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這一天夜蛾校長似乎有人找離開了,隻有熊貓一個人過來蹭飯。


    如果是夜蛾正道,那肯定是會認識伏黑甚爾,並且多多少少知道這個天與咒縛的事情,到時候相和風要解釋的就多了。


    不過,既然隻有熊貓在,並不清楚過去事情的熊貓,隻以為這個男人是伏黑惠和相和風不負責任的老爹。


    “更正一下,熊貓學長。雖然我和惠可以說是兄弟,但是我並非那個男人的孩子。”


    “沒錯,我隻有惠一個孩子,可不記得自己有其他兒子。”


    伏黑甚爾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和所愛之人生下第一個有自己血脈的孩子的時候,那種戰栗而惶恐的心情。


    盡管他無法對伏黑惠像是對愛人那樣,但到底惠對他來說非常特殊。


    “父子”這個身份,哪怕是人渣如伏黑甚爾,也對此有著一些別樣的觸動。


    聽到這話,熊貓隻能尷尬地笑了笑,伏黑惠不讚同的皺眉,而相和風……他的眼神中泛起了殺意。


    “我並非你兒子,但是,你的確是有著其他孩子的,隻是很可疑,他已經夭折了。”


    “……”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伏黑惠心疼地握住了相和風的手,而熊貓也默默伸出了自己毛絨絨的爪子輕拍著相和風的背脊,仿佛是在安慰他。


    相和風無奈地笑了笑,知道他們是誤會了,但其實,他說的是實話。


    他指的是世界意識拉郎配來的“母親”和其腹中夭折的胎兒。


    在愛人死後,伏黑甚爾極速墮落,到處給人當小白臉,靠女人養活,而那個相和風那個倒黴的“母親”也是這麽和他好上的。


    隻是那時候,她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被伏黑甚爾甜言蜜語給迷昏了頭腦,甚至不顧家裏反對離家出走霓虹,沒有回國。


    她自以為找到了真愛,卻沒想到碰到的是個來騙女人錢的混蛋。


    伏黑甚爾在發現她認真想要結婚,並且沒錢了之後,直接開溜了,導致女人最後和腹中的胎兒一起香消玉殞在異國他鄉。


    相和風對這位名義上的母親並沒有多麽深厚感情,但他多少有些同情對方的遭遇,也為那個還沒出世就在腹中夭折的孩子感到了憐憫。


    伏黑甚爾的垃圾性格源於他不幸的童年,以及成年後所愛光芒的隕落,但是這也不能赦免他的不負責,給一個可憐女人和嬰兒造成的無可挽回的傷害。


    這就是一筆爛賬。


    相和風下不了手真的殺了惠的父親,這家夥大概當初的確是不知情的,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這麽想來,隻是掃廁所,又似乎太便宜他了。


    不知道讓伏黑甚爾去磕頭認錯會不會讓對方更解氣一點呢?


    相和風無聲歎息,拿起了筷子。


    “呆著幹什麽呢?吃飯。”相和風夾起了菜,“雖然談到了是很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可不會為了別人的錯誤而懲罰自己。”


    “說得對!風,你愛吃就多吃一點!”


    伏黑惠鬆了口氣,立刻給相和風夾了兩塊酸甜可口的糖醋排骨。


    熊貓聞言也是點頭,夾了兩塊拔絲地瓜放到了相和風的碗裏。


    “你不是最愛吃這個了嗎?甜甜脆脆的,超好吃,惠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


    三個孩子默契地無視了桌子上唯一一個大人,開始互相夾起了菜。


    伏黑甚爾則是如同卡機了一般,遲疑了好幾秒之後,才緩緩開始吃飯。


    ——這小子不像是在說謊,他真的還有一個夭折了的孩子?


    和熊貓與伏黑惠不同,伏黑甚爾以自己傲人的判斷力和直覺,認定相和風說的是真話。


    也就是,相和風說不是他兒子,是真話。


    相和風說他還有一個夭折了的孩子,也是真話。


    到底是誰?什麽時候的事情?


    伏黑甚爾陷入了沉思,卻一時間沒有頭緒。


    他的日子要是過得渾渾噩噩的,交往過的女人也不計其數,哪裏會記得那麽清楚?


