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哲聲帶受損,做了近一個禮拜啞巴,後來能說話了,但是聲音飄忽性感,三步之外就捉不住,隻能帶了許三多當喇叭用,有什麽話先趴三多耳朵邊說了,讓他吼給大傢夥聽。


    據說鐵老大聞此噩耗,把袁大頭罵了個頭臭,吳哲心中非常愉悅。


    後來,據大隊長辦公室的秘書說,鐵頭當時高呼:那小子就一張嘴值錢,你把這給廢了,得耽誤多少事啊!!


    吳哲又發現原來這基地的爛人程度是隨著軍銜一級一級往上升的。


    閑事休提,生活如常,隻是吳哲同學的格鬥技巧現在轉由菜刀同學親授,畢竟此人雖然長得硬,但是手軟,不像某人麵黑心黑。


    黃昏是a隊裏最輕閑美妙的時刻,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吃了飯,洗過澡,晚上的課程還沒有開始,一幫子南瓜幹們總會努力給自己找點有水份的事來做,而吳哲的休閑娛樂,便是照顧他的妻妾。


    袁朗是無意中發現這個角度的,從他辦公室的某一扇窗看過去,在某個比較極限的角度,有時可以看到吳哲坐在花壇邊,對著他的妻妻妾妾們情話綿綿,後來袁朗藉口訓練從器材組順走一隻高倍率望遠鏡久占不還。


    袁朗沒為自己的行為找什麽藉口,喜歡麽,就是喜歡上了,認清了,變不了也甩不開了,心裏也就平靜了。


    袁朗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他喜歡把一切問題都攤開來,反覆研究,論證,尋找最佳的解決方案,一如他的作戰報告。而他對於此事的處理方法包括,控製自己如常的對待吳哲,不要打擾他,不要令人困擾,別讓自己討人嫌。


    不過這一切的限製並不包括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觀察自己喜歡的人,於是他看得十分沒有罪惡感。


    以某爛人華麗麗的包裹著一層惡性外殼的良心,覺得他可以在人前控製自己,維持隊中的安定團結就已經夠了,沒必要關起門來還要自己騙自己,自欺欺人這行當太複雜了,許三多說的,複雜不好。


    吳哲是個很話嘮的人,並且由於某毒舌鬥士忽然間對他高掛起免戰牌,他的生活便由然而生出了些許獨孤求敗之感,苦悶之餘,為人夫婿者,也隻好對著妻妾傾吐傾吐。而最近袁朗讀唇語的本事大漲,基本上已經可以當現場直播來聽了。


    吳哲的話題一般都比較天南海北,他可以把午餐的雞腿與美國最新超音速戰機組合到一個句子裏出現,其邏輯推理能力令袁朗嘆服。當然在他的自言自語中,某爛人也是個很高頻的單詞。


    具體的實例為:


    今天又被那爛人a了。


    最近那死爛人笑得那麽陰,不知道又要搞什麽鬼了。


    你知道嗎?我昨天從他廢紙簍裏找出來兩個煙盒,燻肉也不是這麽熏的吧,唉,最近沒好日子過了。


    ……


    袁朗聽得很開心,有時候會不自覺在心裏與吳哲對話,往往都還能接得上。


    直到有一天,袁朗出門開了一個星期的會。回到基地時,剛好是金烏西沉的時分,他遠遠的看到吳哲坐在他的妻妾群裏喃喃自語,不自覺心中一動,直接回了辦公室。


    軍品的望遠鏡質量上乘,吳哲的臉被拉近,看著一清二楚。


    “唉,妍紅啊(某紅色月季),為什麽你最近沒精打彩的呢?是不是得了相思病了?難道是被我傳染的?”


    袁朗的心裏一抖,握望遠鏡的手更穩了一分。


    “聽說那個死爛人今天就要回來了,明天不知道會不會隨隊去訓練啊。”吳哲很無聊似的碰一碰鮮紅的花瓣:“你說我是不是犯賤啊,被他削被他罵,才幾天沒見……唉,不說了,妍紅,來讓為夫親一口。”


    一個奇怪的念頭在袁朗心裏升起來,但是飄飄渺渺,無形無跡,有些握不住。


    “冰雪啊(某白色不知名小花),你這麽聰明,不如幫我來想想吧,最近這爛人到底吃錯什麽藥了?冷不冷熱不熱的,我怎麽覺得他好像有點怕我,沒道理啊,他怎麽會怕我呢?難道……難道……他知道……”


