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這團肉還很新鮮,而熱沃最近又沒有其他屍體不知去向的死者,那麽它的身份就隻可能是路易斯教士失蹤已久的養子了。


    克雷頓蹲在屍體邊問朱利爾斯:“你怎麽發現他的?”


    “這個嘛,你一定沒注意到這些小蟲子的屍體。”


    朱利爾斯用骨頭戳了戳泥土,裏麵有些顏色和土地不太一致的顆粒和碎片被翻出來。


    “葬甲喜歡在屍體裏產卵,它們爬進爬出的時候會在地上留下些坑洞,現在還是冬天,一些老蟲子就死在了土裏,這些就是它們的遺骸。”


    雖說他也希望出來走走,但走到這麽遠、還冷的發指的地方還是和他心中的“度假地”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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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問題,克雷頓在坑裏拄著斧子微微頷首。


    “說明殺死他的怪獸並沒有吃他,可能隻是其他的野獸撿到了這具屍體。”


    當然,兩個人實際見麵時還是得做出禮貌的態度。這和路易斯的看法無關,他隻是不喜歡做失禮的事。


    “這說明了什麽?”


    富含鹽也是自然界難覓的一個巨大優勢。


    “屍體上有一些咬痕,但不像是”克雷頓頓了頓:“具備超凡力量的生物做的。”


    “呃命運是個莫測且無情的婊子?”


    “那就走的時候再留消息給他。”男巫開始不耐煩了:“我們別討論他了,正事還沒有做完呢。”


    狼人暫時停下手裏的工作。


    克雷頓不能確定那是什麽,他隻是有一種預感,那可能會傷害到自己。


    拋開一切道德倫理來看,人類本身是一種特別容易獲取的肉,他們長到一定歲數就會自己養自己,用各種營養的物質補足自己的軀體,尋來草藥給自己治病,完全不需要那些捕食自己的生物操心。


    那些盜墓賊離開時也生怕有人發覺他們的工作,因此對這些陷坑又填回去一部分。克雷頓此刻做的也不過是讓它們重見天日。


    現在輪到朱利爾斯聽不懂了。


    克雷頓不再說什麽,他把屍骸重新送回坑洞裏埋填,偽裝成他們沒來時的樣子,然後在另一處複活島盜墓賊已經做成的陷坑裏繼續進行挖掘工作。


    當猛獸品嚐過這種美食,便很難再忘卻,即使它們殺死人類時不餓,也一定會將屍體藏起來慢慢享用。


    “他殺了伊恩·拉撒路。”


    男巫打斷了他:“即使有這種情況,他們的運勢還是和那些吃的腦滿腸肥的公司經理一樣,依舊是10。”


    “我認識一些可憐的孩童,他們還未長成人就死於.”


    “伱還是先把屍體埋回去吧,等回去再通知路易斯——別看我,就你去,我可不想天天圍著一個聖職轉。”


    克雷頓說到這裏停住,又將觀點回退:“我看這不太可能。它應該還留在這附近。如果它不是那頭被不幸吸引的野獸,那我會懷疑是闊克,因為他表現出的特征很像一個變形者。和人類有著相似外形的暗裔當然會對捕食人類的行為有芥蒂。”


    朱利爾斯也想到了這點,眼光不自在地掃視了周圍一圈,又朝克雷頓靠近了幾步。


    “請您給我這個愚鈍之人解釋清楚——這又代表了什麽?”


    “一次倒黴,一次幸運。”克雷頓說:“我想這可能是指人不會一直倒黴下去,隻要撐得夠久就能迎來轉機。”


    “你真覺得這裏有什麽?”朱利爾斯一邊戒備著周圍,一邊問坑裏的家夥。


    “哈——對莫測的命運感興趣,不過誰不是這樣呢?你想知道什麽?”


    “說明殺死他的那個怪物不需要食物,或者它不吃人.”


    當然,刨開已經鬆散的土壤比第一次挖掘還是快得多。


    “.又或者它已經不在這兒了。”


    實際上,塞萬的屍體對他們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他們很早就知道他死了,而且這個青年和他們也從未相識。


    光榮之手已經沒法給他帶來十足的安全感。


    “因為10是一個均值,這就需要引入一個新的概念,‘隨機集’。你應該知道‘集’的意思吧?”


