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祈安……”鳳丘難抑的啃咬著他柔軟的唇,直到傳來一絲血腥味,才戀戀不捨的離開,憐惜的吻過臉頰,最後輕輕的落到緊閉的眼上。


    祈安沒有絲毫的抗拒,隻用力的抱緊了鳳丘,任由他略帶顫抖的手指撫摸過自己的肌膚,索求著更進一步的契合。


    什麽都不再想了,就算是一晌貪歡罷!


    身上那淡青色的袍子已經不知什麽時候被完全扯開來,露出裏麵月白色的中衣,還有纖細的頸項與優美的鎖骨。


    鳳丘忍不住低頭吻了上去。


    懷裏的人醉了,也意亂情迷了,隻無意識的抱緊了自己,順從的響應著。


    燭影搖紅,滿室皆春。


    旖旎中,一聲細不可聞的呢喃,輕柔的飄進鳳丘的耳中。


    “……對不起……”


    鳳丘怔住了,睜開眼看向懷裏夢寐以求的人。


    他似乎已經暈暈睡去,隻無意識的呢喃著,“對不起……”


    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鳳丘不出聲的嘆息,嘴角溢出一絲苦笑,蜻蜓點水般吻了吻他的唇,然後把已經完全散開的中衣掩上,打橫裏抱了起來,放到了一旁溫暖的床上,抖散繡被蓋住。


    伸手掠過他淩亂的發,手指輕輕的撫過眉、眼、唇,然後自己也鑽進了進去,抱住那熟睡中的人。低頭吻了一下,嘴角帶著笑,相擁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夜深,桂香未散,清寰寧靜,一宿無語。


    卻不知誰能好夢?誰又輾轉反側?


    第三章


    秋天是霧。


    絲絲的霧氣從窗fèng裏浸了進來,給這幽靜的房間帶來些微的清冷。


    矮幾上的紅泥爐裏炭已經燃盡了,殘留一桌隻箸未動的酒菜。恍惚間有桂香流動,若有還無。


    羅帳中露出一支雪白的胳膊,帳幕輕動,露出祈安熟睡的臉,接著一雙手把他摟進懷裏,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


    祈安咕噥了幾聲,睜開了稀鬆的睡眼,看向眼前一張近在咫尺的俊逸臉龐。


    “你醒了?”鳳丘吻了吻他額頭,笑道。


    “……”祈安定定的看了半晌,忽而一笑,那溫潤如玉表情,就似三月熙和的春風藏在如畫的眉眼之間。


    “我差點以為是夢……”他柔聲輕道,嘴角淡淡的笑意,神色悠遠,縹緲虛無。


    鳳丘禁不住抱緊了懷裏的人,“如果真的是夢的話,我寧願永遠不要醒來。”


    夢耶?


    非耶?


    莊周曉夢,隻不知身在夢中夢外,唯願長伴蝶飛太虛,不夢亦夢邪?


    “天色還早,多睡一會兒吧。”鳳丘把被角掖好,低頭輕撫對方的頭髮,在鬢邊輕輕一吻,滿懷寵溺。


    祈安含笑不語,半低著眼,看不清臉上什麽神色,隻用纖長的手指拈起鳳丘散落在前的髮絲,一縷縷繞在指尖,然後放開,再緩緩繞上。


    窗戶上已經大亮,透進來秋日清晨的淡淡陽光。霧散開了,遠處逐漸傳來奔走喧譁的聲音。


    鳳丘隻覺得懷裏的人一動,翻身起來披上外衣,轉頭笑道,“也該起來了吧?現在還不到冬天賴床貪戀熱被窩的時候。”


    看著對方自顧自的穿上衣衫,鳳丘嘻嘻一笑,正想說話,門口卻傳來敲門聲,小順應聲而進。


    “世子。”他端著水盆,打算伺候主人洗漱。


    見有人進來,祈安眼角掃見床榻上淩亂的痕跡,雖並沒有一夜纏綿抵死銷魂,但還是心虛的轉過頭去,臉上飛霞,站定身子尷尬不已。


    鳳丘見狀哈哈大笑。他向來被伺候慣了,也並不避諱,大刺刺的坐在床沿,等著小順送上熱毛巾擦臉,然後更衣梳洗。


    祈安紅著臉白他一眼,徑直在鏡前坐下,梳理自己散亂的頭髮。那邊,鳳丘已經穿好衣服,揮揮手讓小順退下,站到祈安身後,接過他手裏的黃楊木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


    “怎麽不叫你的僕人來?”他若無其事的問道。


    “他們不是我的僕人。”祈安從鏡子裏看了眼正在替自己梳理長發的鳳丘,神色如常,淡淡的回答,“隻是花錢雇的鏢師,負責保護路上安全而已。”


    “這樣啊……”鳳丘替他把頭髮挽上,也沒有再提這個話題。


    祈安心裏暗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窗外,拉起鳳丘就往外走。


    “天氣不錯,陪我出去逛逛。”


    “啊?逛哪裏?”