    不過,要說在那之後,比較特別的女人倒也不是沒有……


    這麽想著的伏黑甚爾仔細打量著相和風的眉眼,還是發現了一些和他相似的地方,以及讓他眼熟的部分。


    之前伏黑甚爾一直以為,相和風是那個叫伏黑的女人嫁給了一個姓相和的男人,生下的這個孩子,會覺得眼熟也很正常。


    但仔細看看,這個孩子的長相更像是愛對岸的國家。


    伏黑甚爾想到之前相和風說的“家鄉沒有這種規矩”之類的話,這孩子更像是那邊的血統。


    等等,若說是那個國家的女人……


    伏黑甚爾的腦海裏,竟然罕見的出現了一個模糊但又有些記憶的女人。


    那個天真的大小姐,不僅相信了一堆鬼話連篇的他,給了他好多錢,還說要帶他回國結婚,要給他生孩子……


    不過那種家裏顯赫的大小姐怎麽可能同意這種事呢?


    伏黑甚爾隱約記得一些那時候的事情,是因為似乎那位大小姐還賭氣說家裏不同意,她就不回國什麽的了。


    也是那時候,對他人的愛一向很遲鈍的伏黑甚爾才意識到,這個女人並不是往常那種喜歡“玩玩”的富婆們,那是認真的。


    所以,膽小並且不想再次承受希望和絕望的甚爾,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那個女人。


    他趁著那位大小姐沒多少錢的時候離開了,這樣那位大小姐就應該能明白她被男人給騙了,然後放心回國吧?


    莫非,最後出了什麽差錯?


    如果是那個大小姐的孩子……


    伏黑甚爾越打量越心驚。


    不知怎麽的,那張早已被他遺忘的麵孔在他腦海中越來越清晰起來,並且,眉眼與相和風還非常相似。


    在廁所解決完“自助餐”的世界意識鬆了口氣,甩了甩狗尾巴,做好事不留名的走了。


    祂自覺這也算是幫助相和風完善背景設定,而且還能順理成章地加深羈絆,何樂而不為呢?


    如果相和風知道了這事,恐怕恨不得打爆祂的狗頭,可惜他現在不知道,全身心都放在了幹飯上。


    伏黑甚爾眼神複雜地注視著相和風,如果真的是她的兒子,那麽相和風剛剛的說辭……


    也就是說,不管事實如何,這孩子認為“伏黑甚爾的孩子”早已死去,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他的兒子,所以這話才說的如此真心實意。


    ……


    伏黑甚爾終究是沒逃過去掃廁所的命運。


    吃完了飯,這位就被相和風毫不客氣地給塞了清潔工的帽子口罩服裝和打掃工具,趕他去清理了。


    在被塞入那拖把的時候,伏黑甚爾都要掩飾不住自己的錯愕了。


    他一直以為那個小崽子隻是嘴上說說的,沒想到還來真的?


    盡管伏黑甚爾因為禪院家的教育,一直以來都下意識的會感覺到自卑,也輕賤著自己,如同一坨爛泥一般活著,但是……


    他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還會被要求去掃廁所啊!


    知不知道天與咒縛頂端的含金量啊!當年五條悟可都被他捅過腦袋的!


    即使是腐朽古董如禪院家,嘴上說著他是個不值一提的零咒力,是多麽多麽低賤,但他們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一個個都口嫌體正直地把他塞到行動小隊裏去做任務,後來的委托人也是如此。


    伏黑甚爾看著麵前的工具,掃帚,拖把,抹布,馬桶塞,洗潔精,潔廁劑……


    各類工具可謂是應有盡有,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沒忍住開口。


    “你認真的?就沒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了嗎?”


    “比如說你的仇家,你手下的任務,或者哪怕是咒靈?”


    “嗬,你會開挖掘機嗎?”


    “什麽?”


    “既然不會,要你何用?我難不成還得先把你送去藍翔培養?”


    相和風不屑一笑,表示自己用不到伏黑甚爾。


    唯一或許需要苦力的工作,那就是挖地下法陣了。


    那小妖怪們做的不錯,效率一天比一天高,如果能有新生力量加入挖掘大軍,相和風也是不會拒絕的。


    隻是,哪怕是天與暴君,不會開挖掘機的話,這效率也不可能比那些妖怪高多少,那自然就是沒用了。


    “聽說過一種說法嗎?生活就像是強x,不能反抗就隻能學著接受。還是說,比起你自己主動,你更喜歡被我強迫?”


