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眼眸泛著紅絲,“隕落又如何?難道我還會怕嗎?”


    “我知道你不怕,但你也該為生下來的那個人著想,剩下的人該有多難過!”鍾離眼神渙散,而後露出一抹苦笑。


    也不知道是回想起曾經趙宣因楚歌難過的日子了,還是記起了自己曾經不人不鬼的日子。


    反正那笑意透著嘲諷與無盡苦澀。


    “......”


    不知道是不是哪句話觸碰到了趙宣的敏感地帶,突然單手撐著頭,眉頭緊蹙,像是在竭力回想什麽。


    鍾離知道趙宣...想不起來的,因為這個禁術抽走了所有他對楚歌的愛意,即便如今趙宣重新愛上了楚歌。


    但,在趙宣的記憶裏,他們是敵對陣營,交談甚少,說死對頭有些過了,但說好友也不是。


    他能再愛上楚歌,全憑著這些個世界一次次下來,在輪回裏,加深了他對楚歌的愛意。


    趙宣對楚歌的執念深到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有些人性子張揚堅韌,一旦認定,就算是撞得滿頭是包,血流不止,也不回頭。


    鍾離唇角似有似無的勾了勾,眼底透著淡淡的哀傷,這樣挺好,至少比他的結局要好。


    鍾離認為趙宣想不起來,是因為那些日子裏,他反複的提著楚歌,而趙宣的態度一次比一次冷淡疏離。


    就仿佛他從未因為楚歌而失態過,從沒有為了複活他,翻閱那些從前最厭惡的典籍,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隻為尋一線生機。


    然而在結界的彈回傷害,雙倍攻擊下,趙宣不僅受了傷,某些封塵多年,撬口不開的記憶似乎有了短暫的泄露。


    趙宣的記憶裏反複的閃過楚歌在他眼前死去的場景,化作星星點點,清風拂過,再無一點痕跡。


    而趙宣的記憶被篡改過,有關楚歌為了他隕落,灰飛煙滅的場景,再無半點痕跡,隻有自己當時與天族惡戰一個多月,最後還是鍾離來阻止了更大的戰爭。


    趙宣作為記憶的主人,自然會覺得奇怪,因為即便戰爭結束,自己也不該在北冥樓待上近千年,還被北冥樓認主。


    而且,他隻記得楚歌是在那一場戰役中隕落的,卻絲毫不記得他是怎麽死的!


    這些問題,他曾經問過鍾離。


    鍾離當時看他的眼神複雜,像是在壓抑著什麽情緒,隨後裝作輕鬆一笑,“你們的戰爭影響到了他,他...主動隕落,換來哀鳴河無數亡魂解脫。”


    影響他?


    趙宣當時隻以為,一方天地的大戰影響到了平衡,所以作為天道,楚歌不能再坐視不理。


    而他並不記得,鍾離指的影響不單單是影響到楚歌,而是他的心。


    楚歌或許可以做到坐視不理,反正不管如何,都威脅不到他的地位,可...愛一個人的心無法自由掌控。


    從他愛上一個人開始,所有的喜怒哀樂就開始圍著那個人轉了,就連袖手旁觀都做不到。


    事後,趙宣即便偶爾會夢到一些片段,一些說不出,道不明的過往和楚歌相處碎片。


    明明碎片記憶裏,一個在罰抄,一個在看竹簡,身在夢境裏的趙宣,卻依然感覺到了無言的滿足。


    仿佛他們兩人在一處,不論是做什麽,哪怕隻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趙宣都能覺得很開心,滿足,無需任何親昵曖昧。


    大夢醒來,趙宣...卻又什麽都記不起來,隻隱約記得自己做了個不壞的夢,夢的內容...忘了。


    趙宣現在有理由懷疑,自己的記憶不完整,為什麽在看到楚歌傷痕交錯,傷痕累累時,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的閃過這些畫麵!


    “鍾離,你告訴我實話,我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鍾離一怔,眼眸裏透著意外,沒想到趙宣竟然能光靠自己就察覺到了記憶不對。


    在趙宣眼角微紅的凝視下,被深深信任的鍾離,到底還是說了實話,“是,你的記憶被篡改過。”


    曾經他也以為或許是禁術的緣故,後來,鍾離自己用這種禁術尋找雨生,卻並未受到這樣的影響,隻是收在了三成修為...


    鍾離開始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趙宣的記憶紊亂,被篡改,不是因為禁術,而是因為法則。


    一方天地需要天道和法則互相製衡,偏偏楚歌隕落,法則嚐到了一方獨大的甜頭,所以開始有了私心。


    他想讓這世上最惦記,最想讓楚歌複活的趙宣...忘記對他的愛,這樣的話,還在渡厄道曆劫的楚歌就機會渺茫了。


    隻可惜,有一點它算漏了。


    算漏了愛不是想玩弄就能玩弄的,愛人的過程可以篡改忘記,但愛他的本能不會。


    所以,當初送趙宣進輪回找楚歌轉世,替他改命,帶他一路積功德...


    這些事凡是走過,必然會留下痕跡。


    在法則的默認下,擎天出手了,他殺到冥界,在交手後知道鍾離舍去三成修為,正是虛弱時,果斷對他出手。


    不。


    鍾離懷疑,或許不隻是擎天想殺自己,法則也想。


    因為自己發現了法則的私心,為保險起見,它當然會想辦法和擎天達成合作,或是直接蠱惑他,讓他對鍾離下殺手。


    結界內的楚歌被雷劈的傷痕不斷疊加,鮮血不止,倒在血泊裏,側躺著,呼吸愈來愈孱弱。


    仿佛隻要再來一下,楚歌就會再次煙消雲散了。


    趙宣一邊蓄力集中對準結界劈,一邊問,“誰改的?”


    “法則。”鍾離隱約感覺到了以法則現在的私心,未必會讓楚歌順利歸位,它要是在楚歌渡雷劫時,摻點“料”,楚歌這劫怕是要難過了。


    “早在你下界陪同楚歌曆劫,我動用了你曾用過的禁術,發現記憶並未篡改,就開始察覺到了不對。”


    當時鍾離擔心自己會忘了自己與雨生的過往,特意在施法前,親自一筆筆的記下,讓最信任的下屬保存,等自己施法成功,日日提醒。


    然而,臨近一百年了,鍾離的記憶沒有任何不對。


    這樣的現象自然是好事,但很快鍾離就從中間察覺到了不對。


    為什麽同樣的禁術,自己和趙宣兩人需要付的代價不同,趙宣的記憶到底有什麽不同的?


    他很快就猜到了,當然不同,楚歌是天道,是唯一能對抗法則的,遺忘是法則的私心。


    而自己的記憶,法則沒必要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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