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駱——!”


    葉庭陽急喘著氣,從床上坐起,他坐了好一陣都沒緩過神,神色有些悵然若失。


    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夢到桑駱了。


    距離他們分開已經快兩年了。


    葉庭陽剛出邑係統後就昏迷了兩天,一醒來,他心裏對桑駱的喜歡淡了很多,那種想要得到他的欲望也消失了大半。


    反而,恐慌和無措侵襲了他的心髒。


    他沒想到,邑係統對他感情的影響竟然會如此之深。骨子裏的道德感令他害怕自己會辜負桑駱。


    的確,葉庭陽在裏麵做的事已經完全顛覆了他的行事作風。


    不過,重新回到現實生活裏的這段時間裏,葉庭陽遇到一些事,他也漸漸想通了。


    邑係統修複了幾次,他就去找了桑駱幾次,幾乎每一次,他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邑係統不是完整的。


    一次次的落空,讓葉庭陽迷茫,他開始懷疑在邑係統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當完整度到了99%後,葉庭陽又一次進了,他看到了很多的東西,也聽到了很重要的消息。


    ——桑駱他出來了,他來找他了。


    自從那次後,葉遠山說他重新進了趟邑係統,發了瘋地找人,連心和魂都丟了。


    葉庭陽恍神之際,他手上的微型光腦突然“滴”了一聲,有人申請緊急通話。


    葉庭陽想也沒想,接通了。他望著投影上穿一身軍裝的人問:“發生什麽事了?”


    那人向他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報告葉少將,yo638號遊輪突然失聯,其中乘客有……”


    “集合五隊,等我指令。”


    “是。”


    ……


    “駱陰,現在怎麽辦……”


    “閉嘴!”一個海盜提著把槍往桑駱和剛剛小聲說話的覃海方向走來,“抱頭,不準交頭接耳,給老子老實蹲好。”


    “不然……”


    他抬了抬那槍,冰冷的槍頭戳了下覃海的額頭,動作間表達的意思顯而易見。


    覃海被嚇得冷汗直流,連忙緊閉著嘴,搗蒜般地點了好幾下頭。


    他餘光朝著旁邊的桑駱掃去,見他一副發呆空白的表情,以為他被嚇壞了,隻好自己低頭默默想辦法。


    桑駱沒有嚇壞,他隻是在找個世界bug幫忙。他在心裏呼喚那個沉睡的係統:小咩。


    [來了。]小綿羊一下子竄了出來,一臉興奮道:[桑駱,你終於想起我啦。]


    你說,給這場遊行來場暴風雨怎麽樣?


    [好嘞。]


    小咩秒懂,它肅著臉,虛體往上飛去,穿過所有阻擋物,消失不見。


    停滯不前的遊輪上空出現了一個幽幽的藍光,在輝煌璀璨的遊輪燈光下,它毫不起眼,甚至險些隱入夜色中。


    但那抹光亮在閃爍過後,僅在須臾之間,平靜的海麵上開始狂風大作,波濤洶湧。萬裏無雲、星光燦爛的夜空也掛滿了濃厚的雲。


    在自然這個環境下,巨大的遊輪也顯得格外嬌弱,它如一介浮萍般被一道道海浪所拍打,同時也被颶風所吞噬。


    露台甲板上站立的海盜們是最能體會這種差點命喪當場的感受的。


    “我靠,起風了!”


    “這群傻逼出海就不看看天氣嘛?!”


    遊輪來回擺動不穩了沒一會兒,黑紫色的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道驚雷,將甲板上所有海盜嚇得鑽進遊輪內部。


    “船長呢!”一個海盜左右搖晃地跑進關押乘客的區域,二話不說就大喊大叫,“出來,想辦法解決這個場麵。”


    船長抱著頭,他聞言正想假裝鎮定地起身,就在他手緩緩舉起前,一人率先出了聲:“是我。”


    桑駱舉著一邊手,臉色蒼白地小聲說:“我是船長,我有辦法送大家到安全海域。”


    他語氣側重於“安全”兩個字,海盜們自然是覺得他是在強調自己的價值。


    但那些垂頭的乘客卻聽出了桑駱的言外之意,他在說他有辦法讓大家安全,不要拆穿他的身份。


    於是,蹲在地上的人沒有一個人起身揭穿桑駱的謊話。


    那海盜眯眼打量著這個年輕白淨的男人,沉默片刻,他拉起了一旁窩在家長懷裏的小男孩,將人扔到桑駱跟前。


    “小孩看清楚點,說,這個小子是不是這艘遊輪的船長?”


    桑駱對上小男孩驚愕恐懼的眼睛,他拍了拍小男孩的後背,無聲地安撫著他。


    空氣中沉靜三秒,正當桑駱猶豫著要不要讓小咩催眠一下時,小男孩顫顫巍巍地開了口:“他……他是,我昨天,還讓他在這……在這安排個小籃球場……”


    此話一出,那海盜忍不住嘟嚷一句:“騙誰呢?這麽年輕就當船長?”


