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程眯起眼, 很明顯地露出了不悅的神情:“我的恩師隻有嚴老。”


    “行行行。”見餘程生氣了,張行端反而笑了,“老實跟你說吧,我派私家偵探查過你。照片呢,確實是從你們徐老師手裏買過來的。這可是他的私人珍藏,花了我不少錢。”


    張行端笑嘻嘻地走過來,張腿跨坐在他身上。餘程順勢一摸,浴巾下果然什麽都沒穿,就連恥毛都還濕漉漉的。


    餘程愛撫著他:“書院那件事果然是你曝光的?”


    張行端含笑道:“也不算是,我隻是把證據情報賣給了熟人。你還記得之前嚴柯上微博頭條那件事麽?我早跟你說了,欠了別人人情,下次不知道要怎麽去還。現在用你的事來還為了你欠下的人情,不算過分吧?”


    餘程笑著搖搖頭:“好,這件事且不去說它。我要照片,你要什麽?”


    張行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餘程便順從地撐起身子,仰起頭跟他接了個吻。張行端意猶未盡地舔了舔他的嘴唇,柔聲道:“我想聽你講故事。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我全部都很好奇。”


    餘程皺眉:“你不是查過我了?還想知道什麽?”


    “我怎麽能知道我還不知道什麽呢?”


    “你知道多少?”


    “這我不能告訴你,我得防著你騙我。”


    餘程笑道:“既然不信我,為什麽還要聽我說?你自己查到的不是更可信嗎?”


    “那可不一樣。”張行端從床頭櫃上撚起一張照片,故意在餘程眼前晃了兩下,“這麽勁爆的體位,讓當事人來講述不是更刺激?”


    那張照片上,是他和……


    餘程臉色立馬變了:“這張先給我!”便伸手去搶。


    張行端反應比他快,躲開他並將他雙手摁在一起。餘程掙紮了一下,惱怒道:“別的都無所謂,這張你別玩兒!”


    “理由呢?”


    餘程冷冷道:“她死了。”


    張行端一愣。


    餘程道:“這個女孩子已經跳樓自殺了。你拿她開玩笑,不覺得晦氣嗎?”


    張行端嘖了一聲,興味索然地鬆開手。同時,那張照片輕飄飄地落到餘程身上。


    餘程看都沒看,直接放進了襯衣口袋。


    張行端見他此舉,忽然覺得不對。如果餘程真的是尊重死者,那麽拿到照片就應該立即銷毀,為什麽要小心收起來?


    中套了。


    張行端有些懊惱,小孩兒似的嘟囔道:“我要看證據。”


    餘程冷靜地說:“好,我帶你去。”


    看他這麽淡定,張行端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至於餘程要這照片幹嘛,他一時還猜不到。


    總不至於騙到一張是一張吧?餘程哪會幹這麽low的事。


    張行端皺眉思考著,回過神時發現餘程正含笑看著他,眼神溫柔而無奈。


    “你如果想了解我的過去,直接開口問我我也未必瞞你。何必做這種傷人的事呢?”


    餘程甚至抬起手,試圖撫摸他的臉頰。


    張行端一把拍開他的手,笑嘻嘻地道:“別拿你對付嚴柯那套來對付我。我不好這口。”


    餘程笑著搖搖頭,雙手撫上他的腰際,手指輕輕在他的人魚線上滑過。


    “那起來吧。我去洗澡。”


    翌日。


    楊明煥的b超結果很快就出來了:考慮甲狀腺ca,請結合臨床。


    ca是癌症的英文縮寫,為了避免患者看到“癌”這個字而受到精神刺激。甲狀腺球蛋白tg和抗甲狀腺球蛋白抗體tgab也提示異常,佐證了影像學診斷。


    把檢查結果複製進病歷時,嚴柯的手在發抖。他感到後怕,如果不是師叔提醒,他根本不會想到甲狀腺癌。昨晚他回去查了資料,這才知道放射性物質容易在甲狀腺堆積,因此核電站行業中最常見的腫瘤就是甲狀腺癌。


    幸好有師叔在,他才不至於漏診。可是現在這個診斷結果也令他很難過。


    “……b超畢竟是從體外觀測,還是有可能會誤診的。所以我們建議家屬還是帶病人去做一次活檢……”


    家屬談話在餘程的辦公室裏進行。嚴柯不敢把檢查結果告訴二老,因此隻找了他們的兒子楊光過來。楊光倒是很冷靜,仿佛早就預料到這個可能性。


    嚴柯交代完,餘程補充道:“目前活檢病理是確診腫瘤公認的金標準,活檢也可以確定病理分型,用來判斷腫瘤的惡性程度和指導後續治療。簡單來說就是,他的生存期有多久,是手術還是放化療,具體用哪種方案,都要根據病理結果來決定。”


    嚴柯沒想到餘程會這麽說,好像已經確定是甲狀腺癌一樣。他有些不安地看了楊光一眼,後者卻理解地點點頭。餘程把醫患溝通記錄推到楊光麵前,說:“那你在這裏簽個字吧。”


    楊光簽完字,嘆了口氣說:“醫生,麻煩你們先別把病情告訴我爸,我媽那裏也要瞞著。”


    嚴柯連連點頭:“這個當然。我們單獨叫你過來談話也是這個意思。”


    餘程卻道:“但你父親是知識分子,人又聰明,恐怕瞞不住。”


    楊光苦笑:“其實我擔心的倒不是他,主要是我母親。她身體也不好,我怕她受不了刺激。”


    嚴柯感到很難過,不知如何安慰他。餘程冷靜地道:“總之我們這邊會注意言辭,出院小結也會打兩份,一份給你一份給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光麵露感激:“那就麻煩你們了。”


    送走楊光,嚴柯忍不住問:“小師叔,光靠影像學和腫瘤指標不是不能最終確診嗎?”


    “嗯。”


    “但你剛才說得好像已經確診了一樣……這樣家屬會不會……”


    餘程把簽好字的醫患溝通記錄放進病歷夾,道:“如果不把話說清楚,家屬可能不會足夠重視。其實以現在的指標已經差不多確診了,做病理主要是為了看分型。你要是為了安慰家屬,跟他說這不是癌,那就相當於給了他希望,再把他的希望打碎。”


    嚴柯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餘程把打好的兩份出院小結遞給他:“去給病人吧,小心別弄混了。”


    嚴柯點點頭。餘程又道:“阿柯,你對病人上心是好事,但畢竟你也是病人。你要保護好自己。如果覺得情緒不對勁就來我這裏吃藥。”


    嚴柯朝他笑笑:“嗯,我知道。”


    嚴柯去找楊明煥簽了出院溝通,二老都以為這次檢查一切正常,歡歡喜喜地向他道謝。楊光也在旁附和,視線與嚴柯對上時,嚴柯心虛地躲開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麽,但還是感到心虛。


    另一邊。


    淩鹿接到嚴勵電話的時候正在宿舍複習。聽見嚴勵的聲音,他隻覺得耳熟,對方也似乎很不好意思,沉默半天才說“我是嚴柯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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