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驚的戰馬猶如一陣狂風,瞬間就到了葉尋花跟前。


    “哎呀!快快攔住這匹瘋馬!要是衝撞了仙師大人,看我不打折你們的腿!”


    答罕故意大聲嗬斥手下,身子卻不動彈,眼睛緊緊盯著葉尋花,看他將如何應對。


    剛才他就察覺到不對勁,這個仙師怎麽像生病了一樣,連一塊綠如意都幾乎拿不住,是不是在這裏虛張聲勢?


    如果他能毫發無損的避開驚馬,自己就上前賠罪,把責任推到手下身上,大不了殺了,以平息仙師大人的怒火。


    若是仙師避不開,那就說明自己沒有看錯,正好趁機殺了這個仙師,這可是大功一件!


    突然間聽到“砰砰”兩聲大響,狂奔的戰馬一頭栽倒在地,餘勢不減,在地上又滑行了一段距離,直到到了葉尋花腳跟前才止住了。


    答罕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剛才他可是沒有眨一下眼睛,眼睜睜看著戰馬突然就倒下了,還伴隨著兩聲巨響,可就是沒有看到葉尋花動一下。


    “仙師大人!恕罪恕罪!是我的手下沒有看好瘋馬,差點讓這個畜生衝撞了大人,我這就打斷他的狗腿!”


    隻見葉尋花沒有言語,甚至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答罕隻好把臉一沉,回頭吩咐另外兩個手下,把剛才那個用刀紮馬臀的手下按倒在地,狠狠的打。


    那個手下剛想分辯,被答罕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瞪的憋了回去。


    他隻能跪下向葉尋花求饒,葉尋花卻理也不理。


    答罕見狀隻好一揮手,兩個手下開始暴打肇事者,直到打的沒了聲息才住手。


    “仙師大人,小人告退。”


    答罕帶著手下離去了,隻留下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那裏。


    葉尋花見答罕他們走遠了,這才把袖子裏的手槍收起來,長舒一口氣。


    剛才若不是當機立斷出手擊斃了戰馬,隻怕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危機過去了,緊繃的精神一放鬆,他一下往前撲倒,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了。


    但心裏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不能倒下,必須起來,要是金兵突然返回就完蛋了。


    他掙紮著想撐起身來,手摸到了一攤粘稠的液體。


    是剛才被自己擊斃的那匹馬脖子裏流出來的。


    對了,馬血可以解渴補充能量。


    他想起自己前世當特種兵的時候曾經學過的知識,野外生存訓練的時候就曾靠吃野生動物維持生存。


    笑談渴飲匈奴血,敵人的血都能喝,馬血算什麽!


    想到這裏,他爬了兩步,把嘴湊到了馬脖子上。


    答罕帶著手下回去見元帥兀術,兀術正等的焦急,見答罕麵帶喜色,忙問:“怎麽樣了?是不是成了?”


    “回稟大帥,仙師答應讓我們借路通過了……”


    他把經過詳細的對兀術說了一遍。


    “明天?”


    “對,仙師說晚上他要修煉。”


    “修煉?不是應該在洞府等隱蔽安靜的地方嗎?怎麽會在路中間?”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


    “還有,剛才的兩聲脆響是怎麽回事?”


    “屬下也沒看清楚,就看到戰馬突然倒斃了。”


    “這個聲音你有沒有感覺到似曾聽過?”


    “屬下想想……好像在打燕州城的時候……”


    “這樣,你等到半夜時分再帶人過去看看,是人是鬼一定給我搞清楚!”


    “是,大帥!”


    “這次你親自動手,若是有什麽閃失,我會照顧你一家老小的。”


    “呃,謝大帥!”


    葉尋花皺著眉頭喝了幾口馬血,感到又腥又澀,實在難以下咽。


    可是馬血入肚以後,饑餓感頓時減輕了很多,身體也恢複了一點力氣。


    為了自己的安全,他隻好又喝了幾口,覺得有些反胃了,才停了下來。


    呼哧呼哧喘了一會兒氣,現在終於不那麽餓了,他看了看天色,一更天了,這乖乖鹿怎麽還沒回來?


