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玄衣拒絕了。


    方昭惟眼眸微黯,“我怕你傷口還沒完全好,自己脫衣服會撕裂傷口。”


    溫和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明顯的小心,這般小心的解釋,似乎生怕麵前的玄衣會生氣。


    玄衣嗯了一聲,然後自己寬衣解帶,雖然衣服是自己脫下來的,但方昭惟給他上藥,難免會要看到他光著膀子的模樣。


    方昭惟每次給玄衣上藥,都會讓玄衣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被他輕撫過的傷口,那上麵像是一陣很小很小的電流淌過,讓玄衣這個受傷都不曾蹙眉的人,不自覺的輕蹙眉頭。


    方昭惟如今處理傷口倒是越來越嫻熟了,從最初生疏的做法,到如今的熟練,怕是方府的人看到了都得大吃一驚。


    處理好傷口,玄衣的傷口還是需要包裹好,若不包裹好,怕會傷口撕裂,更怕傷口感染。


    兩人麵對麵又是一陣沉默,隻是他們兩人即便是都不說話,也不會感到無聊膩煩。


    方昭惟知道父親的問題是兩人之間的禁忌不能聊,可方家的事情到底與他息息相關,“你可有打聽到我母親他們...”


    玄衣在這些問題上從不對方昭惟隱瞞,隻說實話,“他們一直都在尋找你,方家這兩天出來尋找你的家丁越來越多了。”


    方昭惟何等聰明,一句話就讓他知道了玄衣話中的深意,這兩天出來尋找的人更多了,這代表方家終於能夠騰出人手了。


    之前騰不出人手是為何呢?


    無非就是因為方家內部還亂著,如今不亂了,當然是因為...方宰相已經好轉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麵前的人,“你準備何時動手?”


    方昭惟一句話引得玄衣立刻抬頭,那淺棕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方昭惟,不說話,似乎在防備他的樣子。


    方昭惟立刻想起了最開始他們相處的那兩天裏,玄衣對自己的抵觸。


    他連忙解釋了一句,“我不會告訴別人,隻想告訴你,如今動手不是個合適的時機,我家會有不少人在那埋伏,你去那一定會被發現的。”


    “方昭惟,我是殺手,殺手就是為了完成任務而生的。”玄衣垂眸。


    若說一開始他確實不懂方昭惟的心思,那麽如今他已經對方昭惟的心思已經了如指掌。


    他們兩個人隻是都心照不宣,有些事情早已心中了然。


    *


    方府。


    為了等玄衣主動找上門,他們可做了不少的安排,為了這個安排特意安靜了五日,當日方宰相確實是中了一劍,以玄衣的劍術,即便是偏了一寸,也能保證方宰相絕對是重傷。


    重傷是重傷,隻是玄衣和其他人都想不到的是方府藏了一個千年靈芝,不僅如此,宮中,方宰相的表妹,太後送來了一樣絕世靈藥。


    這個靈藥是藏了許多年的,就連太後自己都不曾用過,居然用在了方宰相的身上,名藥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短短幾天的功夫就能讓九死一生的方宰相恢複五成。


    這是玄衣算漏的一個環節,而方宰相如今可以下床了,自然不會再讓自己的嫡子一直流落在外麵不管。


    是死是活都該找回來,整整幾日了依舊沒有找回來的跡象,就連刺客似乎也隨著銷聲匿跡了,方宰相怎麽可能坐以待斃。


    方府肯定是會設下天羅地網,這是毫無疑問的,玄衣還會不會回去自投羅網顯然是個問號。


    他們隻能抱著如果玄衣真的回來繼續刺殺方宰相,那麽這些埋伏就不會白費功夫,如果對方不來,他們也無計可施。


    “夫人,你別哭了,放心,這麽多人出動,定能找到長壽的。”方宰相對自己唯一的嫡子還是有些在意的,即便這麽多年,方昭惟一直被人冠上活不過二十的短命說法。


    方夫人被方宰相這麽安慰,還是自顧自的哭泣,一副方寸大亂,泣不成聲的模樣,著實是讓方宰相也跟著狠狠著急了。


    兒子畢竟是親的,搜查遲遲沒消息,還不知長壽在刺客手中如何情形!


    方宰相安慰了方夫人一會,見對方還是沉浸在哭泣中,便不再停留了,出去與府裏的幕僚聊這一次的刺客事件起因和動手原因。


    “刺客是衝著我來的,但他卻沒有留下我的罪證書,難道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


    “相爺,經過這段時間的查證,還有之前大理寺給我們看的證詞,可以看出來刺客的劍術很高,我覺得一開始的方向錯了,或許不是一個見義勇為的江湖俠客,而是...完成任務的殺手。”


    幕僚經過這幾日反複的推敲,發現其實江湖上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江湖客不多,且劍術如此精妙,輕功絕頂更是沒有。


    反倒是天下榜的殺手榜上有好幾個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殺手?”


    “對,經過之前仵作對前兩具屍體的驗證,還有大人的傷口情況都是出自同一把劍,江湖人能夠做到這個份上的不多,大理寺這段時間嚴查一個月進出的江湖人,沒有一個能夠做到這個程度。”


    “而那些隱瞞姓名的殺手卻能做到,殺手榜上最厲害的前五名都能做到,無論是劍術還是輕功都是絕頂,最重要的是...都是出自夢幽樓!”


    “去查查這個夢幽樓是什麽情況,或者是聯係上夢幽樓,看能不能查出買家是誰?”方宰相站在二樓窗口,冷靜的命令。


    幕僚自然是二話不說的照做,“是,相爺,屬下這就派人去辦。”


    ——


    此時夢幽樓副樓主收到了一份信,信上的內容讓他不由自主的緊蹙眉。


    旁邊的侍女見到副樓主的神情變化,試探的問,“副樓主,樓主的信上寫了什麽?”


    副樓主沒有回答侍女的這句話,反而問了與這個問題毫不相幹的事情,“玄衣最近有消息傳回嗎?”


    侍女疑惑,仔細回想了最近傳回來的消息,而後回答,“沒有,玄衣的性子您也了解,他接了任務都是獨立完成,從來不會輕易聯係據點。”


    副樓主沉思片刻,下指令道,“讓他回來,這個任務暫時中止,有個更重要的任務需要他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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