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如升依稀記得這個人,她曾在風巽給她的帳本裏見過他的名字,這麽說來他真是風巽殺的了……


    “呸!簡直是胡編濫造,你以為自己手上就幹淨了?還不是一樣嗜血攬財嗎?”


    風巽沒說話,而是往樹上望了一眼,在他和如升對視的同時腰間的刀突然抽出,幾大步跨了過去,而那人也不示弱,雖然抬刀慢了一點,但好在距離救了他,兩把刀刀鋒相交,清脆的聲音震響整個林間,群鳥驚起,飛過如升頭頂,遺落孤聲一片。


    風巽稍後一步,趁機空出手來鉗製住對方的手腕,向後用力一掰,哢擦聲伴隨著那人的尖叫,緊接著風巽又向前,隻是沒等刀伸過去那人忽地向下一蹲躲了過去。


    眼見再沒幾下他的小命就要不保,剩下的人開始打起了如升的主意,他們互看通氣,再把刀碼齊舉起,衝著樹上。


    見這架勢如升緊緊抓住樹幹,她知道自己不會有事,因為風巽就站在樹下,有誰想上來就必須繞過他。


    倘若他們有這個本事的話。


    和風巽交手的人此刻也意識到了自己絕非他的對手,於是召集身後人一齊衝上來,風巽同時在幾把刀之間周旋,竟然遊刃有餘,他以進為退,不是一味的防守而是猛烈進攻,那群人被疾風一樣的刀法弄得自亂陣腳,不出十招就有人受傷倒地了。


    就在風巽想更上一步的時候不遠處突然有個男人跑了過來,他青衣蒙麵,全身上下隻留了一雙眼睛,可盡管如此如升還是認出了他。


    是甄寧。


    風巽見他過來立刻收了手中的刀,和甄寧相視一眼後退了下去。


    風巽再次攀到樹上,一如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繼續摘果子,任由樹下甄寧以一敵眾。


    如升看不過去,小聲問過去:“你就不管他了是嗎?”


    風巽的手剛碰到一顆青果,他用力把它拽下來,丟給如升,說:“就算再來十個人也不是甄寧的對手,你不必操心。”


    如升又問:“甄寧怎麽知道咱們去梵淨山,你跟他說了?”


    “沒,甄寧習慣跟著我。”


    “哦。”


    如升邊用手兜著青果邊往樹下看,和風巽說兩句話的功夫甄寧已經解決掉了兩個人,剩下的都跑了。


    “夠了。”


    如升聞聲轉頭,“嗯?”


    風巽兩手一拍,說:“夠了,下去吧。”


    聽到他這麽說如升才感知自己已經兜了一捧的青果了,沉甸甸的。


    從樹上下來,如升打算跟甄寧打個招呼,可當她看過去的時候發現甄寧正用一種說不清的眼神盯著她,總之不太友好。


    對視之後甄寧走到倒地那兩人跟前,問道:“想活命嗎?”


    那兩人都被甄寧挑了手筋,即使放他們一條生路也再不能拿刀了。


    見沒回應,甄寧踩著一人的手掌,將刀尖衝著他的喉嚨,又問:“誰給你說李福生的命在青樓這?”


    那人嚇得趕忙招供:“前幾日李夫人從娘家回來,說她花大價錢買到了殺害我家先生的兇手的消息,然後就派我們日夜兼程趕到了西京,埋伏在蒔花閣外麵,等你出來才找到下手機會。”


    嗯,聽著倒像真的,沒什麽破綻。


    甄寧腳下狠勁一抿,說道:“回去告訴你家夫人,李福生已經下了地獄,她若是想下去繼續當李夫人,我可以再送她一程,滾吧!”


    甄寧抬腳收刀,那倆人趁機趕緊落荒逃竄了。


    待場麵清淨了,甄寧又走回來,對著如升和風巽叫了聲:“先生,小姐。”


    如升沖他笑笑,不過沒收到回應。


    風巽說:“你先上山吧,跟忽爺打聲招呼,我們倆隨後就到。”


    “是。”


    甄寧先一步離開,如升咬著剛摘的青果,忽然明白了甄寧對她冷淡的原因。


    初到青樓時甄寧就曾警告過她離風巽遠點,想必他一直都在芥蒂自己的存在吧……


    “給我一個。”


    風巽站到如升跟前,朝她要果子。


    “啊,給。”


    如升遞了一個稍大點兒的過去,說:“有點兒酸,你能吃嗎?”


    “能。”


    剩下的果子被如升塞進了包袱裏,兩人邊走邊吃,沒到山頂就將那些果子全都解決了。


    此時的梵淨山因太陽的升起不再霧氣繚繞,取而代之的是金光閃閃,似西方聖境一般祥和雅致。


    如升有日子沒走這樣長的路了,又是山道,就算努力堅持也還是沒到山頂就累得坐了下來。


    她不走,風巽就停下來等她。


    “甄寧是不是到了?”


    風巽朝上麵眯了眯眼,說:“是吧,他腿腳快。”


    如升點點頭,支吾道:“剛才忘了問你……跟他們打架的時候受傷了嗎?”


    不知為何風巽笑了下,淡不可聞。


    “怎麽了?”,如升不解。


    風巽低頭看坐在石階上的如升,說:“你覺得剛才是打架嗎?”


    “嗯?”


    否則呢?


    可能風巽覺得和她解釋這些太費時間,索性也就不解釋了。


    如升仰頭看他,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側臉浸在晨光的餘韻裏,鼻尖落了滴汗珠,晶瑩剔透。


    如升起身,抬手,用袖口將那顆汗珠抹了下去。


    許是突然了些,風巽一個沒站穩,直接掉到下一級台階去了。


    如升心急問道:“沒事吧?”


    “……”


    “崴到腳沒?”


    “……”


    風巽的兩番沉默讓如升有點慌了,她瞭然自己剛才所為可能又觸到了他不悅的地方。


    “走吧,一會兒太陽上來就熱了。”


    風巽說完繼續往石階上走,細長的身影混在林間,墨綠的衣裳與初秋的落紅相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


    梵淨山頂有一處寺廟,就是之前風巽將如升救出如府後暫時安置她的地方。


    他們到達的時候寺廟正在敲鍾,梵音陣陣,淨心靜遠。


    如升望著眼前情景,有一種餘生不再奢求的感覺,想要的就在咫尺,總好過十萬八千裏山水相隔。


    甄寧站在梵淨寺門口,看見如升他們就趕緊跑過來相迎。


    “先生,我剛見過忽爺了。”


    “嗬。”,風巽笑笑,“咱們倒真趕時候,他何時回來的?”


    “昨日。”


    風巽眼望寺廟後方,說:“忽爺起了嗎?”


    “練功呢。”


    風巽點點頭,招呼身後的如升,說:“走吧,你運氣好,咱們現在去見忽爺。”


    正當如升要往裏麵走的時候風巽又到甄寧身旁小聲說了句什麽,嘀嘀咕咕,如升一個字都沒聽到。


    然後……甄寧就走了,沒下山,也沒和他們一起,而是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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