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聲野獸的咆哮打破山穀的寂靜,月亮似乎也恐懼蕭瑟的夜色藏進雲中。


    淩舟被冷風吹醒,視線逐漸清明,他不遠處燃燒的火堆,是黑暗裏唯一的光源。


    他沒死!


    還逃出了山洞?


    淩舟腦袋發懵,上下摸著自己的身體,想起受傷的地方。


    在小腿被藤蔓剮蹭的地方,他摸到了鼓鼓囊囊的布條,手法真是差勁。


    作為一名藥峰弟子,淩舟果斷選擇拆開重綁,低頭的瞬間,餘光瞥到不遠處拱起的輪廓。


    他猛地收回手,側目向不遠處看去,仔細瞧才發現碎石中躺著個人影。


    依稀能辨別出天瀾宗的道服,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生死不知。


    淩舟扶著石壁站起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那弟子衣擺被鮮血染成了暗色,長發散在身側看不清容貌。


    視線向下落在人鼓起的胸膛上,淩舟震驚地瞪大眼睛。


    此次下山的弟子貌似沒有女子…


    \"姑娘…你還好麽?\",他想拍拍地上的人,可萬一是個女子,就冒犯人家了。於是便輕聲試探地詢問。


    話落,地上的人還真動了,可舒展開的身形,卻不像個姑娘家。


    淩舟大驚向後蹦了幾步,見那被他當成姑娘的人,抬手間袖袍滑落,露出半截凝白的小臂,三兩下便將散落的長發豎起,由一根粗糙的木簪插緊。


    隨後從懷裏掏出枚奇怪的蛋。抬起頭向他看來。


    不是別人,是那個放出妖物殺掉同門的蘇均!


    少年嗜血般的笑還曆曆在目。


    淩舟第一反應是逃。


    腳步調轉,小腿傳來刺痛感,他一個不穩跌倒在地,碎石割破掌心。


    \"嘶…疼…\"


    \"師兄你跑什麽?\"


    身後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如潺潺流水,溫柔動聽,他卻隻覺得是厲鬼索命,


    誰能想到說話都不敢視人的小師弟,會突然性情大變將那麽多師兄弟殘忍殺害。


    不行,他看到了蘇均行凶的過程,留在這兒,他會死的。


    淩舟拖著受傷的那條腿,從地上艱難爬起,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追他似的,行動不便也要踉蹌地跑路。


    蘇均饒有趣味地盯著那狼狽的身影,三兩步便來到淩舟麵前,見人臉色驀地一白,神色有些生無可戀。


    他輕鬆將淩舟推倒在地,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步步緊逼,\"我在問你話,你跑什麽?\"


    淩舟不斷後退,直到背貼在石頭上,吹在身上的風比剛才更冷了,他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沒,我沒想跑!\"


    少年笑了,漂亮得像那惑人心神,專吃人心的精怪。


    \"我可是很討厭欺騙的,你最好快點想想,自己都說過些什麽\",蘇均把玩著手中小巧的匕首。


    等著淩舟自己回憶。


    說過什麽…


    淩舟拍拍腦袋,忽地想起自己求救時說過的話。


    所以是蘇均把他從山洞裏拖出來的?


    \"想起來了麽?\"


    淩舟放鬆下來,但眼神依舊夾雜著些許恐懼,\"嗯嗯…\"


    蘇均輕笑一聲,蹲下身視線與那弟子平齊,\"那就聊聊你是怎麽從那藤蔓中脫身的?\"


    淩舟修為在一眾弟子中隻能算得一般,那些弟子死後他簡單巡視了戰場。


    困住他們的藤蔓與困住自己的藤蔓不是同一種。


    他以同樣的方式沒能斬斷困住他們的藤蔓,


    再結合淩舟的傷口,蘇均可以確定。


    藤蔓會往皮肉裏鑽,山洞摞滿碎石,他沒有在地下看到藤蔓的根莖。


    蘇均想不明白,藤蔓是怎麽自己出現在這兒的。


    \"把你們踏入山洞後發生的事都說給我聽\"


    少年身上的淺香混著一股詭異的香氣灌入腦海。


    淩舟眸色漸漸迷離起來,意識被什麽東西束縛,落在耳側的聲音無比清晰。


    \"我們踏入溶洞深處,遇到了正在吃人的蛛女,便趁其不備發起攻勢,蛛女被我們追到了一處…\"


    淩舟說到關鍵處卡住,蘇均等了半天他也沒說。


    \"追到了哪?繼續說\"


    \"追到…\"


    一處全是枯骨的植物園,四處都是盤繞的藤蔓形成了一枚繭,他們想去看看那是什麽東西。


    沒想到被土裏的藤條刮傷。


    蛛女從一側的山洞逃了,他們急著去追,便離開了那處植物園。


    在與蛛女的對戰中,原本該在植物園裏的藤蔓突然從剮蹭出來的傷口裏鑽出,並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迅速生長,轉眼功夫便將他們牢牢鎖住。


    那會兒他們已經布下陣法隻要催動陣法便能將蛛女鎮壓,也是在注入靈氣時他們才發現,體內的靈氣盡數被藤蔓吸收。


    他們連勉強支撐身體都做不到了。


    腦海裏一幀一幀畫麵閃過,到嘴邊卻成了,\"我們追到一處山洞,布下陣法不小心踩中陷阱,然後你就來了…\"


    \"?!!\",淩舟驚恐地張著嘴巴。


    這不是他要說的話!


    蘇均沒察覺到他的異樣,把蛋拿到淩舟麵前。


    隨著距離拉近,那股詭異的香氣更加濃鬱。


    淩舟想捂住鼻子,身體卻像被人固定住一般難以動彈。


    他想起來了,植物園裏聞到的香氣。


    就是這個味道。


    快拿走,危險!


    他努力朝蘇均使眼色,但從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


    \"你有見過這枚蛋麽?\"


    淩舟被迫搖頭,嘴巴又自己動了,\"沒有,但我知道這枚蛋怎麽養\"


    \"你知道?\",蘇均揚眉,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把蛋收起。


    \"說來聽聽\"


    \"喂晨露和獸肉給他,十天便能孵化,如果想要它聽話,用你自己的血喂養更好\"


    不是不是!


    他見都沒見過那枚蛋,怎麽會知道飼養方法?


    不要信!


    淩舟在內心抓狂,忽地心髒劇烈地攪動,有什麽東西在他肉裏紮根生長。


    他想喊出聲,麵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均思索著淩舟的話。


    用他的血來喂這顆蛋?


    聽著就很危險啊。


    手指輕撫在蛋身上,圓滾滾的蛋親昵地蹭在他指尖。


    淩舟表麵穩的一批,實際上恨不得疼的在地上打滾,直到他放棄了想要解釋的心思。


    才脫力地趴在地上。


    \"蘇均…妖終究是妖\",是喂不熟的,後半句他沒說,因為心髒又被一道力攥緊,疼到發木。


    蘇均也沒出淩舟話裏有話,隻當是人族修士對妖的偏見。


    \"它不是妖,是我未來的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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