    “柳湖。我聽說那裏燒餅味道不錯。”


    柳湖?燒餅?


    鳳丘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已經被拉著跑到了屋外。


    許城外的柳湖多垂柳,青山綠水,人們閑暇的時候都會來這裏遊玩。不知不覺中,竟儼然成了一處好光景,踏春遊秋,好不熱鬧。


    人多了,自然也就被眼尖的商家窺見了機會。岸邊一溜的小攤販,或蒸著熱氣騰騰的饅頭或烙著金黃誘人的烙餅,香氣撲鼻,引得周圍的人都忍不住來吃上一點,充做早飯。


    事實上鳳丘和祈安就正坐在路邊攤老舊的板凳上,喝著豆漿嚼燒餅。


    兩人雖然常人打扮,但一個俊逸非凡顧盼生姿,一個溫雅清俊淡定寧和,都是珠玉般人物,見之忘俗,卻泰然自若的坐在路邊啃燒餅,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和周圍環境的格格不入。


    “……你居然喜歡吃燒餅……”仿佛是感受到路人怪異的眼光,鳳丘略帶好笑的道。


    祈安卻不以為意的舔舔手指上沾著的芝麻,輕鬆的回答,“吃慣了大魚大肉,換一換口味也好。”


    “原來你居然是個魚肉鄉民的貪官。”鳳丘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卻被祈安白了一眼,道,“我說的是你,每天錦衣玉食的淩安世子。”


    “……餵……”鳳丘哭笑不得的看向他。


    祈安卻嘴角一勾,露出個調皮的笑容,沖鳳丘晃了晃手指。清俊的臉上多出幾分孩子氣。


    鳳丘凝神看了半晌,忽然嘆了口氣,半是詫異半是欣慰,“祈安,你變了……”


    “……人總是會變的。”他淡淡的回答,低下眼,旋又抬起頭來,笑道,“早餐用過,陪我去遊湖可好?”


    “你想玩多久我陪你多久。”鳳丘輕鬆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有說有笑,渾然無視路人驚詫的目光,更無視自己和這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詫異,泰然自若的調侃談笑,看傻了幾丈外一直跟隨著的小順。


    他眨眨眼,努力合上張大的嘴巴,愕然的抓頭。


    幾時見過世子這般輕鬆的模樣?尤其是這兩年來,雖然人前依舊如故,但是獨處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冬日積雪,徹骨寒透。即使倔強的不肯泄漏半分,可是自小跟隨的小順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點點痕跡,隱隱不安。


    隻是積雪雖寒,春來暖陽如織,也能慢慢的化了,一點一滴的慢慢流入春江之中,帶來三月桃花滿枝,滿壟奼紫嫣紅。


    葉公子,您會是那化盡寒雪換春來的溫柔清風嗎?


    小順抿緊了唇,不無憂慮的心想。


    秋天不是柳湖最美的季節,比不上春天人cháo如織,但是泛舟湖上,倒也有另外的一番風味。


    紅葉金華,蓋住了遠處的山,映襯近處的水,將天地染成濃鬱秋色,芳華世界。


    景是絕妙,卻未必人人會賞。


    湖上隻有一葉小舟,船頭兩人,船尾老艄公搖槳,緩緩駛來。


    逐漸離岸邊很遠了,四下裏除了船上三人,再不見旁人蹤影。


    湖水清澈,泛起的漣漪從船舷兩側慢慢蕩漾出去。


    鳳丘和祈安就坐在船頭,誰都沒有說話。


    風吹過,也吹亂青絲飄散,鳳丘看了看祈安,忽然輕嘆一聲,靜靜的道,“祈安,你若是有事,就不妨直說吧。”


    他驚訝的抬頭,卻正好對上鳳丘一雙溫柔眼眸,素日裏神采飛揚的鳳眼少了一絲淩厲,多了幾分包容。


    兩下凝視,竟相對無語。


    半晌,祈安才忽而一笑,神色竟有一點淒涼,“……還是瞞不過你……”


    鳳丘也笑了,“這位老船家耳朵聽不見,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他看著祈安,緩緩道,“江隆聿雖然做事狠毒,但不是昏庸之人,他罷免了你,而你又在淩安出現,定有緣故。”


    祈安沒有說話,隻靜靜的看著他。


    “而且你說的那些所謂‘鏢師’,雖然很小心的掩飾著,裝出一副江湖人物的模樣,也盡量避免在我眼前出現,但是掩蓋不了訓練有素的嚴謹行事,這不能不讓我起疑。”說到這裏,鳳丘直直的看向一言不發的祈安,盯著那雙幽黑安靜的眼眸,仿佛要看到他的心裏去,“祈安,你到底所為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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