    桑駱解釋道:“這是我的私人船,我有時候會邀請一些乘客和我同遊萊洲海的群島。”


    那人聞言,又打量了他一遍,不禁嘖了一聲,“有錢人。”


    他伸手就問:“證件呢?”


    桑駱頭低了低,睜眼說瞎話道:“被你們嚇得丟海裏了。”


    此時,另一個海盜上前,“布哥,他說的可能是真的,我們在甲板上看到他和那小子的時候,就開了槍,可能是那個時候被嚇掉了。”


    至於為什麽記得,隻能說這個自詡船長的家夥長得太白淨、太好看了,可以說是過目不忘的那種白淨好看。


    那個被叫布哥的海盜又嘖了一聲,無語地看向桑駱:“你他媽怎麽不把你腦子丟了?”


    恰好他這話說完,船身有大幅度的搖擺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差點摔得人仰馬翻。


    那布哥也不再說什麽不相信桑駱的身份了,他拉著桑駱的衣領子,將人拉起,才發現這小白臉船長竟然比他高。


    他心情不好,一路推著桑駱到了駕駛室。


    “開船!”


    遊輪的緩速航行了不久,桑駱開始和盯著他看的布哥搭話:“那個船是你們的嗎?”


    他問的是顯示器上顯示的另一艘船。


    “關你屁事!開你的!”


    桑駱對他的惡聲惡氣置之不理,再問:“你們明明有人會開這個,為什麽一定要找船長來?”


    “誰會開你們這種高端玩意?我們那船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貨了,哪能和這大船比……”


    “你們當海盜是因為窮嗎?”


    布哥無語,這人能不能有點當俘虜的自覺啊!他的槍戳在桑駱的腰間,大大咧咧道:“窮,窮死了……所以他媽的,老子最恨的就是你這種富豪了!再多廢話,老子噶你腰子!”


    “好好好,我不說了。”桑駱說,“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說快點。”說著,那人的槍又懟近了幾分。


    桑駱不懼反笑,“你應該不是什麽懂槍的人吧?告訴你個秘密,你這支槍裏的子彈已經打空了哦。”


    “什麽……”


    就在布哥怔忪之際,桑駱反手一擰,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身手扭轉了局麵。


    眾海盜反應過來時,他們的布哥早已被桑駱挾持住了。


    “布哥!”


    “混蛋!你敢傷到布哥,我們就一個接一個地斃了那群人!”


    布哥被槍口頂著脖子,額角直跳,他沒想到自己會就這樣著了道,斥聲命令道:“他媽的,別管我,現在就給老子殺了他。”


    “不行……”


    “放心哦,我隻不過想自己跑。”


    桑駱笑意盈盈的模樣驟變,臉色嚴肅,白淨無害的麵容上帶了點唬人的意味,他示意著一個海盜說:“你,去打開那邊那個玻璃櫃。”


    那海盜連忙往那邊走去,神色為難道:“有鎖。”


    桑駱:“直接砸開,你們可是海盜,不用這麽講禮貌。”


    在場海盜:“……”


    劈裏啪啦一陣響,桑駱再次吩咐著:“拿那把下麵標著紅色標記的手槍給我。”


    那海盜乖乖聽話,取出那把桑駱描述的槍,送到了桑駱的手中。


    桑駱左手壓製著布哥的同時,一根手指提著那隻新到手的槍。而右手的槍依舊抵在那布哥頭上。他要挾道:“跟我走。”


    其他海盜隔著兩三米遠,小步謹慎地跟著不斷後退的桑駱。


    他們就這般一路走到了露台上。此時,風雨雷電毫無痕跡,海麵也平靜到不行。


    桑駱後麵剛碰上圍欄,臉上就揚起了一個得意的微笑。手槍在他右手食指上轉了圈,大家被他的動作整得一臉茫然,偏偏布哥還在他手上。


    不過下一秒,桑駱一推,那被挾持的布哥就被他兄弟接住了。


    “你們這些槍把把都又舊又爛的,真想不懂你們有什麽資本當海盜。”


    桑駱手裏的槍還是指著他們。


    “還有就是……”他挑了挑眉,倚在圍欄上,舉起了左手的另一把槍,不過是舉向頭頂。


    “這個,不是普通的手槍。”


    “是信號槍。”


    話落,“biu——!”


    紅色的燈,直擊雲霄。


    信號槍的槍聲輕而易舉地撕裂了夜空,那一道冗長的回音帶來的沉悶聲響令遊輪上的所有人都紛紛側目。


    布哥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這人,“抓住他。”


    桑駱毫無懼意,甚至把那把從他手裏搶過來的手槍扔了回去。


    布哥下意識地低頭接住,而後,神色詫異地瞅向露台邊緣上的人。


    下一刻,桑駱朝在場的海盜露出了個善意柔和的笑。那群海盜親眼目睹著他一個翻身,毫不猶豫地迅速往後倒去。


    “噗通”一聲,墜入海裏,消失不見。


    他們甚至連上前拉住桑駱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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