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沒有然後,我走得太急,把心落在了你那邊,一個沒有心的人還能做什麽?”


    “其實你什麽都知道對不對?”輕輕抱住那具冰冷瘦削的身子,用當年他抱自己的方式:“你什麽都知道!你知道我也不好過,你知道要怎麽做才是最深的懲罰,你是故意的!”


    “之謙,我來這一趟,並非為了要逼死你。”景徹反手握住他,他真的不是故意如此,他隻是沒有故意不如此。


    “沒關係,我不介意!”之謙輕笑,他有不為人知的嫵媚,偶爾流露些許,動魄驚心:“隻是紅塵那麽長,縱使你捨得讓我一人走,黃泉那麽冷,我也看不下你獨自熬。到如今,還能握你的手,死在一處,我已無怨尤。”


    “為什麽,我們不可同生,隻能共死?”


    “因為,我們都太驕傲!”


    太驕傲,不肯折辱自己,也捨不得委屈了對方……一意孤行的往前走。


    再回頭,已無來時路……


    “來世,願為女子,可與你偕老!”


    “不要!”景徹靜靜看他的眼:“你的眼睛清亮而有銳氣,若為女子反而不美,我隻求來世我們都能更勇敢些!”


    “我會努力!”微笑,落落容顏,猶如靜默的天鵝遊弋後留下的一道水痕;如逆風蜻蜓的薄翼,透明而不勝迎舉。


    “來生你對我可有什麽要求?”


    “我隻願來生你是一個我可以愛的人。”


    “這是對你的要求,不是對我的,再說一個!”


    “我喜歡看你笑,今生的苦已太多,來世要多笑些!”


    “我會記得!”


    初夏,陽光明艷,映照遍山新綠,綠影重重間有一點紅,是琴的流纓,在風中!


    琴畔,相擁著兩具修長身形


    一黑一白,


    一個故於心死


    一個亡於血盡


    第1章 後記


    其實平心而論這篇文章已經不能算作是悲文,我本來以為會很悲,可是現在回頭看卻不如想像。真正的悲文要更現實,更傷害,更犀利,更無奈……這一次本是想下海的,寫到後來又放棄了,因為我的腦海漸漸被四個字所占據,那就是——君子如玉!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似玉一般通透,似玉一般堅韌,似玉一般孤潔……他們的驕傲,形於內而非發於外,沒有一絲淬利的光,柔和卻剛烈,溫文有禮卻又無盡疏離。


    雍容自若的神采,豁達瀟灑的風度,不露鋒芒,不事張揚,無大悲大喜,無偏執激狂,這樣的人是不會有任何縈絆的,除非,遇到了那命中注定的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因為除此以外沒有任何鍾心之想,整個世界都淡去,天地也不過是這一個人的天地。


    如何可以不深情?如何可以不沉溺?


    他們相對於彼此都是如此唯一的存在!


    到最後其實也有很多的方式可以讓故事更慘烈,但我都放棄了。這一次弱化了現實的壓力,美化了身邊的所有的人,因為我被這份美麗感動,並相信大家都會被感動。


    到最後還能死在一起,已經不能算是一齣悲劇,更幸而還能得到友人家人的理解,已經近乎是一齣喜劇了。


    其實生也不是不可以,但與其苟且而活,不如更幹脆的死去,如此,才是玉質的男子。


    的確,他們不必理會世人的目光,但驕傲如斯,又怎麽願意忍受小人的非難?


    有時候死亡並不是那麽可怕的事情,毫無尊嚴的活著,去過自己全心厭惡的生活,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自然,之謙可能想得太多,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想太多的人,性格決定了命運。


    不過他的剛烈,也成就一種美,毫不拖泥帶水的慡快。


    要麽給我全部,要麽全不接受。


    他所要求的生活不僅僅是愛情!


    我是一個喜歡想很多的,所以常常會在文章裏隱藏一些不純粹是愛情的東西,而《寂寞》我所關注的是距離與犧牲。


    等級,連同門第,種族,血統……通常都混合著歧視,壓迫與隔離,是我認為這世上最殘忍的東西。人生而不平等,這已經是無可改變的現實,若是後天再不允許人改變,那又該是怎樣的悲哀?


    所以我喜歡更跳脫的時代,喜歡一切皆有可能,當每個人的起點已經不一樣,至少要允許人去追趕。


    究竟要怎樣的差距是人力所不可挽回的?


    究竟一個人的犧牲應該到何種程度為限?


    對於之謙來說,他與景徹的之間的鴻溝,至少在他那個時代是無法靠一代人來抹平的。


    這是很無奈的一件事,你與他並沒有什麽不同,差距卻在出生時已經確定。如果他是一個可以軟弱認命的人,那或許會認可這種差距,很可惜他不是。


    可能有很多人會認為,之謙愛景徹不如景徹愛之謙那麽深,那麽純粹與坦然;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他們的起點不一樣,他們的歸宿也會不一樣。


    王景徹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可以回頭,隻要他回頭,他還是翩翩濁世的佳公子;但之謙不一樣,他走出那一步,就是一生一世。


    而更悲哀的是,當他跨出那一步,他的未來將由景徹來決定,他的地位,他存在的價值都將取決於另一個男人的認可,而這正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或者你會說,之謙應該相信景徹的真心,在這段感情裏景徹也同樣的有犧牲。


    可是一個人在明確的知道自己不會掛的情況下放言他不畏死,和一個人在踩在刀尖上說他要誓死相隨……我不會否認第一個人的真誠,但同時,大家應該都能看得出其間的差別。


    所以麵對無可挽回的距離,他選擇犧牲一些,但拒絕放棄所有。


    畢竟他是個男人,俯仰於天地間,當能得頂天立地。


    假如故事的最後,之謙放棄一切隨景徹進入王家,委曲求全小心伺候公婆,逆來順受於其它姬妾的欺辱……自然,他們也是在一起了,但我卻會認為這是一出可列驚恐級的悲劇!


    我拒絕看到這樣的男人,我甚至拒絕看到這樣的女人。


    最後解釋一下文章裏沒有點明的一些事,可能有人看出來了。


    其實之謙在看到那張藥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景徹的病情了,他讓煙茗去要一幅字,這是為了保障他在景徹去世後的利益,他年紀還小,失了主人,景徹的心沒那麽細,可能不會為他考慮出路,所以先要一點值錢的東西在手,總要好一點。


    他給青青的盒子裏,是景徹當年送他的黃金,他死了,青青沒有後嗣,家產會被同宗的叔侄們瓜分,隻有黃金才是可以私自保留下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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