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惜是被人捂暈塞進馬車的,在宣平侯和裴青奔走在長街兩頭尋找她時,那輛馬車就從他們身邊經過。


    駕馬車的是個瘦小猥瑣的漢子,坐在馬車內的則是一名上了年紀的婦人。馬車很尋常,是那種普通百姓都能雇起的青油布簡易馬車。


    馬車出了長街,七拐八彎停在一間二進的宅子前。


    婦人似乎嗅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氣息,精明的一雙利眼眯起來,“好像是出了什麽事?”


    漢子伸著脖子張望,待聽到有人驚呼柳衛時,感覺脖子發涼連忙縮頭縮腦,催促婦人趕緊把裴元惜弄進去。


    柳衛是大都督公冶楚的護衛,東都城人人皆知。柳衛出動,許是都督府出了什麽事。公冶楚的名字可止小兒夜啼,可令百鬼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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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冶楚辦差,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三年前景武帝即位,全憑公冶楚殺出來的通天路。那路的盡頭是慶和殿,那路的沿途是商氏皇朝皇子們的血肉。聽說血染紅了宮中的地磚,一切反對的聲音都被扼殺在刀劍之下。王公貴族也好,重臣武將也好,舉凡是不同之聲皆沒有再開口的可能。


    “真是晦氣。”漢子嘀咕著。不知道都督府要辦什麽差,要是搜查起來,他們少不得要費心思解釋一二。


    “總不會是衝著咱們來的。”


    婦人倒是很淡定,他們今夜偷的這貨不過是一個侯府的傻女,宣平侯府還沒那麽大的臉去驚動公冶楚。


    遠處傳來什麽有刺客封城門之類的話,她眉頭皺起來,“一個臣子府上進了刺客,竟然私自傳令封城門。這商氏的江山,也不知道是姓商,還是姓公冶。”


    “胡嬸,你少說兩句。萬一被人聽去了,你我性命不保。”


    漢子有些害怕,瞳孔擴散四下張望。待見巷子裏無人往來,這才算是長長鬆一口氣。他想上手去沾裴元惜,婦人瞪他一眼,他訕訕地縮回手。


    “胡嬸你也真是的,還講究那些大戶人家的規矩。這傻子都被咱們拐來了,明天出了城把她往山裏一賣,她還不知道要給哪個泥腿子做婆娘,你還在意那些個臭規矩。”


    “以後我不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就見不得亂規矩的事。”叫胡嬸的婦人把裴元惜抱進屋。


    漢子搓著手把馬車趕進去,朝著婦人的背啐一口。假模假式,這麽講規矩還被主家給趕出來,做了這檔子營生還擺那些個架子。


    婦人安置好裴元惜,就著燈光看清她的長相。


    漢子探頭過來,咽了一下口水,“我滴乖乖,這些個世家小姐怎麽恁好看。不是說傻子嗎?哪家傻子長得像個仙女似的。”


    婦人白他一眼,“世家姑娘中,鮮少有難看的,這不稀奇。”


    “是,是。胡嬸是見過世麵的。”漢子涎著笑,黃濁的目光定在裴元惜的臉上恨不得貼上去。


    “你看著她,她要是醒過來喊叫你就堵住她的嘴,我出去打聽情況。”婦人交待漢子,眼神中帶著一種淩厲,“收起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幹我們這行本來就損陰德。你要是不怕死後下油鍋剮一身皮肉,還是守規矩些的好。”


    漢子唯唯諾諾,等她出去後叉著腰朝空中吐出一大口唾沫。


    “老虔婆,還教訓你馬爺爺。要不是看在你還有些門路的份上,爺爺我早就不和你一起幹了。被主家發賣出來的奴才,還敢在你爺爺麵前講規矩,我呸!什麽玩意兒!”


    他獨自罵咧一會兒,嘿嘿笑起來。老虔婆不許他碰,他偏要碰。獰笑著轉身,正對上裴元惜茫然中帶著驚恐的眼神。


    “小美人醒了。”


    他涎著笑走近。


    裴元惜瑟瑟發抖,“你是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笑得更大聲,聽說這姑娘是個傻子,真是白瞎那花兒一樣的臉。不過傻乎乎才好玩,等會還不是任他擺布。瞧瞧這豆腐似的皮子,真是嫩得像水一樣。


    “別怕,你乖乖聽話,等會就送你回家。”


    “真的?”裴元惜像是相信他說的話,“那我聽話。”


    許是知道她是傻子不擔心她逃跑,眼下他欲成那好事,見她這般聽話漢子便沒有用繩子將其綁起來。


    他心癢得厲害,從懷中摸出一瓶東西放在桌上,然後開始脫衣服。


    她表情迷迷瞪瞪,壓根不知他的意圖。嬌嬌軟軟地站起來,指著一旁發黃蚊帳的床,“地上不舒服,我要睡床。”


