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陽一聽,心中不由想道:「看來,取這四幅圖並不容易,自己如今身在都城,看來自己得先取皇宮中的一幅了。」


    沉思了一會,他又向努爾哈赤問道:「佟兄,請恕在下冒昧問一句,不知佟兄的消息是從哪裏得來的。」


    努爾哈赤聞之笑了笑,說道:「這個消息是在下的一位朋友相告,朱兄敬請放心,消息如有不實,你盡可來找我。」


    說罷,兩隻大眼瞥了朱少陽一下,朱少陽被努爾哈赤這一說,不禁有點自責了起來。


    於是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佟兄,在下剛剛冒犯之處,希望原諒,如果沒有什麽事,在下想先走了。」


    說著,便要告辭而去。


    努爾哈赤似乎想起一事,忙叫住了朱少陽,用一種誠懇的語氣說道:「朱兄,不知您是否願意與我一起共伐殺場?」


    朱少陽回首答道:「佟兄,在下何德何能,如何能與你一同共戰沙場呢?」


    努爾哈赤認真地說道:「不,朱兄,以你的身手和膽識,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很希望你能加入我的軍中。」


    朱少陽見對方如此至誠相邀。


    沉思了片刻,說道:「博兄,在下仍重任在身,不能答應此事,日後如有機會,在下甘願效力!」


    說完,抱了抱拳,轉身離去。


    努爾哈赤見他如此堅決,也不便再作挽留,望著朱少陽離去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努爾哈赤稍稍休息,覺得客店裏太憋悶。


    於是,就獨自走出客店,順著一條南北大街,閑逛散步。


    「請問大人,您是不是建州左衛的都司愛要羅努爾哈赤閣下?」


    努爾哈赤一怔。


    眨著眼,好生疑竇。


    那人見努爾哈赤心遲凝,便自薦道:「我是撫順東關商賈佟養性,十多年前曾在高山爾見您一麵,不知您是否記得?」


    努爾哈赤當然是記得的,佟養性從小經商,闖蕩江湖,善於逢迎,笑著說:「大人龍顏鳳目,偉軀大耳,叫人過目不忘,所以說……」


    話語未盡就大笑起來。


    兩人一見如故,佟養性就把努爾哈赤請進隔壁一家茶館,在牆角找到兩個座位,叫了一壺茶,邊喝邊談。


    原來,一個月前佟養性到廣寧賣貂皮,被李成梁的兒子無理扣留。


    佟養性通過撫順遊擊,進京告狀,並告到張禦史那裏。


    狀子已經遞上,他正等候消息。


    修養性遇到知音,滔滔不絕地說道:「宮內禦史張鶴鳴也是反對李成梁的。都司大人,您好歹是建州衛的一個都司,如果您能把您的經歷跟張禦史稟告,也夠他李成梁喝一壺的!」


    努爾哈赤試探著問:「佟大人,你和張禦史的交情怎樣?」


    「沒說的,沒說的。」


    佟養性嘻嘻哈哈地說:「後天,張禦史請我到府上喝酒,都司大人,如果您能抽出功夫,咱們一起到府上,我跟爺薦舉薦舉,他也一定會歡迎,您看如何?」


    努爾哈赤點頭讚許。


    第二天,努爾哈赤帶著禮盒,率領十人,在禮部官的引領之下,進皇城進貢、獻禮。


    可是,隻有司禮監代皇上收下貢品,並將皇上賞給努爾哈赤的綾羅綢緞,瓷器玉雕等物帶出皇宮。


    第二天,傍晚,努爾哈赤悶悶不樂地陪著佟養性騎馬來到張禦史的府上。


    在張禦史舉辦的宴席上,一主二賓,推心置腹,邊飲邊談,談得十分投機,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禦史喝得紅光滿麵,話語如注。


    他談天說地,講經論史,說來說去,講到眼前皇帝及皇宮秘事軼聞。


    努爾哈赤聽了眼界頓寬,連連點頭稱是。


    特別是有關皇帝的正傳野史,他聽得尤其入迷。


    張禦史說,皇帝自十歲登基,十幾年來,雖有張居正有輔內閣,但他隻知吃喝玩樂,沉於酒色,深於後宮,不聞不問朝綱。


    朝廷上下,宦官恣肆,長此下去,大明江山豈不毀於一旦?


    努爾哈赤見此情景,十分感慨。


    一則,他為張禦史的憂國之心而由衷佩服,二則,他又覺得張鶴鳴過於迂腐。


    但從中他得知朝內的種種矛盾。


    他暗想,大明朝如此腐敗,如今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不推翻它,很難讓百姓黎民重見天暗日朗。


    想到這裏,他意識到歷史的征途,民族的重託以及自己的目標,於是不知覺地把話題轉到李成梁的身上。


    提到李成梁,張禦史才想起,今天盛宴邀請修養性,努爾哈赤的用意。


    近幾年,他常看到朝廷轉給它彈劾李成梁的奏章。說他兵權過重,子弟奴僕都加官晉爵,這些人仰仗權勢盤剝兵士,魚肉百姓,懇請皇上治罪於他。


    但,可惜其證多虛,事實甚少。


    近日,他聽好友薦舉佟養性,要與自己稟報秘事。


    於是三天前,就定下來今日宴請佟養性,以長談閑敘。一想到正事,張禦史仿佛清醒了一些,他為兩位客人斟了酒,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佟老弟,您遞上的狀子我看了,證據可有呀?」


    佟養性聽張卸史您自己為老弟,一時受寵若驚。


    他「噌」地站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張黃婊紙寫的十人作證的便函,雙手遞給張禦史,說道:「禦史大人,這是廣寧府十個鋪子的店主聯合簽字畫押,他們親眼看見李成梁的三個兒子帶著十個打手,把我的一百張貂皮無理扣留,實際是明搶。他們為了替我出這口氣,就聯名捐資,為我湊了進京的盤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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