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船靠岸,這時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木石已經顧不上許多,打了個車就狂奔向住的地方,連對方獅子大開口的要價也沒有還。臨近門口,她又猶豫了,心跳如鼓。萬一林在裏麵呢?該說什麽?還是裝作不認識?會被討厭的吧,她努力壓下胃裏的不適,掏鑰匙開了門。


    屋內靜悄悄的,木石走到客廳,發現林的行李都已經收拾整齊在客廳,他的那串鑰匙也在桌上,隻是人不在。木石偷偷摸了摸林的行李,還是上了樓,在林走之前,她就待在自己房間做個隱形人吧,反正林也不會希望看見她,她一邊啃著幹麵包一邊心酸的想。幹麵包還真是難吃啊,難吃到眼淚都要留下來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小雨變成大雨,可是這個多雨的季節也沒法讓人抱怨什麽。木石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縫,林的行李還是放在客廳沒有動。他去做什麽了?木石不禁擔心,但似乎她又沒有什麽擔心的資格。海邊的燈塔準時亮起了燈,一下下晃過,她走到窗邊獨自出神。這時,好友發來語音,木石平復了一下心情,接了起來:“餵木石,你還好麽?怎麽一整天都聯繫不上。”


    “你怎麽就把林的事情說出去了?你忘了我怎麽跟你說的?”木石一時氣急,氣她,更氣自己。


    “實在是對不起……我也是實在是見不得那些粉絲一直在那裏罵你,才嘴快說的。”好友也是充滿了愧疚,“你和林還好嗎?他什麽反應?”


    “還能有什麽反應,他知道是我告訴你他的事情,我已經被當成什麽變態被打進黑名單永世不能翻身了。”


    “啊……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對不起……”好友也充滿愧疚。


    事已至此,木石也沒有辦法再責怪她:“算了,就這樣吧,我的假期也差不多要結束了,回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吧。對了,那些狗仔後來有聯繫你?你沒有再說什麽吧?”木石擔心的問。


    “沒有,好像是有人爆料林的事情,那些記者才來找我的。”好友有些不解。


    “啊?不是你先說的嗎?”


    “那個私信我的人說是有人打電話給xx工作室爆料,他們看了我的微博以為我知道別的什麽□□,結果發現我什麽都不知道。”


    木石長舒口氣,雖然她依然愧疚的要死,但起碼不是因為她的原因而導致林被曝光,這讓她多少輕鬆了一點。忽然,她視線一轉看到海灘邊,有人走在雨裏,朝著燈塔的方向。那不正是林嗎?她的心又揪了起來。


    雨下的很大,但林沒有打傘,他似乎也沒有什麽知覺,隻是朝著燈塔,行屍走肉一般前進。“餵?木石你有聽我說嗎?”“對不起我有點事先掛了。”木石掛了電話,她做了個決定,也飛速的跑下樓,衝進了雨幕裏。


    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時,木石才意識到沒有帶雨傘就跑出來的行為是多麽愚蠢,海邊狂風大作,吹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隻能勉強靠燈塔的光辨別方向。幸好夏天並不算低的氣溫是此時的最後一道防線。等追到海灘上,林早已不見了蹤影,隻有燈塔依舊佇立在那裏,不動,塔頂的燈光忽明忽暗。木石咬咬牙,鼓起勇氣踏上了台階,錯過這次機會不解釋清楚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


    塔底的門半掩著,木石小心翼翼推開,是一個小房間,亮著一盞豆大的淡黃色燈光,還擺著簡陋的桌椅,看來這裏是有人類活動,這個結論讓木石送了一口氣,神經也沒有那麽緊繃。但是林卻並不在這裏,這是她的頭頂傳來一陣響動,木石抬頭向上看去,一個旋轉的樓梯延伸進了黑暗裏,她默默給自己打打氣,摸索著從一旁上了樓。轉了一圈又一圈,就在她忍不住嚇自己是不是鬼打牆的時候,木石終於看到了亮光,顧不上發軟的腿三步並作兩步走沖了上去。


    塔頂明顯比塔底要通暢許多,是一個圓環形的開放空間,頂上安裝著一盞巨大的射燈在不停的旋轉,照進綿延不斷的大雨裏。木石一身的冷汗也被很快海風吹幹。她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目標,林就站在露台上,背對著她,嘴裏還在念叨著什麽。


    ---


    第9章 燈塔


    木石躡手躡腳走了過去,發現這樣似乎會嚇到對方,於是又刻意弄出了些響聲:“hi,這麽大的雨你跑來這裏做什麽?”對方並沒有反應。


    木石有些奇怪,她又伸手輕拍了一下林的肩膀,“林?你還好嗎?”林轉了過來看著她,頭髮已經亂成了一團,外套也不知被他丟到了哪裏去。塔頂的燈光讓他的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驚悚,眼神沒有半分波瀾,反而充斥著……絕望。


    這次木石聽清了他在說什麽:“他不在這,他不在這。”木石覺得這肯定又是另一個惡作劇,於是使勁兒笑了兩聲:“嗬嗬,別裝了,這次不會上你的當。”可是林依然沒有反應,手撫上了木石的肩膀,冰涼的,他接著說:“對啊,他不在這,是我親手……是我親手殺了他。”


    這下子木石是真的被嚇到了,風不斷吹著雨點進來,澆在他們的身上,可林無動於衷,還在不斷重複著這句話,腳下一點點往外挪。難道是在夢遊?木石急了,這裏的圍欄看上去並不牢固,以林的身高太容易翻下去了。該怎麽辦?一時之間木石也手足無湊,她似乎記得網上說強行叫醒夢遊的人對方很有可能會得精神病。


    “喂,林隱!你在幹嘛!”她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把林拉回來,可她的力氣完全及不上林,反而讓對方動作更大。


    木石急了,她再顧不上其他,捏緊拳頭卯足力氣衝著林的鼻子砸了過去,一聲悶響,林猝不及防後退兩步坐倒在了地上。木石著一下用了十足的勁,他抬手捂住鼻子,被刺激到的生理眼淚從指縫裏不住的流出,木石見他沒有其他動作,連拉帶拽將他拖了進來。以防萬一,她蹲下在林身旁一手拉著他的胳膊,林揉了好一會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你?”


    這一句徹底讓木石放下了心,她忍了許久沒說話,一開口幾乎是用吼的:“不是我還能是誰?你神經病嗎?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裏來發什麽神經?你差點就掉下去了知不知道!”


    挨了一拳的林還十分的難受,不斷的揉著自己的鼻子,帶著弄弄的鼻音:“謝謝你。”


    木石想起早上的事,連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帶著一些委屈:“可別謝我,我現在聽到你說謝我就緊張。”


    “我是認真的,謝謝你這次……救了我。”剛剛的一番動作耗盡了力氣,林十分疲憊,說話也有氣無力的,但是眼神卻非常誠懇。


    木石驚魂未定,索性和林並排在地上坐了下來,這一天的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她不知道從何說起,於是她決定先撿最要緊的說:“你知道你會夢遊嗎?這樣真的太危險了。”


    “夢遊?”林有些詫異木石的推論,他扯扯嘴角,“抱歉讓你開眼界了,我這個……不是夢遊。”他一隻手又在不斷的摸著自己另隻手腕上的帶子,捏在手心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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