    漢子求之不得,暗道這小傻子還挺上道。床上好啊,比地上軟和舒服,正好讓他們來一場顛鸞倒鳳。


    床頭有一個笸籮,被她不小心打翻。


    少女彎著身體麵對著他,曼妙的身姿纖細的腰身。他心裏的邪火燒起來,幾下脫去褲子如餓狼撲食一樣撲過去。


    尖銳的剪刀刺進身體,他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時,又是一剪刀刺向他的眼。


    “臭婆娘,你…”


    裴元惜往下一縮,躲開他的攻擊。


    趁著這個當口,又是一剪刀紮進他的下腹。遲來的痛感從胸前眼睛和腹部延展,他再也顧不上裴元惜,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


    “臭婆娘,臭女表子,臭傻子…老子饒不了你…”


    裴元惜抓過桌上的那瓶東西剛要出去,門口傳來腳步聲,情急之下她捏著瓷瓶躲進衣櫃和兩個箱子的空隙中。


    回來的是那位婦人,婦人看到地上的漢子大吃一驚。


    “馬老癟,你這是怎麽了?”


    “那個臭婆娘…”馬老癟痛得打滾,“胡嬸,先別管她,趕緊給我請大夫…”


    那婦人的目光突然冰冷,“你是不是沒聽我的話,你是不是碰她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這些!還不趕緊…給我找個大夫,我都快死了…”馬老癟哀嚎起來,抓著她的褲腿,“胡嬸,求你救我!”


    婦人似乎猶豫一會,然後轉身朝門外而去。


    躲在暗處的裴元惜要想逃離,必須經過倒在地上打滾的馬老癟。額前厚重的劉海遮住她眼裏的光芒,她開始試探著往出走。


    馬老癟惜命,更恨她。那隻沒受傷的眼在看到她出來後迸出仇恨的目光:“該死的臭婆娘,老子弄死你…”


    隨著一聲木凳斷裂的響聲,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裴元惜不敢停,像貓一樣溜走。一出門,異樣的危險感令人毛骨悚然,她看到院子裏並未離開的婦人。


    婦人冷笑,“真是小瞧了你,沒想到你還不算傻。”


    裴元惜沿著屋簷往右邊挪,她的臉上盡是恐懼和茫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爹會來救我的!”


    婦人又是一聲冷笑,“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你要是乖乖聽話還少受些皮肉骨。我胡婆子不是那等不盡人情之人,隻要你不哭不鬧跟著我走,我自然會送你回家。”


    “真的嗎?”裴元惜茫然的眸一亮,極為依賴地看著她,“你真的會送我回家,我家是侯府,是…什麽宣平侯府。你要是送我回去,我爹一定會重重有賞的。”


    “宣平侯府,好大的爵位啊。”婦人譏諷嘲弄,她不屑的眼神望向皇宮方向,“以前不過是個二流勳爵,不想原先頂事的世家倒了黴,和稀泥的倒是立起來了。”


    她似乎有什麽心事,神情略顯恍惚。


    再看向那屋簷時,哪裏還有裴元惜的身影。


    “傻子不傻,倒是有趣。”


    她慢慢朝黑暗中走去,院子就這麽大,一個姑娘家也翻不牆爬不了屋頂,她倒要看看人能躲到哪裏去。


    布鞋踏在地上的聲音在寂夜中清晰沉重,那一步步的接近,像是刀尖一寸寸地緊逼。躲在水缸後麵的裴元惜一手捏緊手中的剪刀,另一手握住那個順來的瓷瓶。


    “出來吧,聽話,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婦人越來越近,她閉著眼睛估摸著距離,撥開瓷瓶的塞子丟出去。


    瓷瓶裏的東西當然不是什麽好物,黑暗中傳來婦人的一聲咒罵,然後是一聲悶響。緊接著好像一陣風過來,裹挾著冰冷的危險之氣。


    裴元惜舉著剪刀刺過去,手被人鉗製住,她完全動不了。


    “裴三姑娘?”驚懼之時,她聽到來人如同冰玉相擊的冷漠聲音。


    “我…我是裴三姑娘。”她急不可待地回應,“你是不是我爹派來救我的人?嗚嗚…我好害怕,我要回家。”


    來人鬆開了她,黑暗中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她縮著肩膀,像是嚇得腿發軟。隻感覺他真的很高,身形如劍氣勢如虹,且他在看她。


    他目光凜沉,“你是傻子?”


    她立馬反駁,“我才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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