    也不知道安月桐他們到哪兒了,估計也應該快追上來了吧。


    他背靠著馬的屍體坐在地上,懷裏摟著尋月劍,思謀著下一步的行動,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午夜時分,幾十個黑影悄悄摸了過來。


    來人一共有三十多個,全都穿一身黑衣,黑帕包頭,黑巾蒙麵,僅露出一雙眼睛。


    他們背弓帶箭,手裏握著鋒利的斬馬刀,借著淡淡的月光小心翼翼的前進,漸漸靠近了葉尋花。


    來人正是答罕和他的手下,奉了兀術的命令前來刺殺葉尋花。


    一隻夜晚出來覓食的孤狼被馬屍的氣味吸引而來,此時正在用獠牙撕扯馬肚子,馬的內髒是它最喜歡的食物。


    而葉尋花就靠著馬背沉睡,並沒有被驚醒,他實在是太累了。


    孤狼對人類並不太感興趣,何況葉尋花懷裏的尋月劍也讓它感到一絲忌憚。


    它撕扯了幾下就破開了馬腹,剛要把美味的腸子拖出來,突然警覺的回頭觀望。


    當它看清楚來了一群直立行走的動物時,以為是來搶它食物的,不由得狺狺有聲,露出自己的獠牙利齒嚇阻對方。


    答罕自然也看到了在黑夜裏閃爍著綠光的兩顆狼的眼睛,雖然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害怕。


    他們自幼就和各種野生動物打交道,對狼並不陌生,甚至把狼當做他們民族的圖騰。


    答罕伸手做了個停止前進的動作,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


    他伸手取下弓箭,弓如滿月,箭似流星,一箭射了出去。


    那頭孤狼都沒有意識到危險臨近,已然被箭矢射中了頭部,二尺多長的箭沒入了一半,可見這箭的力道有多大。


    孤狼哀嚎一聲,掙紮了兩下一命嗚呼。


    一眾金兵剛想叫好,被答罕一個手勢阻止了。


    “爾等何人?為何射殺本山人的看家獸?”


    葉尋花被剛才的狼嚎聲驚醒了,雖說睡的時間不長,但狼嚎聲動靜不小,還是讓他醒了。


    他故意說野狼是自己所養的看家獸,就是想把這些黑衣蒙麵人嚇退,別來找自己的麻煩。


    “咱們是附近山上的強盜,要去前麵的莊子殺人搶東西,識相的把路讓開,不然手起刀落,一刀兩斷!”


    答罕早就想好了,冒充山賊強盜,試一試葉尋花的能力如何。


    葉尋花腹中暗笑,哪有強盜自稱為強盜的,這分明就是冒充的,聽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和白天那個金兵隊長幾乎一樣,看來還是不死心,又來試探我了。


    “今晚這條路誰也不能過,別說是你們幾個毛賊,就是千軍萬馬,也得等到明天才行。”


    他把話說的輕描淡寫,卻又斬釘截鐵,自帶一股子威嚴氣息。


    答罕咬著後槽牙,琢磨著要不要繼續冒險,最後從嘴裏擠出幾個字來:“我要是非過不可呢?”


    “血濺五步、屍首分離!”


    葉尋花的語氣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他在賭,賭對方不敢拿生命冒險,隻能知難而退。


    他現在還是渾身無力,尋月劍又沉重無比,還不能動手殺敵。


    自己唯一的依仗就是手槍,但是僅餘八顆子彈了,尚不足以殺死三十多個敵人。


    答罕額頭見汗,他實在不敢冒這個險,萬一惹惱了對方,恐怕立刻會慘死當場。


    但是回去恐怕也不行,沒有完成大帥交代的任務,隻怕也是死路一條。


    “看在咱們是鄰居的麵子上,請您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吧!”


    既然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既然你這麽說,我也不是無情之人,放你們過去也不是不行。”


    葉尋花見對方難纏,決定和他們拖延時間,現在是時間拖的越久對自己越有利,安月桐應該快到了。


    “多謝仙師大人,等咱們搶到好東西,定會來孝敬您的。”


    “那個不急,不過你們殺了我的看家獸,總得有個交代吧?”


    “這個?沒問題!我這就把方才殺害仙師大人看家獸之人殺了,來平息您的怒火。”


    答罕拔刀在手,目視手下,嚇的三十來個手下噤若寒蟬,唯恐被他選上。


    同時心裏暗罵,明明是你射死人家的看家獸,卻要拿我們開刀抵罪,你也太無恥太卑鄙了吧!


