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來好不好?”


    “司清遠!”那女孩掙紮著站起,唇瓣顫抖著,聲音沙啞地說,“你太令我失望了!我討厭……”


    司清遠眼前陣陣暈眩,被遮得嚴嚴實實的臉上毫無血色,他緊咬牙關,強忍著,才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暈倒過去。


    “小心!司清遠快避開!!”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破音的女聲。


    變故隻發生在一息之間,一男子突然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拿著不知道什麽東西,徑直地就想往司清遠身上潑。


    那一群人驚呼尖叫著拉開距離,空出一塊地,保鏢們也護著司清遠往後撤步,警惕的看著那個仿佛精神失控的男子。


    當那男子跑過來時,被保鏢一腳踹翻,那危險液體隨著慣性撒了些出來,落在石板上,焦黑一片,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刺激性氣味。


    剛才哭泣的女生被嚇傻了,抖著腿,被人拉著往後退了兩步,她機械般地轉頭一看,是司清遠。


    那男子見沒潑到,趁保鏢還沒完全上來按住他之前,揚起瓶子再潑。


    喻知未逆著人流靠近,好不容易撥開人群,見此場景,瞳孔驟然緊縮。


    “司清遠——!”


    那四五個保鏢去壓人,根本沒人護著司清遠。如果是一個人,他還能躲,可他旁邊還有個女孩,那危險液體潑過來的速度又太快了。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讓自己的粉絲收到傷害。


    司清遠眼前有些發黑,額前也泛著冷汗,可越到這個時候他越冷靜,他帶著絲少有的命令語氣道:“蹲下。”


    他展開自己不知何時脫下的黑色大衣,往旁邊一撲,給那個女孩擋住差點撒在她腿上的凶器。


    原本他計劃著把大衣披在女孩身上,自己往另一邊躲去,可他實在沒有力氣了,幹脆和女孩一起蹲身在大衣下,躲掉去大部分的液體。


    那女孩隻感覺一個身影閃過,眼淚還未幹,迷迷糊糊地蹲在地上,而後鼻尖縈繞著一股清冽幹淨的氣息……她被人護在的懷裏。


    自外人看來,司清遠喊了一聲蹲下後,往女孩身上一撲,給她擋下了灑向那邊的硫酸。那液體撒在大衣上,燒焦,腐蝕,灼爛……有了一股焦味彌散。


    作亂者被保鏢壓製住。


    喻知未踉踉蹌蹌地向前,他親眼目睹著自己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心怕摔的寶貝替人擋了硫酸。


    “司清遠,司清遠你沒事吧?”他詢問著小跑靠前,卻聽到那女生哭著驚呼:“司清遠!你怎麽了?!”


    “抱歉。”那個護著女孩的人倒在地上喃喃道。


    那女孩腿軟,半跪著挪近,她一邊哭一邊對著那人搖頭,“不是的,寶,我真的……不想這樣的……”


    全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她,為了求個解釋回應,坐在路中央,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司清遠勉強地扯了扯唇角,“別哭,我沒事……”


    不遠處的喻知未看著暈倒在地的人,倏然大腦一片空白,顫顫巍巍的上前,半跪在那人跟前,抱著肩膀,將人摟入懷裏。


    他早就亂了陣腳,眼眸失神道:“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不是沒潑到嗎?”


    旁邊的保鏢因為看過喻知未的照片沒有上去攔他,他們有的按著作亂者,有的已經開始打120和110。


    四周的人注視著那塊隻有幾個人的空地,不敢上前,場麵一片混亂。


    “喻知未。”很輕的一聲叫喚。


    那個早已心亂如麻的人還是聽到了,還清醒了不少,他低啞著聲說道:“司清遠,司清遠……你告訴我,告訴我哪裏難受?沒事,沒事有我在,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那女孩倏地發現司清遠手上的紅裏透黑的燙傷痕跡,她顫抖的手指指著那處,“他的手……被燙傷了。”


    “喻知未,同心結壞了……”


    那西裝革履的人不知何時已經一臉恐慌地坐在了地上,他往他手那處看,映入眼簾的是那他隨手做的同心結手繩。


    燒得黑漆漆的,凝成了一坨。


    喻知未頓時喉嚨哽咽了起來,“沒關係,我再給你做。”


    “好好……”


    “好什麽?”那人湊近耳朵去聽。


    “……照顧自己。”


    此後,司清遠還想說等我兩年,結果他沒想到自己說完這一句就暈死了過去,嘴邊還有一道隱晦的血跡。


    旁邊的女孩被嚇得一動不敢動,喻知未的心頭更是瞬間絞痛難耐起來,怎麽會這樣?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他用盡全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可那些哭泣的聲響卻還是透過鼻間唇齒溢出,眼淚嘩嘩地從他的臉頰兩側滑過,他卻全然不顧。


    ……


    那天群眾中有人開著直播,雖然直播間的人看得有些混亂,但事情的經過他們也看清楚了,甚至有人把那個直播的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天呐,司清遠沒事吧?!]


    [這到底什麽情況?怎麽會有人潑硫酸啊?!安保也太不到位了吧!]


    [司清遠他是不是早就身體不舒服了?他撲向那個女生的時候好像差點摔了。]


    [現在我一點都不在乎那些事情了,沒有回應也沒關係了,我有我自己的判斷,我隻希望他沒事……]


    [一個在這種情況下,首先想到的是別人安危的人,我不信他人品差。]


    [對呀,你看那些人害怕得隻顧自己到處跑,隻有他不忘記那個女生。]


    由於喻知未沒有露出正臉,沒有人注意他的身份,還以為他是個保鏢助理什麽的。


    對於網上雜七雜八的事,喻知未沒有心思精力在管。他坐在急診室外麵的長椅上,抱著頭,身體止不住的哆嗦,他滿腦子都是“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吐血?


    司清遠的身體是怎麽回事?


    喻知未想起喻任說的那些話,那人告訴他司清遠曾經說過死也不會離開他的。


    他不由得亂想,司清遠突然表現的對身份這麽在意,是不是因為他那個時候身體就出了問題?


    ——我走了,就不會那麽輕易回來了。


    司清遠臨走前說的這句,突然飄蕩在喻知未的腦海裏,他如夢初醒。


    原來,這傻子一直都在求自己挽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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