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一處消失,齊騖怎麽聽都尋不到動靜。他細細地查看四周,難不成是追錯了聲音?


    廖師傅看著他滿意地點頭,摒住的鼻息一下子鬆懈,重重吸了滿腔。


    齊騖很快循著這道呼吸聲過來:“師傅?”


    廖師傅現身,笑眯眯地看著他:“走吧。”好料子怎麽可能放過?雲鶴隻說不能替小馬兒做決定,拐帶一下還是可以的吧?


    兩人到城牆邊時已過戌時,城牆之上的兵士已撤了一半,留下值夜的。城牆上的燈籠微微晃動,隨著忽明忽暗的夜色也時而淡,時而明。四下裏十分安靜,隻偶有兩聲鴉叫。


    “師傅,有兵士把守,躍過去會被發現嗎?”齊騖看了一眼上頭問道。


    “半裏一哨,這是京都防守標準。”廖師傅道,“不過,現下是晚上。”他指了天上時隱時現的月亮,對齊騖道,“風淡,雲便移得慢,趁著月亮被遮掩的功夫,躍過去。”


    “可是師傅,”齊騖拉了拉他的衣衫道,“風吹過衣衫也是會有聲響的,方才我便是循著你的衣衫聲音追你的。”輕功好的人落腳聲很輕,倒是衣衫在風中的聲響大。


    廖師傅挑眉,他方才特意是留了一點腳步聲的,沒想到齊騖還能想到這一點。他道:“那你看好了。”


    齊騖一下子被扛在廖師傅肩頭,想著城牆上把守的兵士,他便捂住了鼻息。廖師傅看著一大片厚雲移向月亮,一點一點地吃進。很快,齊騖感覺到廖師傅往下借力隨後輕緩躍起,仿若隨風飛揚的絨絮,悄無聲息。第一聲鴉叫,齊騖感覺到廖師傅在城牆壁借了一道力,又很快再躍起。第二聲,第三聲,他依舊是借著鴉叫的聲音落腳……


    最後一點月華被厚雲遮擋,廖師傅正躍上城牆。明暗交接,視線還未恢復,廖師傅便是趁著這一時刻,未驚動半裏之內兩兵士直接翻躍了過去。


    落地,周圍的光亮一點點恢復。齊騖穩了穩身子,再看廖師傅的眼神便是不一樣了。京都的城牆很高,借力少是躍不過去的,借力足才能躍得高,可那樣勢必會帶起衣衫撞擊風團的聲響。而廖師傅借力輕緩,卻依舊翻躍過那麽高的城牆,不得不說,齊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高的輕功,就是在西北大營裏,算上他父親齊鳴,都是沒有的。


    “傻了?”廖師傅輕輕彈了一下齊騖的額頭。


    “師傅……”齊騖呆呆道,“頭一次看到這麽美的輕功。”確實是美得不像話,輕盈,曼妙,靜謐,堪稱輕功最完美的境界。


    “我的輕功可不算是最好的。”廖師傅淡淡一笑。他原可以迷幻了兩兵士,再帶齊騖翻過去,也是悄無聲息,不會出波瀾的。可是,既然要拐帶,那便是要做點得瑟的炫一下,這樣才能迷住小馬兒。


    “還有人比師傅輕功好?”齊騖瞪大了眼睛。他突然想起,椰糕哥哥的輕功也應當不錯,雖說達不到師傅這等境界,可翻躍樑上是絲毫沒有聲響的。那麽,椰糕哥哥並不是一個單純的貨郎。


    “嗯,這是天賦。”廖師傅看著夜空淡淡道,“我曾教過一個弟子,她的輕功最出色,在夜裏行走仿若一道影子,落腳無塵。”


    齊騖很羨慕:“師傅,我……可以學嗎?”椰糕哥哥會的,他自然也是要會的,不然以後如何能趕得上?至於椰糕哥哥的身份,他隻要知道對他沒有惡意,便是足夠了。


    廖師傅看著他微微壓眉:“嗯……你吃得太多……”


    “吃得多才有力氣啊!”齊騖立馬不滿,“難不成輕功好的都是體輕如燕?”


