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問道:“他在助人為樂!待會兒記得誇誇他!”


    王義廷:“……”


    雜役端了茶過來,給二位倒上。宋問叩叩桌子,將對麵人的注意力拉回來。


    宋問道:“少有官吏,像您這樣耐心的。”


    “種田也是不容易的。他們擔驚受怕,不是沒有道理。”王義廷唏噓道,“怕來個大風大雨,收成就沒了。有收成,怕今年的價格要跌了。價錢不跌,還要算算今年的稅賦。更怕自己累倒了,生個病,那就什麽都別說了。”


    宋問道:“王侍郎對這些很是了解嘛。”


    王義廷:“還可以,切身體會過而已。”


    宋問道:“您還切身體會過這些?”


    王義廷解釋道:“我自小與我外祖父在鄉下長大。之後才回的長安。”


    宋問點頭道:“原來如此。”


    兩人喝了口茶。


    宋問又道:“王侍郎缺錢嗎?”


    王義廷一愣,道:“宋先生缺錢嗎?我倒是也不多,但俸祿都存著。”


    “不,我以為像王侍郎這樣的人,人中龍鳳,應當更……”宋問咬著手指,看他著裝,很是不解道:“嗯……沒想到這般樸素。”


    王義廷委婉道:“我自幼沒怎麽見過父親,十多歲才回的家,上麵還有兩位哥哥。”


    “哦,明白明白。”宋問拍他肩膀道,“可偏偏,最有出息的那個卻是你,對吧?”


    王義廷慚愧道:“宋先生莫要玩笑了。隻是運氣好,受太傅賞識而已。”


    王義廷不想再說這些,轉了話題道:“宋先生對這次米價的事情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宋問道,“惡劣?”


    王義廷點頭道:“確實很惡劣。若非先生慧眼如炬,這些農戶就要遭殃了。”


    宋問笑道:“哦,我不是說那個砸價的人,我倒是覺得他很聰明。”


    “再聰明也比不過宋先生。一切都被您料中了。”王義廷想到此事,有些慍怒道,“不管他本意為何,本性自大,才會兵行險招。若不是朝廷應對及時,早有準備,農戶暴動,後患無窮,就不隻是長安城的事了。”


    宋問笑道:“我發現那是因為他想讓人發現。如果做這事的人是我,他肯定也能發現我。也正是因為有危險,才需要膽魄。天底下有幾件絕對安全的事呢?”


    王義廷發現二人見解有所偏差,未免爭執,便道:“不說這個吧。我向雲深書院的學生,問了些您課上的內容,隻是還一知半解。有些東西,想親自向您討教。”


    宋問理理衣擺:“有空,隨意問。”


    宋問忽然發現,王義廷見解非常到位。從學了半吊子的學生身上學來的東西,竟然比那群半吊子還多。


    和聰明的學生說話,那是很有成就感的。好似你替他打通了奇經八脈一樣。


    王義廷也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麽個意思。”


    宋問同他越講越是懷疑,再仔細想想又覺得不會是。


    王義廷太冷靜了。而且他是戶部侍郎,他上麵有宋祈。如果發現問題,他有手段可以直接上諫。


    那位砸下米價的人,更應該是心有抱負,卻有心無力的人。


    宋問猜想,他既然能看出米價有問題,多半也是在戶部任職的。


    真是玩錢的人都特別聰明。宋問不禁感慨,果然人才都上交給國家了。


    兩人聊了一個多時辰,宋問隻是略微說了一些,便停下了。


    畢竟許多東西,什麽槓桿,這個朝代還沒有,他們學了也是沒用。


    屯田司有林唯衍相助,效率倍增。宋問過去的時候,已經卸了將近一半。


    卸完還要重新撞車,運去糧倉。


    宋問抬手招了他道:“走。”


    林唯衍擦擦汗,在眾人仰望的目光走,提起木棍離開。


    從目前來看,大理寺的審問應當是頗有成效的。不少官員已經陸續被請進大理寺。李洵也透露些許,禦史台已將某幾位正式定罪。


    長安城裏一派和祥。若非街頭巷口還在談論此事,都想不到長安米價動盪,就發現在幾日之前。


    宋問準備著出份卷子給她的學子們試試手,諸位學子很是興奮。


    不管是好是壞,總算有分兒了不是?


    考考考!


    宋問看他們喜氣洋洋的模樣,殘忍道:“本次課業已經說好是零分了。所以考的不好,咱們倒扣。”


    眾生:“……”


    這對雲深書院來講,絕對有著跨時代的意義。


    宋問拍桌道:“來來來,大家有哪裏不懂的,快些說,我好給你們出卷。”


    眾生:“……”


    宋問心情甚好,同林唯衍一路小跑著回了家。


    回到家,發現那尊降魔的大佛,又來了。


    宋問哈哈笑道:“關卿?這麽快就來給我致謝了?客氣客氣。”


    大理寺卿從胸口掏出兩張銀票,拍在桌上:“一百一十兩。”


    宋問:“做什麽?”


    大理寺卿:“一百一十兩的答案,我現在要買。”


    宋問沉默片刻,道:“可是我不想賣了。”


    她將銀票推回去,坐道椅子上道:“而且這人是誰並不重要。大理寺卿不如先把前麵的人抓齊吧,這樣已經好交差了吧。”


    大理寺卿搖頭道:“並不簡單。太傅與禦史公雖將此事揭露出來,可牽扯的官員,實在是太多。大理寺也隻能殺雞儆猴。可饒是如此,朝廷上下,還是頗多不滿。”


    宋問點頭。


    畢竟京城的米價,不是一兩人可以控住的。這能躲在背後的,才是謀利最多的。


    大理寺已經拿了不少人,如今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朝廷各職各位不宜空缺,驟然間少了一批,一時如何找到合適頂替的人?而這些暫時空缺的職責,隻能落到旁邊人的身上。


    也是因為或多或少牽涉其中,大理寺動作一大,朝堂上下就人心惶惶。


    這群人惹起事來,比普通百姓危險多了。必須得小心。


    “有許多官員,雖然沒有出麵,也沒有暴露,但利益已切實受損。再者,犯案那人,不管本意為何,擾亂法紀,是確有其事,無法開脫。”大理寺卿道,“這次大理寺與禦史台彈劾的官員裏,沒有查出此人的身份。眾臣便以此上奏,說大理寺有失偏頗,故意略過此人。陛下特意喊我與禦史公過去,叮囑了兩句。”


    此事雖然是陛下親口諭旨,可繼續下去,怕會惹得他不快。因為上奏勸阻,或是找他哭訴的人真是太多了。


    陛下的意思是,先前哄抬米價的事,可以大致如此了。替罪羊的數量已經足夠了,再多,長安也是要出事的。現在就缺一個人收尾,也好安一下朝中重臣的心。


    宋問道:“他們這麽厲害,你讓他們自己查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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