    伏黑甚爾看向了相和風,對方亮了下手背上的令咒,晃了晃。


    很顯然,如果伏黑甚爾不乖乖幹活,相和風絕對會再用一次令咒的。


    對於已經明晰了穿越者高緯度本質的相和風來說,令咒並不是什麽稀罕物。


    在他解析明白了令咒運作的本質之後,隻要他想,並且能量足夠,那麽他每天都能自己生成新的令咒,根本不擔心消耗。


    最討厭被強迫做事的伏黑甚爾並不想被操縱,可是他也不想掃廁所。


    不過,看著相和風那驕傲刁難的樣子……


    不知怎麽的,或許是因為得知了對方可能真的和自己有血緣關係,伏黑甚爾竟然覺得這小模樣和自家惠那別扭的臭臉一樣,有著一絲絲可愛。


    那並不算笨的腦瓜子在廁所的壓力下,終於飛速轉動了起來。


    伏黑甚爾想到之前的種種跡象表明,這小子是個吃貨,就是因為美食被惠給拿捏的明明白白。


    還有就是,剛剛他因為太過在意,一直在觀察對方,風剛剛吃的菜都是偏向於甜口的,什麽酸甜的番茄炒蛋,糖醋排骨,拔絲地瓜,咕咾肉之類的。


    既然如此……


    “想吃甜品嗎?”


    “哦?你想幫我跑腿去買甜品?”


    相和風一挑眉,相比較掃廁所,去跑腿無疑是個輕鬆的活,而且以伏黑甚爾的速度不要比一般的外賣員靠譜多了。


    可是,何必呢?


    “不需要,我自己設立了傳送陣,隨時可以去買。”


    “不,我說的是自己做的。”


    伏黑甚爾嘴上這麽說,心內卻是不由得更加重視了相和風幾分。


    到底也是禪院家的人,一些常識他也是知道的,傳送陣可是會消減布置者咒力上限的一次性用品,這小子竟然用來買甜品?!


    如果不是傻,那麽就是對方很強,強到足夠這麽揮霍咒力。


    說起來,這家夥的是什麽等級?


    惠好像說過,風是特級來著?


    哈哈哈,簡直要笑死!


    他伏黑甚爾一個零咒力,生出來的兒子卻一個個都是天才啊!


    伏黑甚爾腦海裏轉過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最終他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扔掉,隻留下最本質的東西。


    “別看我這樣,以前也是做過家庭煮夫的,手藝還不錯。”


    “哦?”


    相和風懷疑地看向了伏黑甚爾,不太相信,不過似乎以前惠媽的確是個養家的白領上班族,而甚爾隻是個倒貼入贅的小白臉?


    這麽說來,女主外男主內的話,伏黑甚爾也的確可能會這些。


    惠惠的手藝莫非是遺傳?


    內心這麽想著,相和風卻是沒有動容。


    “就算如此又能如何?難不成你的手藝比那些專業的甜品店還好?”


    “嗬,就給你們這些小子露一手吧!”


    “……”


    伏黑惠不鹹不淡地瞅了伏黑甚爾一眼,又繼續擼狗,他對甜品沒什麽熱愛,隻是因為風喜歡吃才去學著做的。


    若是伏黑甚爾真的能夠用心做風喜歡的甜品,也算是彌補一二了。


    廚房裏的洗碗的熊貓好奇地探出了腦袋。


    “伏黑爸爸要做甜品嗎?為了滿足五條老師的要求,學校廚房裏相關的材料很多,要用的話不必客氣。”


    伏黑甚爾當然不會客氣,他直接用了廚房的原材料做出了一桌子的甜品,而且色香味俱全。


    哪怕是對甜品不算特別感興趣的伏黑惠,都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手藝不錯,更不用說本來就挺喜歡吃的熊貓和相和風了。


    “怎麽樣?不錯吧?你現在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伏黑甚爾看著相和風吃到美味甜品時眯起的眼睛,不由得嘴角上翹,有些驕傲。


    這既滿足了對方的口腹之欲,又能夠讓自己逃脫可怕的廁所懲罰,簡直是一箭雙雕!


    “你做的東西的確很好吃,看來以後我們的飯你也可以包了,惠也不用那麽辛苦。”


    “可以。”


    伏黑甚爾點了點頭,他覺得比起潔廁,顯然還是做飯更好一些。


    見他點頭了的相和風,不由得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誒呀,甚爾先生不會以為,分了做飯和做甜品的任務,就不需要再打掃廁所了吧?”


    “???”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的我選擇全都要。”


    相和風嘴角微笑著,說出了冷酷至極的宣判。


    “從今天起,你就做完飯再去打掃廁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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