    “這聽起來像是數學。”


    “那就快說。”


    克雷頓沉思著又鏟去一把土。


    “為什麽?”克雷頓無法理解。


    克雷頓隻好放低了要求:“好吧,那就說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如果我們腳下有著能夠幹擾命運的東西,那克裏斯托弗尋找的那頭野獸也極有可能藏在這附近。”


    三八.六.一六六.六九


    “命運本身。”


    “好吧,我該從何說起?命運的定義你肯定知道.嗯.轉運的幾種手段如何?或者我想你有聽過一些命運相關的俗語,我們可以從這個入手。”


    朱利爾斯解釋道:“你的四始之宮遭到蒙蔽,運勢有缺,換而言之就是隨機數的大小上限降低。導致你未來連續幾天的隨機數都維持在1——我這隻是個比方,實際上運勢沒法用精確的數字量化,隻是這種情況肯定是異常的。”


    他隻是隨口一問,比起蟲子的屍體,還是人的屍體比較重要。


    “是的,是這個意思。但同時它也揭露了命運的屬性——天生的運勢值恒定。”


    朱利爾斯用一秒恢複了正常。


    新的問題在克雷頓的頭腦中形成,他追問道:“當初你在城裏為我診斷運勢時是如何判斷我的運勢失常的?”


    “隨機集中有幾個數字也是隨機的,要不然怎麽說命運莫測呢?不過有些強大的巫師可以通過魔法來削減集中的數字數量,然後通過一些儀式來迫使自己的運勢在某些關鍵時間發揮作用。也有些苦修士相信苦行能夠使自己在人生隨機集的前半段用掉那些較小的數字,好讓自己在未來享福。不過這種行為的有效性沒有得到過證實,或者是成功者沒有留下記錄。”


    猛烈的咳嗽之後是氣急敗壞的聲音:“我隻是個鐵指!”


    “這隻是一個猜想,但目前有很多人認可它的真實性。即自然生長的運勢其實是等值的。我們假設運氣的量可以被數出來,這個世界一開始賜予每個人的運氣值都是10,如果沒有權能、魔法或者奇物的影響,那麽這個數字永遠也不會變。”


    但它的存在本身卻說明了一些東西。


    “那麽,就像你最開始說的。假設我從今天開始往後數的三天是1、9、20,如果有某種魔法重新調整了這個隨機集的數字順序,沒有改變任一數字的大小,也沒有牽扯到下一個隨機集中的數字。那麽你的占卜手法是否能察覺到我的運勢異常?”


    他倒是和路易斯沒什麽間隙,但最近這位聖職的身上有一些令他反感的東西在萌芽,而這在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還不存在。


    “我不知道。”朱利爾斯回答他。


    “我學過數學。”


    克雷頓往坑外送出一灘土,差點將朱利爾斯砸倒,他往後退了幾步。


    “誰知道呢?但總得來看看,萬一唐娜說的是真的,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看到克雷頓的表情,朱利爾斯一副不出預料的樣子:“都不喜歡他是嗎?那我們至少達成共識了——讓你的小姑娘給他帶消息吧,福音派的人對人類還是比較仁慈的。”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甜膩膩的,讓克雷頓泛惡心。


    克雷頓的每一次揮斧都讓坑底的土越來越薄,他毫無顧忌地快速挖掘,以至於腳下這個坑很快深至足以埋沒他的高度,耳邊也漸漸失去了周圍環境的聲音,隻能聽到斧子和泥土碎石刮擦的刺耳聲響。


    “見鬼,你能正常點嗎?”


    盜墓賊在這裏連續工作了幾周,他們所挖掘到的深度令狼人也一時無法企及。


    克雷頓停下動作,站在坑裏扭頭看朱利爾斯:“聽著,既然你不用下來幹活,為什麽不趁著空閑多講一些這方麵的事呢,我會給你報償的。”


    這種感覺實在令人不快,他長長歎了口氣,本就綁著繃帶的右手吊在胸前,很有風度但吃力地朝克雷頓鞠了一躬。


    男巫撇了撇嘴,芭芭拉的存在就能反駁克雷頓的觀點。


    聽到這裏,克雷頓從坑裏爬了出來,臉色凝重。


    男巫噎住了。


    克雷頓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這回是知道的內容,朱利爾斯舒了口氣。


    “可我們的命勢一切正常。”


    “它就是數學。”


    朱利爾斯下意識地想做一個手勢,但他想起來對方看不到,於是手在半空中又放下來了。


    這個俗語據說從幾千年前就存在於這片土地上了,至今仍廣為流傳。


    “.沒有別的嗎?”


    “那麽就好辦了,簡單地來說,我們就活在一個個隨機集中。比方說,你從今天開始往後算的三天是一個隨機集。你今天的運勢是1,明天也是9,後天是20。這三天的運勢加起來是30,分攤給每一天的均值就是10。你今天特別容易摔在刀子上,但你要是沒死,後天就能撞大運。這就是這句俗語的真意。”


    克雷頓冷哼一聲:“好像我想似的。”


    “我能理解了,那我們的一個隨機集通常包含了幾個數字?”


    朱利爾斯嚼著煙,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聽到這個問題,朱利爾斯凝固在了風雪中,臉也和冰雪一樣煞白,好像在全力運轉著頭腦去思考這個問題。


    良久,他才結結巴巴地道:“我想.我沒法察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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