇帝最近,裴盛若故意要說些什麽讓皇帝聽到,實在是容易得很。


    “本官的護衛不就在這兒。”雲鶴稍稍往後一瞥。今日是齊莊暗人跟在身後,並不是齊騖。齊騖每次都是被安排在馬車裏,候在宮外。


    “不是這個護衛,是赫大人曾經的那位護衛,”裴盛擺明了是要挑事,“這位護衛隻會呆坐在後麵,哪裏像之前那位護衛,知冷知熱的,連吃個藥都要拿蜜糖候著。”


    “裴大人慎言,”雲鶴放下酒盞,“連奴僕都止了這等訛傳,大司徒如何還緊緊抓著這陳年的訛傳不放?”


    裴盛立馬臉上一僵,竟然拿他與低賤奴僕比!不過,他略一掃眼,發現皇帝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如此已經是引起皇帝注意了,他這般倒是也沒白吃一噎。


    皇帝的確是一直有打著大司農家裏護衛的主意,隻不過每每都不湊巧。大司農家的護衛穿了一模一樣的護衛服,臉都被遮去了,皇帝最初都分辨不出哪個。後來,他才想起來可以看手來分辨,難得遇見大司農帶護衛,也並沒有如意,這不是他中意的美手!他想了一遭,起身借去更衣室的時候,低聲吩咐了一句近侍。


    近侍眼眸一閃,隻點點頭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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