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語。他沒有撥人馬給齊鳴,一方麵是因為忌憚齊鳴,另一方麵是覺得駐營的兵士夠用。誰曾想如此!


    明晟抬眸,繼續道:“巔城被占,駐營兵士沒有營地,且沒有糧食,齊將軍到達之後才收攏起散沙般的五千兵士,連發幾封求糧急信,卻一再被壓下。無糧,如何能戰?”


    皇帝怒,好不容易解決了東南戰事,這西北戰事竟也要來攪上一攪。他道:“那麽,齊將軍如何會帶著五千兵士攻城的?”所以說,辦法還是有的,有那個時間寫求糧信,還不若勤快點,動腦子找糧。


    “齊將軍親自寫借據,找周邊郡縣富戶借糧,待朝廷放糧後還之。”明晟道。


    “哼!”皇帝氣道,“竟給朕丟麵子!”


    “臣懇請皇上徹查太倉,如何會在戰時拿不出糧?”明晟道。


    皇帝一噎。


    “明大人,”冝奉站出來,“各地水災旱災蟲災都是需要糧食去賑災的,戰事需要糧食,太倉失修儲存不當又……”


    “慢,冝大人。”明晟笑著看他,“太倉失修這種錯誤也可以拿出來說?這難道不是太倉令的失職?且問每旬檢修糧倉,可是有認真檢查過?那些個糧食黴變,空倉失火這等拙劣的藉口就不必拿出來說了,既是職責未盡,便當一力受罰。因瀆職之罪損失的糧食,是不是該補出來?”


    皇帝震撼於明晟的不再隱忍,一時之間又是沒有說話。


    冝奉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皇帝。


    明晟卻沒有停下,繼續道:“再道……這戰事需要糧食,冝大人難道忘記了,這五年裏羅那並沒有大戰,有的隻是每年秋末初冬哈卅、吉邇、塔際等小國侵擾西北邊境。而西北駐營兵士以往一直自力更生,種糧打仗兩者不誤,今歲攻勢頗猛,毀了駐營田地,才有了這五年來唯一一次求糧。冝大人,您可有供糧,若是供了,這糧供到那裏去了?”


    冝奉沒法接話。


    “再道這賑災一事,”明晟笑,“冝大人你確定要本官將這五年發生的災事一一與你太倉署比對?”


    冝奉咬了咬唇,手心裏全是汗。


    雲鶴垂眸不語,心思就因為昨晚的言語,將明晟激得如此不管不顧?明晟也知道太倉署如此行為,必定是受了帝皇指示,如此道明是將太倉令逼出去,再嚴重些便是將大司農逼下位。這是在祛腐?


    “明愛卿……”皇帝終於出聲,“這查處太倉署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不若,先解決西北糧草一事?”


    “西北糧草一事自然是得解決的,不然齊將軍賣了身家都供不起那五千兵士。”明晟道,“不過,太倉署不查處,哪裏能得米糧來供應西北戰事?兩件事情並不衝突,西北糧草由大司農準備,查處太倉署由廷尉處理。皇上以為如何?”


    “明愛卿所言……極是……”皇帝心裏暗暗盤算該如何了。


    冝奉見皇帝如此神色,便知是要棄車保帥了。他心下一涼,看到旁邊冝佷焦急看來,便立馬瞪了過去!


    冝佷身形一晃,他才當上這個太倉令沒多久,哪裏知道這麽多!見冝奉如此眼色,他登時便暈了過去。


    “冝大人?”


    “冝大人!”


    “這冝大人好似身子不適,”皇帝立馬道,“抬到偏殿去,傳太醫。”


    冝奉抬眸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心知冝佷怕是不會好了。他輕輕一嘆,更多的是擔心自己的官職。他在心裏將明晟翻來覆去罵了個遍,麵上也帶出幾分猙獰。


    待下朝之後,冝奉又得去忙活糧草一事,還要為那抹去的糧草想轍。經過雲鶴身邊,連看都沒看一眼。


    雲鶴緩緩走著,想到西北戰事的糧草有人忙活,嘴角便不覺勾起。那小娃娃也不知怎麽樣了。


    “你很高興?”明晟走過雲鶴身旁,看了一眼。


    “嗯,高興。”雲鶴道。小娃娃馬上有吃食了,當然高興。


    “我也很高興。”明晟覺得除掉一塊腐壞,心情不免輕鬆了些許。


    雲鶴看著明晟從旁邊走過,不免在心裏搖了搖頭。除去了冝佷和冝奉又如何,皇帝這塊最大的腐壞在那兒,治標不治本。


    如他所料,冝佷沒能走出偏殿,太倉令一職由那位耿直的蔡監事頂上。對於這一決定,皇帝是很不滿的,光看那蔡監事的性子,就知道以後不能便宜行事。而對於太倉署的查處一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得結果的。


    明晟正想在朝上催一催進度,樊廈那頭出了大事。莫桑使出了神秘武器,小小一顆便能毀掉一個山頭。至此,樊廈帝皇以不傷百姓的條件打開城門,讓出樊廈國。莫桑已拿下了樊廈京都,還有如此威力的神秘武器在手,羅那還能與莫桑分地盤?羅那帝皇差點沒嘔出血,每日陰沉著臉。


    明晟識相地立在列首,由著皇帝發火。


    雲鶴稍稍抬眸,掃過明晟,嘴角略微勾了勾。這位大司徒當真是能屈能伸,現下這情況倒是不上前據以力爭了。


    明晟好似感覺到了雲鶴的目光,垂下的視線稍稍往後一帶。下朝之後,他走到雲鶴身邊:“保存實力懂不懂?”


    雲鶴:“……”


    明晟微微一笑。


    “懂。”雲鶴應。


    第15章 第15章


    半月之後,魯埒帶著十多萬兵士灰溜溜回來了。別說百姓夾道歡迎,鮮花美人,舞獅耍龍那般熱鬧場麵了,魯埒看著那街道上飄散的落葉,怕是連清掃都不曾。他垂垂頭深深嘆了口氣,還得去宮裏挨皇帝一頓罵。


    雲鶴在書房寫調稅方案,魯埒便尋過來了。


    “赫老弟,喝酒嗎?”魯埒見雲鶴麵色如常,便心裏稍是一緩。這次回京他可是見多了鄙夷的眼色,不過那些人也不想想,莫桑拿著神秘武器,如何能與之抗衡?換他們上,有哪個敢上前?


    “陪你喝。”雲鶴道,“庭中養的墨菊開得正盛,我們坐下來慢慢喝。”


    魯埒心裏更是安慰,果然是兄弟!他便將一路的憋悶全都倒給雲鶴,雲鶴倒是耐心,一邊聽著,一邊給他倒酒。


    “哎,就這麽回事!”魯埒還是很不甘心,“你說,誰知道半路會出來這麽個玩意!本將軍還指著拿下樊廈土地,好當上大司馬的!”


    “莫桑一開始沒亮出那武器?”雲鶴問。


    “是!”魯埒道,“臨到樊廈京都之前才亮出來,你說這不是毛病嗎?一早亮出來,這仗都不用打了!”


    “嗯。”雲鶴沒有多言,不過猜測這武器也是剛剛才製出來。若是一早就有,前一次與樊廈的打仗也不會輸了。他想了想道:“其實咱們羅那也使了秘密武器了,以前都不曾聽過出動象群的。”


    “是吧?”魯埒嘿嘿傻笑,“便是我向皇上提議的!”


    “若莫桑沒拿出那玩意,羅那有象群倒是保管贏的。”雲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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