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萬萬沒料到,某個土堆後忽然竄出一個熟人來。


    “凱羅爾!愛麗爾!毀城之仇,斷臂之恨,今天我要一併報了!”隻剩一臂的亞爾安王滿臉猙獰,擋在了我們的去路上。他的身後,陸陸續續冒出些喬裝打扮的男子,看樣子都是他的手下。


    “亞、亞爾安王!你沒死!”凱羅爾驚呼著,被烏納斯和路卡護到了身後。


    “哼,沒有報仇,我怎麽能死?”亞爾安王冷笑著一揮手,他的手下就惡狠狠地沖了過來。同時,他自己也提劍,滿臉冷笑地向我走來。


    烏納斯和路卡要保護凱羅爾應該是沒問題的,我手邊沒有冷兵器,打起了精神麵對亞爾安王。擒賊先擒王,隻要製住了亞爾安王,他的手下自然會停手。


    “上次一戰,我敗在你手下,這次我一定會讓你也嚐嚐失敗的滋味!”亞爾安王說著沖了過來,一劍對著我的腰橫掃而過。


    我敏捷地跳開一步,報以同樣尖利的話語:“兩隻手尚不能贏我,更何況是一隻手了!”


    上次被他小瞧,我就看他很不順眼了。如今還這麽自負……真不知道他的信心都是哪來的。


    亞爾安王顯然是被我的話激怒了,他臉上青筋爆出,又是一劍刺來,力道比剛剛大得多。我旋身躲開那毫無技巧可言的一劍,欺身上前,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輕輕將手搭在他的劍柄上,“這劍,我拿走了。”話音未落,我手上一用勁,劍就易主了。


    但這亞爾安王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當我翻轉劍尖要對準他時,他已經就地滾開,離我有三四米遠。


    我正要追上前,忽然聽到一個亞述兵大喊:“巴比倫士兵過來了!”


    我抬頭一望,果然看到拉格修王騎著高頭大馬,率領著他的士兵氣勢洶洶地向我們跑來。不過一會兒,眾多巴比倫士兵就圍了上來。


    對麵的亞爾安王也是臉色一變,狠狠地瞪了我好幾眼,才高聲下了命令:“馬上撤退!”隨著他的命令,亞述兵且戰且退,保護著亞爾安王向外突圍。


    剛剛,烏納斯路卡凱羅爾三人就因與亞述兵戰鬥而與我隔開了一定距離,現在被逃走的亞述兵和緊跟著圍上來的巴比倫兵這麽一衝,距離又更遠了。


    “抓住他們!除了尼羅河女兒,其他人不論生死!”高坐於馬上的拉格修王狠狠地下令道。


    我頓時感到不妙。


    凱羅爾那邊,烏納斯和路卡因為要護著她,打鬥起來都縮手縮腳,而圍著他們的巴比倫兵越來越多,被抓住隻是時間問題。


    而我,更是自身難保。為什麽?因為拉格修王“其他人不論生死”的命令,我又與凱羅爾隔得開,現在已經有一隊士兵拿出弓箭對準我了!


    下一秒,我就做出了決定。


    毫不猶豫地轉身,我以最快的速度向那支流跑去!


    身後,我聽到了利箭劃破長空的嗖嗖聲,卻怕減慢逃跑的速度而不敢回頭,隻憑著聽力和感覺左躲右閃,盡全力避開如雨的箭隻。然而,箭實在太過密集,我避開了一支卻避不開另一支,在我拚盡全力跑向河邊的過程中,背上手上已經中了三箭。好在我避開了要害,雖然疼,卻不致命。


    “愛麗爾姐姐!”在身後凱羅爾的驚呼聲中,我縱身一躍,跳入洶湧的支流河水中。


    然而,入水前又紮入我身上的一箭令我險些罵出聲來。


    ——該死!那是什麽準頭,為什麽會正好she到我的臀部?!


    一下水,我立刻調整好姿勢,順著水流而下。


    我不知道拉格修王會不會因為我中了這麽多箭而當我死了,會不會即使死也要派人來找我的屍體,所以我一直盡最大的努力憋著氣,直到實在憋不住了才小心地透出水麵吸上一大口氣,再迅速地潛到水下。期間,我隨著河水流出了巴比倫城,又一直往下遊流了好一段距離。


    當我在一座森林邊離開河水爬上岸的時候,我離巴比倫城已經很遠了,那似乎成了地平線上的一個點。


    狼狽萬分地趴在岸旁的糙叢中,我感到心中有極大的怨氣在盤旋著,卻始終找不到宣洩口。我身上的生化服,絕緣防火,可它為什麽就不防箭呢?


