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臨川府,密室之中。


    張采正一邊閱覽,一邊燒著近期匯總來的情報,一邊搖頭輕笑。


    “順天兵仗局大爆炸,好大的手筆…嘖嘖,沒有見到如此盛景,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咦,劉宗周,來宗道這幾個老家夥都沒了?這才死了幾萬人?唉…聽聞祝枝山那裏有個誅十族的說法,可惜小皇帝不夠狠,好想見識見識啊…”


    (明清正史中都沒有誅十族的說法,這一說法出現在正德年間祝枝山的《野記》中,但無從考證。)


    “濟爾哈朗屯兵大淩河一線,幾個月都沒打起來?黃台吉跑哪裏去了?不對勁,十分的不對勁…”


    “這袁崇煥的價值越來越低了啊,等到真正不值錢的時候,估計就會被拋棄了吧?”


    “這個《大明時報》有點意思…東林這幫小趴菜,估計要在這上麵栽跟頭啊。要不要給陛下上點難度,提醒一下惠世揚,讓他也搞個報紙呢…嗯,這個可以有…”


    “定複社逆案?陛下啊陛下,我是該說您蠢呢,還是該說您蠢呢?嗯…四麵楚歌,內憂外患,這就可以理解了…”


    “華陰大捷?破個區區流賊,也好意思叫大捷?”


    “嗯?林丹汗入寇陝西…武衛軍出潼關…陛下啊陛下,我倒是感興趣,您會怎麽處置林丹汗這個倒黴蛋呢?”


    燒著燒著,張采看著手上的一份情報,頓了一下,然後突然就發癲了…


    “什麽?霍維華死了?身體被燒焦…張溥、倪襄二人下落不明?”


    “不…不可能!張溥這個蠢貨怎麽可能還活著!?”


    “你的計劃漏洞百出,你憑什麽還有臉活著?賊老天!你怎麽能容忍這麽個不完美的東西存在?你怎麽能容忍一個失敗者活著?這是褻瀆!”


    說著,張采雙目圓睜,惡狠狠道:


    “張溥…必須死!”


    隻見張采將寫著張溥情報的卷宗撕碎,然後將麵前能看到的東西全都砸了,麵色猙獰而又癲狂…


    忽然,正在發泄的張采又是一頓,慌忙跑過去將撕碎的卷宗一點點的拚了起來,然後又仔細觀看起來…


    良久,張采桀桀桀的笑了起來…


    “霍維華…倪襄…張溥…霍維華!桀桀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這就完美了…”


    “不對,不對…師傅和徒弟,應該整整齊齊的在一起才算完美…”


    隨即,念頭通達的張采,拍拍身上的塵土,又將撕碎的卷宗拿去燒掉。一邊燒一邊呢喃道:


    “會裏麵的那些個小趴菜,這次又在背地裏謀劃些什麽呢?好期待啊…”


    “哎…上回我都告訴他們真相了,那夥人怎麽還沒摸過來呢?要不要去勾引一下他們呢…”


    正當張采擱那神神叨叨之時,一名黑袍神使推門而入。


    “尊上,好雅興啊…”


    張采見黑袍神使到來,眼中興奮之色溢於言表,快速將情報往火盆裏麵一扔就迎了上去:


    “雅興?不不不,你來的不巧,剛剛我在發癲,你沒看到,要不本尊再給你表演一下?”


    黑袍神使聞言腳步一頓,心裏大罵一句,媽的,這個瘋批…


    “既然是剛才的事,就不用了。本使無意見識尊上發癲…本使…”


    張采饒有興趣的打斷道:


    “沒事,也可以是現在的…”


    黑袍神使:“…”


    黑袍神使心裏一陣媽賣批,你這個瘋子,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那就請尊上開始你的表演?”


    張采捏了捏鼻子說道:


    “還是算了,發癲這個事情,得看機緣,一味的模仿做不到完美,更無法超越…請開始你的表演…”


    說著,張采轉身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恢複一臉戲謔的模樣。


    神使:“…”


    神使這時候心態有點崩了,勉強壓下殺死張采的衝動,從淩亂的地上撿起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結果噗通一聲,神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剛剛那把椅子…散架了…


    張采一臉戲謔的看向地上的神使。


    “神使大人…這就是你的表演?這把,本尊給你滿分,你的表演一點都不做作,很完美…”


    坐在地上的神使,雙拳緊握看向張采,牙齒咬的嘎吱作響。


    “張采…你是故意的?”


