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錚聽說過聞香教。


    隔壁淮南道都快被聞香教給占據了,現在聞香教的大名可是響徹整個大周。


    聞香教供奉【九天至尊慈悲廣渡眾生妙法真靈主宰】,也被稱做慈生老母。


    凡信仰慈生老母的信徒都必需要以鮮血澆灌香火點燃,所以紅煙衝霄,這也是聞香教的標誌。


    在韓錚看來,這聞香教就是標準的邪教。


    不是因為對方放血聞香什麽的手段。


    而是隻要一個宗教其供奉信仰的神是活著的,那就一定是邪教。


    不可在世自稱神。


    你可以當神的使者,神的兒子,唯獨不能在世稱神。


    李豐走到韓錚身邊,神色肅然道:“幾年前我去淮南道收購靈藥時便曾經見過那些資深的聞香教信徒。


    每天除了吃喝,隻要有精力就去放血聞香,據說聞香之後能照見九重極樂,長生家鄉。


    聞香教的人說隻要誠心供奉慈生老母,死後便能入長生家鄉,無生無死,無罪無災。


    到最後甚至有些信徒放血放到死,臨死前還是那種迷醉的模樣。


    那時候聞香教還沒有大規模的占據淮南道,我便感覺這聞香教不是什麽好路數。”


    韓錚低聲道:“惹不起躲得起,讓商隊繞行,辛苦一下回到黑石縣再休息。”


    大周十九道,聞香教能占據一道震動天下,可想而知其實力。


    這種能禍亂一道的大教派不論是邪教還是正教,都不是現在韓錚他們能惹得起的。


    商隊在韓錚和李豐的指揮下開始繞行。


    不過因為人有點多,行動起來動靜有些大,到底還是被聞香教的人察覺。


    那帶著眾多村民誦經的聞香教教眾發現了商隊的動靜,兩個人對視一眼,手持一根線香,快速來到商隊身前。


    這兩人相貌平平,大概四五十歲的模樣,臉上甚至還有著常年日曬勞作留下的痕跡,好像是樸實無華的老農一樣。


    但他們身上的白袍卻是一塵不染,甚至白的有些亮眼,跟他們的相貌對比強烈。


    “幾位居士,相逢即是緣,聞一柱香,為慈生老母獻上一炷香火如何?”


    領頭的教眾身材微胖,帶著一臉樸實的笑容將香遞到了韓錚身前。


    態度十分客氣,但語氣卻好像不容拒絕一樣。


    李豐麵色微變,下意識的後退兩步,看向韓錚。


    “抱歉,商隊還要趕路,暫時不方便放血聞香。”


    另外一名瘦高的教眾眯著眼睛,語氣略微有些不善。


    “以血浸香是信徒為了以示虔誠,怎麽能說是放血?諸位連一炷香都不想點可是對我聞香教有什麽看法?”


    韓錚沉聲道:“我等對貴教並沒有任何看法,隻是商隊的確著急趕路,沒有時間。”


    那微胖的教眾大笑著道:“趕路也不差一炷香的時間。”


    話音落下,那微胖教眾直接一步踏出,頃刻間便已經來到韓錚身前。


    舉香的手半握成拳,氣血湧動變化,宛如童子捧香,但那洶湧的拳意卻已經直撲韓錚麵門而來!


    這一炷香他不接也得接!


    韓錚身形不動,手臂之上筋骨氣血翻湧,手捏印訣,臨空當頭砸落。


    金剛怒目,降妖鎮魔!


    童子捧香撞上金剛鎮魔。


    兩人之間頓時傳來一聲劇烈的悶響。


    那微胖教眾手中的線香都因為虎口氣血劇烈震蕩而掉落。


    韓錚一把將其撈起來,雙手奉上。


    “隻有人等時間,哪有時間等人?


    我們答應了東家把貨物按時送到,實在是等不起時間。”


    那微胖教眾深深看了韓錚一眼,臉上那樸實的笑容逐漸消失。


    片刻後他伸手將那炷香拿回來,麵無表情道:“居士既然著急那就算了,不過相逢既是有緣,你我還會再見的。”


    “告辭。”


    韓錚一拱手,直接招呼商隊離去。


    看著商隊離開的背影,那瘦高教眾皺眉道:“大哥你怎麽放他們走了?慈生老母最喜歡武者的香火,一名後天中期武者以血燃香所帶來的香火比一百個普通人都強。”


    “那年輕人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微胖教眾看了一眼自己的拳頭,那裏通紅一片,顯然是氣血震蕩的後遺症。


    “雖然對方境界沒達到後天後期,但力量屬實驚人。


    特別是那一記印法更是精妙無比,應該是先天武技!