    狠狠地將刺入我右臂的箭□,我痛哼了一聲,竟覺得心中的氣好像隨著傷口血液的流出消了些。


    但一想到背上還有兩箭以及右臀上令我感到恥辱的一箭,心中的鬱悶就像是受了熱的氣體,迅速膨脹開來。


    然後,一個有些遲疑的熟悉聲音讓我覺得像是落入了硫酸池中。


    “愛……麗爾?”


    我悚然一驚,轉過身想掩蓋那she到糟糕部位的一箭,誰知隻聽得“哢嚓”一聲……


    箭斷了!


    037 箭傷&表白


    037 箭傷&表白 隻往過去看,不向未來猜的話,今天大約是我到古代來最狼狽的一天了。在湍急的河流中隨波逐流了近半個小時,濕漉漉全身虛軟地趴在河岸上,忍受著那四處箭傷的疼痛和羞恥。


    如果僅是這樣,我一個人靜悄悄地發泄一下就能迅速恢復過來。但最令我無法忍受的是,我現在這樣子,卻被還算熟悉的人看到了。


    我覺得我現在的心情異常複雜,隱隱有種邁向癲狂的趨勢。


    甚至當初觸發命令三的時候,我都沒這麽激動。


    現在,麵對著眼前的這個人,我連個偽裝的笑都笑不出來,隻覺得整張臉都在不斷抽搐。


    或許,我還是跳回河裏比較好?


    “王子!”樹林那邊忽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打斷了我和伊茲密王子沉默的對視。


    我臉色一變,開始蓄力準備真的回到河裏換一個登陸地點的時候,對麵的伊茲密王子忽然對著那邊大喊:“你們不要過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猛然間停下,不一會兒有小心翼翼的聲音遠遠傳來:“王子?您沒事吧?”


    伊茲密王子轉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向遠處強調道:“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許過來!”


    說著,伊茲密王子又看著我,嘴角忽然帶上了一絲笑意,“愛麗爾,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他的眼中帶著絲喜悅,溫暖的目光似乎能把人看化了。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背上,那笑意僵在臉上,眉頭也皺了起來,“你這是怎麽了?”一邊說著,他抬起了腳,快步向我走來。


    我有些急了,抬手叫道:“等等,別過來!”


    眼見著伊茲密王子愕然頓住,我趁著這機會悄悄地把手伸到身後,摸索著那斷箭的位置——阻止伊茲密王子的靠近似乎有些不現實,但至少,我要把這在不該在的位置上的箭頭給□。


    “伊茲密王子,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回比泰多國的途中麽?你的傷,可不該亂跑。”我抬頭直視著王子反問,轉移著他的注意力。


    很好,摸到了。而且,看樣子這箭本就刺得不深,雖然我剛剛轉身那一下似乎將箭頭往裏推了推,倒也還在我承受範圍之內——該死的拉格修王,我一定會想辦法破壞他的所有計劃,讓他永遠得不到他想要的!不管是凱羅爾,還是埃及!


    提到他的傷,伊茲密王子的表情忽然變得很複雜。


    “凱羅爾狠心地用法力傷了我,而你卻救了我。”他撫上了右肩應該是槍傷的位置,同時低下了頭,散下的長髮遮住了他的神情。忽然,他抬頭直勾勾地看著我,淺茶色的目光中好像蓄滿了笑意,自信而瞭然地說道:“愛麗爾,即使你不承認,但你的表現已經證明你愛上了我。”


    “唔!”我正要往外拔箭,乍一聽到伊茲密王子最後的一句話,手一抖,頓時扯出一陣鑽心的痛意。吸了口冷氣以緩解那噬人的疼痛,我咬了咬牙,一鼓作氣地將那箭徹底拔了出來。


    ……痛!


    急喘了好幾口氣我才緩過神來,看到伊茲密王子似乎注意到我的異狀準備再次向我走來,我忍著那一波波的持續性疼痛,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來,“伊茲密王子,你想多了。我救你是因為尼羅河女神的命令,跟我個人的意願完全無關。像我這樣的人,不會愛上任何人。”


    最後一句話,我說得很堅決。雖然知道愛情是什麽,但知道歸知道,我怎麽會產生那樣強烈而又莫名其妙的感情?愛情大約真是人與人之間最奇妙的感情之一——但我連人也算不上,那種東西是不會在我身上產生的。


    “同是尼羅河女神派到人間的,凱羅爾能愛上曼菲士,你為什麽就不能愛上我?”伊茲密王子步步緊逼,一邊說著一邊再次向我走來,完全不在意我的否定。


    我感到頭疼起來。伊茲密王子似乎認定一件事後就固執地堅信下去,仿佛什麽也無法改變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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