    吳哲皺著眉頭想,袁朗的心隨著他一起皺著,越來越緊。


    “冰雪,你說要是我哪天告訴他,我其實對他挺覬覦的,他會怎麽做?”吳哲笑嘻嘻的:“他會不會一招鎖喉,就把我脖子給捏斷了?”吳哲摸摸喉嚨口。


    哐當一聲,袁朗手裏的遠望鏡落了地。


    在做夢?袁朗四下張望一番,不是夢。


    那麽,錯覺?他馬上撿起望遠鏡繼續看下去,吳哲已經換了個角度,開始對著他的小蒼蘭抱怨。


    袁朗隻看到吳哲一直摸著脖子,卻看不到他在說什麽,心裏一陣怪異的衝動,像是有百爪撓心,忍了片刻,終於還是丟下望遠鏡直奔樓下花壇。


    第16章


    吳哲的眼睛很尖,遠遠的就看到袁朗往這邊來,舉高了手打招呼:“隊長,回來了!”


    “嗯!”袁朗一陣心虛:“來看看你的花。”


    “隊長……”吳哲露出懷疑的神色:“你不會是過來誘紅杏出牆的吧?”


    “朋友妻不可戲,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袁朗頗為無奈,隻是被吳哲這麽一逗,倒也放開了。


    夕陽正好,吳哲的妻妾裏不見得有什麽名貴品種,隻是勝在花色宜人錯落有致,空氣裏飄浮著月季的香氣,清甜柔軟。


    袁朗隻覺得如此對坐閑話,場麵實在太過美好,太美好的東西總不會長久,感受得多了將來會想念,於是他決定要剎個風景:“吳哲,你今天多大了?”


    “隊長,我從出生哪天起的檔案都在你抽屜裏放著,你還不知道我幾歲?”


    “隻是覺得年紀也不小了,怎麽不找個女朋友?”袁朗的笑容誠懇的非常假。


    吳哲一頓,用審視的目光把袁朗掃描一番:“隊長,有事嗎?”


    “沒事。”袁朗絕倒,這小子都一級戰備了。


    “呼……那就好,”吳哲笑眯眯:“我還以為你要把一顆被你摧殘過的芳心轉送給小生呢!”


    袁朗頓時語塞,吳哲已經將頭一甩:“謝了,不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為了國家大業,小生早就決定了要拋棄兒女私情。”


    袁朗無奈之極:“看來碩士的覺悟就是不能跟我們這種粗人比,袁某自慚形穢。”


    “人各有誌嘛!”吳哲很是居高臨下的笑笑。


    “那麽,不如幫我想想,我應該找個什麽樣的人過一輩子。”袁朗轉頭直視過去,一雙眼睛幽黑璨亮。


    “你問我?”吳哲愣了愣,袁朗忽然怕被他頂一句:你問我,我問誰。


    但是吳哲在花壇邊坐下來,倒像是真的在認真思考。


    “我覺得你就隻能找兩種人,要麽就像三兒那樣的,無論你怎麽a他訓他欺負他,他都沒感覺,他也不在乎;要麽就找我這樣的……”吳哲笑得很淡然,眼神清澈明朗:“反正不管你怎麽a人使詐我都能看懂,知道你要幹嗎,也不會介意。就是不能找個半吊子,看透了一半又看不穿。”


    “這是你的忠告嗎?”


    “對,我保證每一個字都完全善意,發自內心,絕不惡搞。”吳哲笑嘻嘻的舉手發誓“那為什麽可供我選擇的對象,全是男的?”


    吳哲臉色僵了僵,苦笑道:“打個比方罷了,我們兩個有共同認識的女人嗎?”


    袁朗不自覺回憶了一下:果然,沒有!


    “有道理。”袁朗點點頭:“那,我先去吃飯。”


    “你還沒吃飯?”吳哲皺眉,看著袁朗的背影消失在暮色四合中。


    他想幹嗎?吳哲疑惑的睜大眼睛。


    袁朗是一個基本上不會說廢話的人,雖然有時候他說得一些話聽起來很廢,但也常常是糙蛇灰線,一伏千裏。那麽今天的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呢?吳哲把每個字都掰開了細想。


    難道,他發現什麽了?可能嗎?吳哲回憶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很正常啊,至少在表麵上看來很正常。


    他在試探些什麽,他要表達些什麽,他想警告什麽?


    吳哲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仰麵躺倒在糙地上。


    “小蒼,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為夫很沒用,剛剛還在發誓就算是脖子被捏斷也好歹要死個明白,怎麽一回頭看到人,又覺得其實好死還真的不如賴活著。”吳哲苦笑:“其實他也不會捏死我。”


    何止不會被捏死,袁朗甚至還會變得客氣很多,可能他再也不會近自己一米之內說話,再不會於格鬥中把自己按倒在地,不會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自己,甩出一個又一個的a人方案,不會用那樣坦誠的方式對自己說話,剖析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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