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人真慷慨。”雲鶴道。


    “傷筋動骨一百日,三個月是應該的。”明晟眨眨眼。


    “筋……骨……”雲鶴道,“看來我得加個夾板。”


    明晟垂眸,蘸了墨開始寫摺子。


    “明大人,”雲鶴道,“大司徒不上朝,大司農也不上朝,這朝中您可放心?”


    “不放心……也隻有這樣了。”明晟頓了一下,道。


    雲鶴知道,明晟是對羅那皇帝灰心了。


    “好了,”明晟將摺子吹了吹,遞給雲鶴,“你找人遞上去,料想皇帝很快會派人來慰問。”


    “嗯,我已經通知京兆尹捉拿刺客了,想來不多久就會有人來。畢竟,這兒還躺著個死的刺客呢。”雲鶴道。


    明晟一笑,他還在“休病”期不能多留,便又悄悄離開了。


    太醫回到皇帝那兒去,將赫大人的傷情又誇大了一番,唯恐到時候恢復得慢一點就定他的罪。皇帝皺著眉頭不說話,好久才發話讓太醫下去。


    太醫下去之後,隱在暗處的暗衛現身,跪在下頭。京兆尹已派了兵士出來搜查,想來這一陣他們都得小心活動了。


    “沒用的東西!”皇帝隨手拿了東西砸過去。


    皇帝氣歸氣,可更多的是心疼大司農沒寫完的方案,於是各種名貴藥材送去大司農府。朝上各位官員看著皇帝對大司農的看重,回府便也跟著將各種滋補品送去大司農府。雲鶴隻能慶幸,這一次總算不是送的美人了。


    等探望的這一潮過去,雲鶴直接下床,毫不在意地執起筆繼續完善他的方案。他可以以此警示皇帝,卻不會因為這耽擱了稅改的方案。


    第36章 第36章


    “老爺,湯燉好了,要端進來嗎?”自雲鶴傷了之後,輕絡便一直在門外守著。


    雲鶴擱下筆,坐回床榻上。隻消輕絡喊“老爺”,他便知道是不知情的,若是喊“公子”,那便是知情者,無需擱筆。


    房門打開,奴僕端著一鍋湯過來。雲鶴本想直接打發了他下去,可話到嘴邊,他詫異地看了看那位“奴僕”。


    “大人,”奴僕埋著頭輕道,“珍珠烏魚湯對大人的傷口好,奴給大人盛一碗。”


    “齊騖?”雲鶴按住了他的手。


    “嗯?”齊騖抬頭,“大人怎麽看出來的?”他摸了摸臉,“我的麵貌明明都已經變掉了。”


    雲鶴抿了抿唇:“唔,府裏的奴僕都是管我叫……老爺,隻有你例外。”其實不僅於此,不管齊騖改成什麽樣子,他都能看的出來。


    “嗷……”齊騖拍腦,懊悔自己的大意。


    “誰教你的?”雲鶴挑眉。


    “輕絡姐姐啊。”齊騖很快將人賣掉,“原道女子的玩意兒男兒如何能用,不過輕絡姐姐好厲害,經她的手畫過,我好似換了個人一般,明明就寥寥數筆,塗了一點麵脂。怪不得女子都要描妝,簡直神奇!”他甚至好奇那些平日描妝的姐姐們,原來的麵貌是什麽樣子。


    “嗯。”雲鶴點頭,“你會畫了嗎?”他自然知道輕絡給他塗的不是普通麵脂,而是易容的脂膏,不過不會與齊騖說。


    “還沒有。”齊騖擺手,“大人,你喝點湯吧,熬得可香了。”


    “好。”雲鶴點頭。


    齊騖給雲鶴舀出一碗湯遞過去:“大人,要餵嗎?”


    雲鶴看了他一眼,從旁邊取出一個邊桌:“放這上麵,我左手可以用。”


    齊騖看著他利落地舀湯來喝,略略驚訝,很少有看到左手與右手用得一般靈活的。看了左手的靈活,他不禁看向綁紗布的傷口。若當初大人沒有救他,而是救其他隨便一個庶子,都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吧。他是不是拖累了大人?


    “大人,那些黑衣人是皇上派來的嗎?”齊騖問。


    雲鶴詫異於齊騖這麽快就想到了,不由一頓看向他。


    “我父親連外敵都不曾結怨,戰事一完,各自回營,”齊騖道,“隻有皇帝一直看不慣我父親,那些個黑衣人定是他派出的,可大司馬府都廢了,他們還等著什麽?”


    “兵符。”雲鶴如實告訴他,“西北大軍的兵符。”


    齊騖立馬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猶豫了一下,他才道:“其實,西北大軍兵符……燒了。”


    “嗯?”雲鶴看他。


    “真的。”齊騖不知為什麽,覺得麵前這人能夠信任。昨夜有廖師傅在,他都能想著要派人保護他們,定不會是個壞人。他道:“西北沒有大軍了,兵符早就形同虛設,在編的幾千人還是我父親一一去找來的。當時西北大營都被占了,軍冊早就毀了。至於後來的十萬兵士,沒有一個登記在冊。”


    “唔。”雲鶴點頭。


    “大人,”齊騖猶豫著道,“這……其實不怪我父親的,實在是氣極才燒毀了去。那時要殺敵,卻是一點糧食都沒有,每日有上頓沒下頓,提心弔膽的。”


    “嗯,我明白。”雲鶴點頭,他理解齊騖的心情。他父親還算是忠臣,可不完全愚忠,若是待他知曉,又會如何?


    齊騖聽到雲鶴的回答,心裏立馬舒了一口氣,道:“不知那十萬兵士以後會如何。”他眼眸一暗,若是他不提起西北大軍兵符,他還想不起這一茬,之前有過將來去西北大軍的打算,現下看來,難!


    “皇上再找不到兵符便會採取下一番措施,換兵符,西北大營重新造冊,”雲鶴道,“那十萬兵士要麽留下,給皇帝賣命,要麽就離開。皇上不可能任由巔城被那十萬大軍占據,不受皇權管製。”


    齊騖知道,可不免心裏空落落的。


    “齊騖,你想過以後要做什麽嗎?”雲鶴想起廖師傅的言語,問他道。


    齊騖一笑:“之前想過到西北去從軍的。”


    “如今呢?想做什麽?”雲鶴道。


    齊騖的眼眸有些迷茫:“不知。”


    “那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雲鶴道,“若是要從軍,光學這武藝是不夠的,我得找個師傅來教你兵法。”


    “可我學問學得不好。”齊騖想起要讀書,便不好意思道。


    “認得字便可,又不要做文章,”雲鶴道,“小馬兒這麽聰明,定是可以的。”


    “真的?”齊騖抬眸看他。


    雲鶴點頭,麵目嚴肅,心底卻是柔和的。


    “那我想想。”齊騖其實心思著以後去當個走街竄巷的賣貨郎也挺好玩的,可麵對大人嚴肅的臉,這些不思進取的話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的。


    雲鶴起身走到書案前,想先默一篇下來。六韜第一篇內容淺顯,他可以與齊騖說一說。


    “大人,你方才在寫東西?”齊騖跟過去,一下子看到了書案上墨跡潤澤的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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