    就在他把刀指向一個身子略顯瘦小的手下時,卻聽葉尋花說話了。


    “殺一個無用之人就能抵償我的看家獸麽?”


    答罕心裏咯噔了一下,道:“依仙師大人的意思,多少人才能抵得上?”


    “起碼十個。”


    “十個?”


    答罕想了想,覺得這個代價可以接受。


    “好!就依仙師大人的意思,不過我還有個請求,望您能答應。”


    “說來聽聽。”


    “我們這些人隻是探路前鋒,後麵還有大批人馬,希望您能允許他們過去。”


    “嗯,可以。”


    “多謝仙師大人!”


    答罕覺得這個交易合算,犧牲十個人,換來大軍通行,大帥一定會滿意的。


    “你們列隊站好,排成一排!”


    他大聲命令,手下的金兵迫於無奈,磨磨蹭蹭的站成一排,心裏對他的憎恨更強烈了。


    同時心裏也在暗自祈禱,希望自己別被選中,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答罕見手下終於排好了隊,狠心道:“從頭開始,逢三抽一,出列!”


    “啊~”


    “不要!”


    “我不想死~”


    被選中的士兵叫苦連天,哀嚎一片,有的直接癱坐在地。


    答罕大聲嗬斥:“閉嘴!你們不要忘了自己是誰!為了自己的家人,犧牲自己怕什麽?你們就放心的上路吧,我會照顧好你們家人的!”


    聽到答罕抬出自己的家人來威脅自己,那十個人頓時不作聲了,如果自己反抗,家裏人還能活嗎?


    答罕心裏也有些不忍,可是又一想,你們要是不死,我就得死,我的家人也沒好下場,還是你們去死的好。


    “來人!準備行刑!”


    答罕一揮手,兩個士兵各自押著一個被選中之人,按著跪倒在地。


    鋒利的斬馬刀被高高舉起,隻待答罕一聲令下。


    “且慢!”


    沒等答罕下令,葉尋花先開口了。


    “我適才想了想,即便是殺了他們,我的看家獸也不能複活,還是沒有能替我看家護院的,不如把這十個人給我,讓他們接替看家獸的職責。”


    答罕一怔,想想覺得此事可行,既不用殺人害命,又能達到目的,何樂而不為呢。


    “既然仙師大人同意饒了你們,算你們命大,還不過去拜在仙師門下,磕頭謝恩?”


    那十個人死裏逃生,隻覺得如在夢中,忙不迭的走到葉尋花跟前,跪地磕頭道謝。


    “先別急著磕頭,我來問你們,你們的命都是我救下的,今後如何報答我?”


    “誓死效忠仙師大人!”


    “仙師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您讓我幹啥就幹啥,絕不違背!”


    十個人七嘴八舌表示忠心,這種死裏逃生的感覺更加讓人珍惜生命,對救自己的人恨不得掏出心來對待。


    “好,你們發個誓來,若是違抗我的命令,天打雷劈,死後墜入阿鼻地獄。”


    十個人一起發誓,神情嚴肅。


    葉尋花滿意的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等下我會念一句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你們聽到後倒地裝死,我會安排人去扶你們起來,到時候你們把扶你們的人給我殺了!聽明白了嗎?”


    “是,聽明白了!”


    十個人雖然不知道仙師大人用意何在,但隻要照做就行了。


    葉尋花提高聲音對答罕說道:“你為何毫無誠意可言?怎麽派來十個無用之人?”


    答罕一頭霧水,不明白葉尋花是什麽意思。


    “仙師大人何出此言?”


    “少給我裝糊塗,這些人都是身體虛弱之輩,連我的一句真言都頂不住。”


    “冤枉啊仙師大人!這些人都是隨機選出來的,你不是親眼所見嘛?”


    “哼!休得哄騙與我,你若不信我一試便知。”


    葉尋花將右手食指中指向天,口中念念有詞:“諸天仙家,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唵嘛呢叭咪吽~”


    話音剛落,就見那十個人瞬間倒地不起,生死未卜。


    而答罕身邊的那二十多人卻絲毫不受影響,跟沒事人一樣。


    “現在你怎麽說?鐵證如山!”


    “這個?仙師大人明鑒,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答罕見仙師大人一句咒語就要了十個人的性命,嚇得腿肚子都轉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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