    張采連忙擺手,齜著牙說道:


    “故意?怎麽可能?本尊要是故意的話,你覺得你還能全須全尾的坐在這裏與本尊說話了…”


    “不過你話裏有殺氣,本尊很不喜歡,你確定要這麽跟本尊說話?”


    說著,張采盯著神使,眼神變的冷厲起來,身體卻是在微微顫抖著,他興奮了…他還沒殺過神使,他想試試…


    黑袍神使見狀,渾身氣勢頓時就弱了一籌,卻尤自嘴硬道:


    “張采,你敢殺我,就不怕執法使徒前來懲戒你嗎?”


    張采嗬嗬一笑,起身走向黑袍神使,眼中盡是不屑。


    “你說的是從煉獄那個地方爬出來的那些個臭蟲?告訴你一個秘密,本尊也是從那裏爬出來的…別說他們傷不了本尊,就算能,你覺得尊主舍得現在就殺了我嗎?桀桀桀…要不,咱試試?”


    黑袍神使聞言,心中陡然一驚,自己跟這個瘋子較什麽勁?且不說張采在組織裏的級別比我高,就他現在在尊主心目中的價值和作用,他要是殺了自己,那也就是殺了而已…


    念及於此,黑袍神使強自平複心情,起身行了一禮,語氣緩和道:


    “尊上,屬下剛剛多有冒犯,還請您高抬貴手…屬下知錯!”


    張采聞言歎了一口氣,無精打采道:


    “唉…還以為你有多硬氣呢,不過如此…沒意思…說吧,這次來本尊這裏,所為何事?”


    黑袍神使此時傲氣全無,恭恭敬敬道:


    “啟稟尊上,京師那邊傳來消息,登州,直沽兩港這兩年越來越繁榮,皇帝開海之意越發明顯,而且北京那邊有股勢力一直在對我們虎視眈眈。徐光啟這次沒有隨其他幾位老神一起回歸天國,已經被他們盯上了…”


    張采笑了。


    “所以呢?”


    黑袍神使看著張采那笑容,怎麽看怎麽變態,身體不自覺的就是一哆嗦。


    “既然是敵非友,尊主命您出手,將那股勢力揪出來,消滅掉…”


    “東林黨那邊的任務已經安排下去了,是推行海禁政策,尋機剪除皇帝的羽翼,宋獻策,袁樞,孫傳庭,孫應元,趙率教,鄭芝龍等人都在剪除名單之上…”


    張采聞言嗤笑搖頭,豎起一根食指在黑袍神使麵前輕輕搖動,眼中盡是戲謔。


    “讓本尊出手,這些還不夠…還有呢?”


    神使眼瞼一凝,這個張采,未免也太恐怖了些。此人太不可控,需要盡快匯報給尊主知曉。眼見著糊弄不過去,黑衣神使隻能繼續往下說:


    “支援陝西的物資已經運進去了,陝西那邊的流民軍到時候也會加入進來,吸引皇帝的注意力,若是時機成熟,我們會將流民軍引入山西。”


    “北方那邊,我們在清國會有些動作,屆時會引導建奴進攻遼東,袁崇煥不出意外的話,還是會敗上一陣…”


    “滇南阿迷州土司那邊我們也會支援一些物資,增強他們的實力,促使其野心更加膨脹,從而擴大破壞力度…”


    “除了製造外部動亂,財神們正在調集物資,到時候他們也會出手聯合抬高糧價,阻斷南糧北運,讓官軍吃些苦頭…”


    “同時我們在山東白蓮教中的人也會借機起勢,借著山東之亂,破壞登州,直沽兩座海港,阻斷皇帝的對外貿易。”


    “加上欽天監預測到了明年會有天災,四方雲動之下,皇帝必會派出心腹戡亂,隻要他們出了京師,我們剪除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而一旦宋獻策等人無法解決這次危機,皇帝必然會重新物色能臣,我們安排的人的機會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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