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鹿被他吻得酥麻發癢,終於忍不住,笑著睜開眼:“嚴老師,你幹嘛呀?”


    嚴柯聽不見,隻顧著吻他。


    “嗯……嚴老師……”淩鹿眼神迷離起來,癡癡地喚他。


    嚴柯伸手一摸下麵,抬頭笑道:“你醒啦?”


    淩鹿無奈地看著他,羞澀地蹭著他的臉頰:“你好壞啊。”


    “你說什麽?我聽不到。”嚴柯笑著,與他耳鬢廝磨。


    淩鹿滿眼柔情:“我愛你。”


    “聽不到聽不到。”


    淩鹿笑了,大聲喊道:“我愛你!”


    嚴柯以指尖撫過他的唇,微笑道:“我也愛你。”


    然後輕輕蹭他,跟那個早起的器官打招呼。


    淩鹿難耐地嘆息:


    “嚴老師,你太壞了。”


    嚴柯當然聽不到。


    ……


    幾天後,嚴柯的離職手續終於辦成。他在呼吸科還有些私人用品,必須回一趟病區。


    淩鹿陪他上了22樓,幫他一起整理東西。院裏的人已經都知道他們的關係,看見他倆相處得這麽融洽,大家都是既欣慰又羨慕。


    該來的躲不過。餘程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嚴柯要去打個招呼。


    “小師叔。”他在門上敲了兩下,輕聲說,“我要走啦。”


    餘程從繁忙公務中抬起頭,看著他,和他身旁的淩鹿,嘆了口氣,然後露出一個溫潤如玉的笑容。


    過來。


    他朝嚴柯做了一個這樣的動作。


    嚴柯有些詫異,與淩鹿對視一眼。


    餘程道:“你放心,這是在醫院,我不會對他做什麽。”同時掏出胸前的藍黑色水筆,在紙上寫了句話,遠遠地朝嚴柯舉起。


    那上麵寫著:


    阿柯,你的工號還沒有註銷。我希望在你離開之前,最後開一副藥,給自己。


    嚴柯一愣,不明所以。


    餘程起身,把電腦讓出來。嚴柯猶豫著不敢上前。餘程輕嘆一聲,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來到二人麵前。


    “下個月我就要去西藏支醫了。”他舉起那份《支援醫療誌願書》,神情平靜,嘴角甚至有淡淡笑意,“別擔心,我沒別的意思。就當是了卻我一個心願,證明給我看,我這麽多年的努力和希望,不是虛妄。”


    淩鹿有些觸動,因此忍不住提醒:“你說的話他聽不到。”


    餘程道:“他明白的。”


    果然,嚴柯低了低頭,接過他遞出的掛號單,默默地走到電腦桌前,坐下,拿起滑鼠。


    餘程望著他那認真的神態,微笑道:“你看,他就是這麽一個好孩子。太容易被人操控。你以後要保護好他。”


    淩鹿驚訝不已。餘程居然會說這種話?他這是……把嚴柯託付給他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安靜地等嚴柯開藥。辦公室裏隻剩下鍵盤啪啪的聲音。沒過多久,藥開好了。嚴柯熟練地提交處方,最後一次點擊確認完成診療,然後退出自己的工號。


    起身時,他已經眼睛濕潤。


    “小師叔……”他來到二人麵前,與餘程擦肩而過,然後站到小鹿身邊,心情複雜地望向餘程,“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餘程笑笑:“好,路上小心。”


    語氣輕鬆,仿佛他隻是下班回家,仿佛明天還能再見。


    仿佛將來的許多時光,他們還能一同度過。


    嚴柯低下頭,走出辦公室。


    淩鹿嘆道:“那再見了。”然後去追嚴柯。


    餘程站在走廊上,看著他們離去,喃喃道:“再見。”


    他回過頭,發現隔壁的同事們都在悄悄看他。他笑笑,大家都知趣地收回目光,各幹各的去。


    餘程回到辦公室,拿上剛填好的《支援醫療誌願書》,起身去院辦。


    三天後,嚴柯的聽力開始恢復。淩鹿開始考研。


    又三天,考研結束。聖誕節到了。


    像聖誕禮物一般,嚴柯的失聰徹底痊癒。這份禮物來自於誰?聖誕老人?嚴柯自己?還是餘程?


    新年裏的第一天,嚴柯和淩鹿在距離省中不遠的地方找到一個商鋪,租金、位置都合適,當即訂下。


    元旦假期最後一天,淩鹿陪嚴柯去機場送別餘程。


    省中很多同事都來了,甚至還有餘程的老病人。他被大家圍在中間,事到如今竟然還有人想挽留他。


    “餘醫生,你這一走,我可怎麽辦呀!”


    “餘主任,你這樣真的太可惜了……”


    餘程一一撫慰大家的離愁,視線掃過嚴柯。


    嚴柯依依不捨地喚道:“小師叔……”


    餘程遠遠地朝他笑:“阿柯,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其實我……”話未說完,他又笑著搖搖頭,不說了。


    其實我什麽?


    嚴柯很想追問,但是突然又覺得,算了,就這樣吧。


    懷揣著一絲遺憾與惆悵,嚴柯目送餘程進入安檢。他一直在回頭,和大家反覆道別。他說了很多聲再見,很多聲保重。他的視線很多次與嚴柯交匯,他最後留給嚴柯的眼神就和留給別人的一樣。


    平靜,柔和。


    此時此刻,嚴柯突然意識到,小師叔已經放下了。


    他已經放下了曾經束縛他的東西,他想通了,於是去追求他真正的理想了。


    那是什麽呢?


    大概是某種,一般人無法理解的,神聖與崇高吧。


    走出機場時,恰好有一座飛機起飛。嚴柯和淩鹿同時抬起頭,看飛機劃過天空。


    “那是他的航班?”耳畔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嚴柯驚訝地回頭,看到張行端手裏夾著煙,從機場門口的吸菸區朝他走來。


    “原來你來了?!”淩鹿也大驚失色,“你遲到太久了吧!他都飛走了!”


    張行端把菸頭掐滅,淡淡道:“我不是遲到,我隻是沒去取票。”


    淩鹿一愣,沒聽明白他什麽意思。嚴柯突然笑了,釋然地:“你果然……”


    張行端含笑道:“你又知道了?”


    嚴柯道:“雪白龍膽。他身上有你的味道。”


    張行端聳聳肩:“我的錯,我太騷。”


    嚴柯道:“現在去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張行端戴上墨鏡,啪地又點上一支煙,“你們先走吧,我再抽根煙。”


    淩鹿看看他,又看看嚴柯,一臉茫然。


    嚴柯笑笑,牽起他的手:“走吧,回家做甜品啦。”


    第64章


    5年後。


    今天是主治醫師資格考試公布結果的日子。早尖峰時間,高架橋一如既往地堵。省中醫院住院部大樓就在眼前, 淩鹿卻隻能望樓興嘆。


    不過幸好今天提前出門了。


    淩鹿啃完最後一口麵包, 把包裝袋仔細折好,放在一旁。他看了眼後視鏡, 確認自己嘴上有無麵包屑。鏡子倒映出寶馬x5寬敞豪華的內部空間, 淩鹿卻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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