    跟他們在這裏糾纏會耽誤教中大事,盡快去其他村子傳教才是關鍵,別忘了香主交代下來的任務。


    咱們兄弟還差三百人就能積累到足夠的香火了,到時候兌換兩枚天香破境丹,頃刻便能踏入先天。


    看他們的方向應該是往山南道黑石縣去的,教中應該已經有所布置,這段時間便準備進入山南道了。


    記住此人,等到將來布教黑石縣,他會跪著求我們給他一炷香的。”


    微胖教眾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變得冷冽森然。


    此時商隊那邊。


    李豐長出了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幸虧有韓小哥你擋住他們。”


    韓錚搖搖頭道:“那兩人實力不弱,打通的竅穴和經脈比我還要多一些,我方才也是全力出手才震懾住對方。


    應該是他們有其他的事情,否則強行要讓我們聞香,我們除了放血,便是一場苦戰。


    最重要的是一旦動手,我們勢必會得罪聞香教,到時候能不能順利回縣城可都是個未知數。”


    李豐唏噓道:“是啊,聞香教這些年猶如滾雪球一般的發展,實力當真恐怖無比。


    那兩人身穿白衣,其實隻是最低級的白衣教眾,負責給其他百姓傳道的。


    成為白衣教眾一年之後,才能在白衣上畫一道金色聖紋。


    聞香教這種最低級的白衣教眾何止千萬?天知道他們是怎麽培養出這麽多後天武者的。”


    聽完李豐所說,韓錚對聞香教的底蘊又有了一重深的認知。


    方才那兩個教眾雖然境界比韓錚高一些,但論及力量的運用和武技卻遠不如韓錚。


    韓錚雖然不是大派出身,但李靖忠所教導的弟子都是根基紮實,十成的力量能發揮出十成來。


    而那名聞香教的教眾十成的力量最多發揮出了七八成來,所以才會被韓錚的金剛鎮魔印擊退。


    但是那兩人隻是最低級的白衣教眾,按照李豐所說加入聞香教可能還不到一年。


    他們之前可能連武道都沒接觸過,隻是種地的農民。


    結果短時間內就能有如此修為境界,怪不得聞香教的發展如此恐怖。


    “韓兄,你方才那招好像是金剛拳,又好像不是,感覺威力好大啊。”


    王寶湊過來,略微有些好奇的發問。


    金剛鎮魔印是金剛拳突破而來的,自然是有些相像的。


    王寶倒是沒有懷疑什麽,隻是感覺自己用的跟韓錚不一樣。


    但是韓錚的實力他是知道的,所以他還擔心是自己練錯了。


    “館主說過,實戰搏殺不是武館內切磋,大家都擺好拳架子,你一拳我一腳按照套路來。


    隻要你能打出金剛拳的拳意精髓來,哪怕你用的是掌,那也一樣是金剛拳。”


    說著,韓錚忽然握掌向著王寶砸來。


    勁風呼嘯,卻是宛若降魔杵轟然砸落,停留在王寶身前,將他嚇了一跳。


    韓錚的金剛拳熟練度已經達到了圓滿,此時隨便一出手便是拳意精髓,輕鬆就將王寶他們糊弄過去。


    “韓兄不愧是咱們這批弟子中的魁首人物,受教了。”


    王寶一臉的欽佩。


    他們的入門時間都是一樣的,人家是怎麽修煉的呢?咋就這麽優秀呢?


    韓錚怕王寶再問什麽,走到李豐身邊,讓他通知商隊加快些速度。


    其實都不用李豐催促。


    因為聞香教的事情,商隊這次根本就不敢休息,直接連夜趕路,終於在第二天清晨見到了黑石縣的城牆。


    等進了城後,李豐頓時一臉的疲倦,長出了一口氣。


    “這一趟真是一波三折,幸好是順利回黑石縣了。”


    李三成也是黑著兩個眼圈,長籲短歎。


    “是啊,外邊的世界真是太危險了,還是家裏安全,這銀子可真不好賺。”


    李三成甚至已經打定主意,以後就算是給人當護院武師都不去當鏢師了。


    他也知道錢難賺,屎難吃。


    吃屎不要緊,但吃了以後要命那可不劃算。


    這時街道另一邊陳柏清已經帶著十幾名盛合堂的活計來接應他們了。


    快要入城之前李豐便已經派人去報信了。


    “諸位辛苦了啊。”


    陳柏清一臉喜色的迎上來。


    商隊平安歸來他就安心了,這批靈藥足夠他頂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陳管事呢?怎麽不見陳管事?”


    韓錚從馬車上將五花大綁,嘴裏麵還不知道塞著誰臭襪子的陳管事給拎下來。


    “這呢。”


    “這……這是什麽意思?”


    李豐走過去,拉著陳柏清把這一路上的事情都跟陳柏清事無巨細的說了一遍。


    末尾,李豐頓了頓又道:“大掌櫃,這些事情都是夥計們親眼所見,您可以再問問他們。”


    “不用了,我信你們。”


    跟之前的欣喜相比,陳柏清此時已經是麵色陰沉,黑如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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