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


    他將這兩個字咬得很輕,很曖昧。


    像煙火在天空炸響後散落的聲音,總能讓人聯想到它曾絢爛半空的模樣。


    盛南伊氣惱,卻不反感。


    他剛沐浴過,身上氣息清冽……


    不對。


    “你抽煙了?”盛南伊忽而擰眉。


    傅承屹不抽煙,不嗜酒,不染任何惡習。


    她從沒見過他抽煙。


    定是遇到什麽事了。


    能煩心到讓他抽煙紓解鬱結的事,必然不會是公司的事。


    他回國後壓根沒回過瑾市,沒去過公司。


    那就隻剩下……她的事了。


    盛南伊有點費解,輕聲問道:“這件事就這麽棘手?”


    新聞不是壓下來了嗎?


    他說要走訴訟,那不是很簡單?


    明目張膽地得罪到他們兩人頭上,那可恨的偷拍賊不死也要脫層皮。


    小菜一碟而已。


    傅承屹像是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調查起煙味起源。


    睡衣是剛換的,從頭到腳剛洗過,牙也刷了,沒道理能聞到。


    他醃入味了?


    還是她是狗鼻子?


    傅承屹闊步向前,坐進沙發裏,又倒了杯酒,喝下去。


    吞咽聲在靜謐的夜晚格外明顯。


    盛南伊禁不住盯著他瞧。


    單論顏值,在她這裏沒人能比得上傅承屹。


    不管是那年機場一見傾心的初見,還是此刻沒有絲毫造型加持過的家居慵懶範兒。


    他五官深邃立體,輪廓分明,精致中帶著一股勾人的淩厲勁兒,挺叫人欲罷不能的。


    渾身又散出清冷疏離感,清絕出塵,堪稱高嶺之花。


    啊不是,高嶺之草。


    她當時一心想要拉他墮凡塵。


    現在……


    當傅承屹用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向她看來時,盛南伊悔不當初,連忙去把唱片機關了。


    正在播放的是小提琴演奏的《a time for us》。


    電影《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插曲。


    羅密歐與朱麗葉,嗬嗬,內涵什麽?合適嗎?


    “不棘手。”


    傅承屹突兀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盛南伊,以後我會保護好你。”


    語氣沉穩,帶著堅定不移又孤注一擲的決心。


    每每回想起爛尾樓的那一幕,他的慌亂與憤懣便難以抑製。


    全身血液一陣激蕩。


    他原本是可以阻止這一切的。


    真的可以。


    心疼與悔恨在這刻達到頂峰,傅承屹一仰頭,把半瓶酒全部喝光。


    盛南伊一臉莫名。


    似乎覺察到什麽,又似乎隻是錯覺。


    他現在很痛苦?


    痛苦幹嘛要喝她的酒?


    知不知道這瓶酒很貴?


    用她昂貴無比的酒消與她何幹的愁,缺不缺德?


    傅承屹驟然回眸。


    漆黑的眼瞳深深凝著她,深邃如月夜。


    心髒不知怎麽的,突突跳了起來。


    盛南伊不動聲色地摸摸頭發,淡聲道:“酒也喝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傅承屹上前抱住她,低啞磁性的嗓音緩緩說道:“伊伊,我想留下。”


    “別得……”盛南伊想讓他別得寸進尺,想起昨晚他的言論,耳根發紅,連忙改了說辭,“了便宜還賣乖,喝光我的酒都沒收你錢。”


    “我都免費給你睡了,喝你半瓶酒還要收費,你是盛扒皮?”


    傅承屹貼在她耳根笑,笑得她直起雞皮疙瘩,慌忙推他。


    “我不碰你。”他承諾。


    “嗬——”她不信。


    “真的,我發誓。”


    指腹微微擦過她的臉頰,傅承屹做發誓狀。


    低垂的眼眸,盛滿認真與柔情,惹人淪陷。


    不聽不看不說,盛南伊當即轉身。


    不知是他今晚太囉嗦,還是什麽別的情緒在深夜更易湧動,也便默認了他留宿。


    隻是堅守最後的底線,“不準睡我床上。”


    傅承屹爽快地道:“那我睡沙發。”


    臥室旋即暗下來。


    過了一會兒,盛南伊說道:“被子可能被吳媽收拾到衣櫃下麵,你自己找。”


    沙發上隻有一條薄毯,這個季節隻蓋這麽點搞不好會感冒。


    他免疫力又差,可別再趁機賴上她。


    “我沒事。”傅承屹低沉的聲線劃破暗夜的安寧,“盛南伊,你不覺得解決目前處境最好的方法是複婚嗎?”


    他需要一個全方位保護她又不會被反感的法子。


    他再也無法接受將她置於危險境地。


    “不覺得。”盛南伊回絕得幹脆冷硬。


    “你明明就很能接受我。”


    盛南伊笑了,“人如果隻因貪圖身體歡愉就決定一輩子,和動物又有什麽區別?”


    傅承屹沉默片刻,調整了呼吸才道:“你敢說你不喜歡我嗎?”


    盛南伊沒有直接回應他的問題,隻道:“現在宣布複婚或許能壓製新聞發酵,對樂曦最好不過。


    可是連樂曦都清楚,我們三個都是獨立的個體,沒必要捆綁在一起。


    我們對孩子有虧欠,想要傾其所有去補償,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要犧牲自己去給她一個表麵上幸福的家庭,這對我們三個都不公平。”


    “為什麽是犧牲?你敢說你的心裏沒有我?”傅承屹不死心地又問一遍。


    “傅承屹,我們兩人互為殺父仇人的後代。我們之間隔著十幾條人命,隔著血海深仇。我們的相遇本身就是個錯誤,再繼續隻會延續錯誤。”


    傅承屹嗤笑一聲,在黑暗中尤為諷刺。


    她不僅否認他們的過去和現在,也否認他們的未來。


    盛南伊上床後便戴上眼罩,什麽都看不到,更容易吐露心聲。


    “傅承屹,我是她的親生女兒,我不信你能做到完全不在乎。


    總有那麽一個瞬間,你可能在我身上看到他的影子,這對你對我都很殘忍。”


    他現在的執著不過也是愛而不得。


    就像她當初不肯放手一樣。


    與其等到被厭棄被放棄,她寧願沒有開始。


    “我不會。”黑暗中低啞的聲音尤為堅定、沉重,他一字一句地道,“因為我腳踩著十幾條人命,一步一步走向你,我沒有退路。盛南伊,我不會再放棄。”


    胸口猛地一縮,疼得厲害。


    她試圖說些反駁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


    一團棉花塞在喉嚨口,堵得難受。


    她想起他那天說過——


    【伊伊,我們之間最艱難的一步,便是我走向你的那一步】


    【這一步我邁了七年多。】


    七年,腳踩十幾條人命,邁出這一步。


    她無法質疑他的決心,卻也沒有接受的勇氣。


    過了一會兒,她問他:“傅承屹,你為什麽長期入睡困難?”


    他回得很簡潔,“痛苦使人清醒。”


    盛南伊沒有繼續追問。


    這個答案,她再清楚不過。


    他們的問題一日得不到解決,就會繼續折磨兩人,就會將此般沉默的夜拉得無限漫長,全是折磨。


    又過一會兒,盛南伊忍不住道:“傅承屹,你能不能回你那邊睡,你吵得我睡不著。”


    沙發上的男人在幽暗中苦澀,“我沒有說話,也沒有亂動,如何吵你?總不能是你不喜歡我的時候,我連呼吸都有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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