    “不是……”廖師傅道,“我的意思是,吃得太多,訓練起來比旁人會辛苦一些。”


    “辛苦不怕啊!”齊騖拍胸,“小馬兒吃得了苦!”


    廖師傅點頭,好在小馬兒是習劍的,不是舞刀的!他從齊騖的包袱裏拿了兩件東西出來:“以後練腿力時綁著這負重,我時不時還會給你增加,你盡快適應。”


    原來包袱這麽重,便是帶了這個!齊騖接了負重,隨後想起:“師傅,你早就打算好了?”


    “習武的哪能不學輕功?”廖師傅挑眉,“最低級的輕功,便是逃得輕快些。你沒什麽要求的話,我便按最低標準來教。你若是想學漂亮些的,我便多教你一些。”


    “師傅師傅,我要學漂亮的!”齊騖立馬湊過去,恨不得讓廖師傅看到他眼底裏騰騰的火焰。


    廖師傅蹲下,教齊騖在小腿上綁牢了負重,隨後起身拍了拍手:“行了,時間不早了,早點找地方睡覺。”說著,他便身形一閃,消失在眼前。


    齊騖聽得到他故意留下的聲響,可腳下卻是明顯有了拖拽。他一咬牙,費力追去,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被師傅甩下。


    作者有話要說:


    廖師傅提到的那個輕功最好的,就是齊莊按在樊廈的細作,諜支翼,化名洛安常。


    每次都是奔著十八萬字去的,可是眼看著總會超—_—


    一定要拉一場三年後的大霧


    第39章 第39章


    廖師傅尋了一處安全的地方,四周轉過一圈之後才爬到樹上。齊騖跑過來的時候,廖師傅正躺在樹上閉目養神。


    “師傅……就睡樹嗎……”齊騖扶著樹喘氣。


    “你睡不慣的話,坐在地上靠著樹也成,就怕你明天屁股疼。”廖師傅道。


    齊騖看了一眼那樹枝:“樹枝會不會壓斷……”


    廖師傅氣得一下子坐起:“能不能……”


    “哢……”樹枝一顫。


    齊騖立馬閃到一邊,尋了一棵粗壯的樹立馬爬了上去,抱著樹枝趴著。廖師傅踱到他那棵樹下,踢了那樹一腳,驚得齊騖哇哇直叫,抱著枝幹的手又緊了緊。


    睡到半夜,廖師傅又被齊騖吵醒。


    “師傅,有蟲子咬。”齊騖可憐巴巴,臉上已被咬出幾個紅疙瘩。


    “你吃那麽多甜點心,自然招蟲子了。”廖師傅雖然說著風涼話,可還是到周邊去尋草藥來,嚼爛了塗到他皮膚上。


    “多吃甜點心會招蟲子?”齊騖詫異。


    “你的血,你的皮膚都帶著一股子甜點心味兒,看蟲子不饞!”廖師傅搖頭嘆,“你這般細皮肉嫩,看來我往後得讓你多曬曬。”


    齊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椰糕哥哥會不會嫌棄?


    “喲,怕不好看了?”廖師傅笑,“放心,你們赫大人不介意的。”


    “跟大人……沒幹係……”齊騖一撇嘴。


    “成了,有這草藥,蟲子不敢靠近,趕緊睡。”廖師傅一擺手,也不多言,繼續睡他的。


    次日早晨,齊騖是從樹上摔下來摔醒的。天已透亮,隻不過樹大根深,枝繁葉茂,遮擋了一大片日光,隻從縫隙裏撒下一簇簇淺金色光華。他揉著胳膊腿尋廖師傅,辨著聲音找到不遠處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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