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沒等如升答話,晏屠嘉搶先一步,說;“她叫小花。”


    “小花……”


    溫淩宜念著如升的新名字,笑著又坐回椅子上,說:“遠來的都是客,大家快坐。”


    待眾人坐下後,溫淩宜對一旁的僕人說:“快把甄先生請上來吧,他這棋下得都忘了時辰了。”


    “是,夫人。”


    如升看著這個說話做事雖沾著溫柔氣,卻又雷厲風行的女人,和兩年前如升在父親軍營裏見到的人如出一轍,應該沒有錯了。


    “風大人,甄寧前幾日途徑我們天斛穀,和府內幾個小兄弟鬧了點誤會,不過已經及時化解了,聽他說要去西京,恰逢這幾日連綿陰雨,我就留他在府內小住,沒想到風大人緊跟著就來了。”


    “感謝溫夫人見諒。”


    說話間甄寧走進來,向溫淩宜行過禮後徑直走到風巽身旁。


    如升眼神追過去,竟然細心地發現甄寧的拇指受了傷,還纏了一圈白布。


    “已到午時,諸位舟車勞頓,先去隨管家用午飯吧。”


    溫淩宜話音落下,從屋外走進來一個老大爺模樣的人,抬手引領他們走出大堂。


    溫淩宜沒有走,風巽亦沒有,大堂隻剩下這二位,像是約好了一樣。


    “風大人,過來坐吧,方便談話。”


    望著溫淩宜旁邊的空座,風巽走過去,坐下的時候麵前多了一個茶杯,茶杯是上好的燒瓷,線條柔和,圓潤。


    “溫夫人,風某有一事相求。”


    風巽直奔主題,沒再彎彎繞繞。


    “你太小看本夫人的氣量了吧,甄寧夜闖我這天斛穀不偷不搶也沒有傷人,我沒打算遷怒你們青樓。”


    “溫夫人,我說的不是這個。”


    “?”


    風巽拿過茶杯飲了一口,說:“前不久晏屠嘉從你這求了一瓶救命藥對吧?”


    “是。”


    “你知道以他的能力即使答應了你,要從栢堰那奪走向西京運藥的文牒可不是易事,到時候人財兩空,溫夫人豈不是什麽都沒落下?”


    溫淩宜心中一下瞭然風巽的目的,她審時度勢,說:“風大人想拿別的跟我換啊,那我得聽聽這東西值不值得。”


    “霧酒坊的酒深得我喜歡,溫夫人要是肯給薄麵,以後不僅是蒔花閣,青樓名目下所有府邸都可以進霧酒坊的酒。”


    溫淩宜嘴角漫起笑意,她摸了下髮簪,然後托腮看向風巽,說:“風先生今年貴庚啊?”


    “二十六。”


    “可有妻子嗎?”


    “沒有。”


    “那還真是可惜了。”


    溫淩宜說話歪頭,嬌媚的模樣顯出來,讓風巽不禁打了個寒顫。


    “欸?那個小花姑娘是誰啊?”


    風巽抬眼,說:“她是朋友介紹給蒔花閣的藝伎。”


    溫淩宜拉長調地“哦”了一聲,點點頭,說:“蒔花閣的姑娘啊,長得真是俊俏,要是不落你們手裏,應該能嫁個好人家。”


    “……”


    風巽明白溫淩宜可能是認出了如升,但她絕對不會告發,這一點風巽很清楚。


    “溫夫人,剛才我說的條件,你要是答應就給句痛快話,我知道晏屠嘉從你那拿的藥還有一瓶沒有到手。”


    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風吹得關上了半扇,打住了溫淩宜的回話,靜了靜,她說:“這事如果是你來談的話,我可以答應你,不過……”


    “溫夫人盡管開條件。”


    溫淩宜撤回身子,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她做事不緊不慢,端正了架子,也吊了對方的胃口。


    “風大人,我要你替我查明一件事。”


    ☆、第十五章


    下午,三男一女“浩浩蕩蕩”地上路了,他們直奔西京城,中間隻歇過兩次。


    如升一路都被“小花小花”地叫著,就連風巽也沒放過她,還美其名曰讓她先習慣一下,省著到西京漏出破綻。


    最開始如升還跟他們辯嘴,可越臨近西京她越心慌,到最後直接沉默,許是近鄉情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個生她養她,也滅了她全家的地方,在很多人眼裏是故鄉,但對現在的如升來說已是遠方了。


    “到了。”,弘遠大喊一聲。


    棕馬嘶鳴一聲忽然停下,風巽撩開簾子,城門口的喧鬧傳來,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就在他要起身下車的時候忽覺袖口被拽住了。


    “風巽……”


    如升聲音發顫,纖細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她原本以為自己不會這般害怕,可臨了還是慫了。


    “我需要戴一頂帽子嗎?”,如升問。


    “不需要。”


    “麵紗呢?”


    “如升。”


    風巽叫了一聲如升的名字,試圖穩住她的情緒,“有我和晏屠嘉在,沒人會傷害你。”


    “那皇權呢?”


    “不會。”


    皇權雖說不能正麵相抵,但這世上還有公道,還有人心所向,是皇權也不能抿滅的東西。


    “就當過去那個如升已經死了,你現在是小花,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九泉下的亡人安眠,也為了你自己。”


    ……


    晏屠嘉沒有陪如升他們去蒔花閣,他著急回太尉府匯報寧安賑災事宜,所以等大家平安進入都城後他就快馬先走了。


    如升緊跟風巽,一路低頭,不敢看任何人,而她也明白了風巽不讓她喬裝打扮的原因。


    原來蒔花閣就在城牆根下麵,距離城門僅五十步而已。


    “走吧,小花。”


    風巽難得地沖如升笑笑,嘴角上揚,持續很久的笑意讓如升心安了不少。


    蒔花閣和青樓很像,一樣的亭台樓閣,望也望不到頭。


    弘遠和甄寧進入蒔花閣後就不見了,隻剩下風巽帶著如升在清晨的暖陽下往裏穿梭,期間他們遇到幾個僕人,他們行色匆匆,也未和風巽打招呼。


    奇怪了……如升心裏的狐疑陡增,在青樓時她親眼看見那裏所有人都對風巽畢恭畢敬,怎麽到了蒔花閣就變樣了呢?


    風巽帶著如升在一處房前停下,門廳很小,裏麵有點暗,更奇怪的是門口還有一顆如成年男子腰身般粗壯的柳樹,隨風擺動著柳枝,似在招攬他們進去。


    等真正進去後如升才發現裏麵別有洞天,隻見風巽大手推向一睹看似平整的牆麵,牆麵隨即輕輕移開,如升墊腳探頭朝裏看去,原來是間密室。


    聯繫到風巽的身份,如升對密室也就不足為奇了。


    “來吧。”,風巽打頭,如升隨後。


    密室裏很寬敞,進門左側是一個床榻,上麵放著茶海,喝茶的器具也一應俱全,右側是書架,上麵羅著一部分古籍還有幾把刀,再往裏是兩個臥室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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