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的馬路清息來源,‘風姿’是台灣數一數二的成衣公司,老闆是一個白手起家、頗富傳奇性的老頭子;聽說他生性乖戾、嚴苛,對任何事都要求絕對的完美。”林韶德猶豫的說出結論。“或許,我們該考慮放棄這個客戶。”


    “不!”海桐毫不考慮的否決。“我們不能滿足於現狀而不求突破,如果‘風姿’這份企劃書成功了,一定能帶動我們在gg界的氣勢,接踵而來的將是接不完的生意,而……”


    “而且白花花的鈔票也會如雪花般飄來!”阮怡興奮的接口,腹部的疼痛似乎已不藥而愈。


    海桐頷首以對,雙眸綻放出一抹渴盼的光芒。“最重要的是那份成就感。”這對他而言,才是真正重要的。


    伊雪雁的注意力一直捨不得自他身上移開。其實,她一直不確知自己喜歡他的原因究竟?何?但她現在知道了!她好愛、好愛他那在談及工作時閃閃發亮的雙眸。


    “你會如願以償的!”邵亭宇義無反顧的?他打算。“我對你的才華,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梁海桐勉強擠出淡淡的一笑;亭宇的虛言安慰其實對他毫無助益,他仍深深陷於企劃書被退回的沮喪中。不是他無法承受失敗的打擊,而是他耗費心思的作品,卻屢遭駁回,這嚴重傷害到他強烈的自尊。


    “工作吧!”他強自振作。“阮怡,‘東城’的合約弄到手了嗎?”


    阮怡一聽到這句問話,便索性將整個人往桌上一趴,愁眉苦臉的?自己脫罪。“本來是沒問題--但這會兒因?鬧肚子而取消了約會,就不知道對方--哎呀!你總不能叫我一麵跟人家談生意,一麵抱著吐子往□所裏跑吧?”


    “事情實在‘巧’得教人無法忍受,不是嗎?”邵亭宇意有所指的嘀咕:“公司成立到現在,從沒碰過這種倒黴事,偏偏……”


    梁海桐也無奈的嘆口氣,這對他低落的心情而言,無異是雪上加霜。


    他那挫敗的神情,看在雪雁眼裏,真是難過極了。即使買到不新鮮的便當並不全是她的錯,即使他沒有出言指責她,祇是以一貫冷淡的態度對她,她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她惹的禍。


    這一陣子,雖然他們同住一個屋簷下,同乘一輛車,工作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但她可以強烈地感覺到他仍然無法接納她。


    而邵亭宇對她的態度如出一轍,雖然有阮怡和林韶德的友善和安慰,她偶爾還是會挫敗得興起離開他的念頭;而這念頭,此刻又強烈起來了。


    尤其當她發現海桐抓起文件,走向複印機的同時,她不得不向上蒼禱告,若能阻止海桐前進,那麽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不過,上蒼似乎沒有聽到她的禱告,而依然我行我素,梁海桐同時也走到了複印機旁--


    他耐著性子,反覆印了幾次,但複印機仍毫無反應。


    “這又是怎麽回事?”


    對於他的詢問,阮怡和林韶德假裝沒聽到,邵亭宇則丟給雪雁一個要她“俯首認罪”的眼神。


    “對不起……”深吸口氣,雪雁鼓起所有勇氣站出來自首。“早上我不小心插錯電源,所以它……”


    她的話語因他愈見鐵青的瞼色而愈來愈小聲;同時一股冰冷的涼意也自腳底逐漸擴散到她全身每一個細胞。


    “?知道我們正處創業期、是個資金短缺的小公司嗎??知道這台複印機足足花了我們十幾萬嗎?”


    他冰冷的嗓音似寒冷的北風般朝她無情地席捲而來,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連說話的聲音也像溺水的小貓般微弱。“是我太不小心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我懷疑!”他瞪她的黑眸中一片蕭瑟。他強烈的感覺到自己的自製力正像沙漏般一點一漏的流失。


    阮怡不平的站出來替雪雁說話。“冷靜點嘛!海桐,我們已經找人來修了,複印機明天就會恢復正常,反正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這是天大的事!”他就像承受過多壓力的氣球,在猛然爆炸後,一定會發出震耳的聲響。“她先是竊據了我的家,擾亂我的生活秩序,這會又弄壞機器、害得大夥腹痛難當,她--根本是?了徹底毀滅我的人生而來的!”


    隨著他尖銳如刀鋒的每一字、每一句話,雪雁的心就像被割得一吋吋般疼痛難耐……


    他仍不放過她,而像發威的獅子般,步步逼近宛若迷途羔羊、不知所措的她。“自?出現,所有倒黴的事全接踵而至,我真的忍不住要懷疑,這一切全是?搞的鬼!伊雪雁,我跟?無怨無仇,??什麽要陷害我?”


    沮喪、怒氣使他盲目的將一切不如意全歸咎到她身上。


    麵對他嚴厲的指控,雪雁就像啞巴吃黃連,再苦也說不出!


    ?了愛他,她承受所有的孤寂和委屈,但這一切似乎在瞬間都變得毫無價值;所有堅強和決心也全然崩潰!使她再也沒有勇氣麵對任何人。於是,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如雨紛飛的落下。


    “對不起--”雪雁哭著飛奔而去。


    ***


    當梁海桐發現家裏空無一人,根本沒有伊雪雁的人影時,不但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整個神經繃得緊緊的。


    他看不到任何屬於她的私人用品,也找不到她隨身的旅行袋;明顯的,她離開他了。


    他應該?終於如願趕走她這個瘟神而狂喜不巳,但奇怪的是--這種感覺遲遲不肯降臨。


    他拚命說服自己,她的離去將是最完美的結局;她可以回去享受她千金大小姐舒適、優渥的生活,而他則可以重回自由、過著道遙自在的生活……但?什麽?他的心卻沉重如鉛??什麽心頭總掛著一抹濃濃的失落感??什麽他的腦海中,一再浮現她的倩影?


    梁海桐放棄該去找她或不該去找她的掙紮,抓起西裝就要往外走去--就算是他上輩子欠她的吧!最起碼,他得確定她是否安然無恙。


    當他正要拉開門,門卻先被人推了開來--伊雪雁提著她的小旅行袋走了進來;兩人麵對麵的情景就和她剛來找他時一模一樣。


    “?該死的跑哪去了?”他用怒氣來掩飾那股自心底油然而生的、無可形容的釋然。


    伊雪雁仔細的玩味他那深邃的黑眸。“你準備出去找我?”


    他沒有否認,丟下西裝,惡聲惡氣的說:“我是怕?跑去自殺,我可不想因此而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你畢竟還是關心我的!”她好感動。她就知道,海桐絕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他不自在的反駁--“基於道義,我當然不希望?發生任何事。”


    即使他一直努力想掩飾對她的關切,雪雁仍能看透他眼中對她的那抹牽 掛。於是她綻開柔柔的微笑,享受愛的滋潤。


    梁海桐卻正好相反;當他一見到雪雁安然無恙歸來,他又立刻因?自己對她的牽腸掛肚而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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