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爾斯對此不置可否,他甚至微微點頭。


    “太對了,他們都和布拉科拉沒關係。但你怎麽解釋你們的任職導師裏有那麽多魔鬼?”


    “魔鬼也有好的,而且我們的法緹婭校長還是獨角獸呢。”唐娜說。


    眾所周知,獨角獸是最純潔的生物。有這樣一位老大,魔鬼想必也是要收到約束的。


    隻是這不免讓克雷頓感到吃驚,他插入了對話:“唐娜,所以你之前都在布拉科拉學習?”


    “沒錯。”


    “所以伱的文法知識是向一匹馬學的?”


    唐娜的表情崩開了。


    “叔叔,法緹婭校長是獨角獸!她比大部分人類都要睿智!”話一出口,她突然察覺到這可能是個轉機,又有些期待地問道:“所以您知道了我是女巫,那麽高中的事……”


    “你必須要去。”克雷頓嚴詞拒絕她:


    “不可以做沒文化的女巫,我不希望你以後因為這個原因最後隻能和暴發戶結婚,和一個隻會嗦蛤蟆的男巫結婚也是不會得到我的祝福的。”


    朱利爾斯前麵還在譏諷地笑,聽到最後一句笑容消失了。


    “我覺得你對男性施法者有非常嚴重的偏見,我們用蟾酥入藥是有煉金術基礎原理在後麵支撐的,這不是單純的.嗦蛤蟆。”


    克雷頓哼了一聲,沒有道歉。


    男巫歎了口氣,站起來朝他們張開雙手:“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現在正是需要把我們的力量集中起來的時候。小姐,你知道自己的叔叔陷入一個怎樣的麻煩了嗎?”


    “當然。”


    唐娜看了一眼克雷頓,一想到他是個狼人不禁有些瑟縮,但還是堅持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覺得他的困境和書房裏的惡魔有關,受到惡魔引誘的人走黴運是非常常見的。”


    克雷頓清了清嗓子:“唐娜,你見過克拉拉了嗎?”


    “那還是個女人?!”


    克拉拉是個女名,唐娜敏感地接受到了這個信息,她變了臉色,這種案例也不少見:“叔叔,您可千萬不能聽信漂亮女人的言辭,她的本體是無形的,您看到的隻是被它附身的軀體而已,受到惡魔的誘惑是沒有好下場的。”


    “唐娜!”


    克雷頓蒼白的臉終於有了點顏色:“別犯傻了,克拉拉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模樣。我知道惡魔能造成什麽樣的災難,可她是個例外。你要是見到她就知道了,她隻是個可憐的小家夥。”


    唐娜顯然沒有相信這副說辭。


    “別談她了,我們來熱沃的目的是為了解決這個。”克雷頓給她看那條項鏈:“厄運珠寶抹平了我的運勢,並且它的力量還在逐漸增強,我能感受到身邊的壞事越來越多了。”


    “這不可能,那不是厄運珠寶該擁有的力量。”


    唐娜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結論:“叔叔,我給您的稻草娃娃還在嗎?”


    “它碎裂了。”


    克雷頓從大衣口袋裏將那些稻草抓出來給她看。


    少女從懷裏取出了另一個稻草娃娃,和她送給克雷頓的這個完好時一模一樣,不過現在有所區分,她手裏的這個娃娃還保留了三分之一形體的輪廓沒有散開。


    “這是洛克塔女士送我的護身符,它威能強大,甚至足以抹平致命惡咒的後果,可現在卻碎裂了一定是有人幹涉了這份命運.”


    朱利爾斯眯起眼睛看那兩捧稻草,他想明白了之前沒能弄懂的事。


    克雷頓手上的那個娃娃並不是真正的奇物,這在他之前的檢測中已經得到了驗證,真正有效的護身符在唐娜·貝略的手裏。但因為這兩個稻草娃娃的形狀、編織手法的類似,它們產生了一種虛無的聯係,而這個女巫采用了某種儀式令它們發生了共鳴,使正品的效用得以延伸至仿品之上。


    布拉科拉是野巫師的大本營,他們雖然思想保守,不思進取,但在交感巫術的領域仍然稱得上專家。


    “那個朝我們舉槍的男人後來怎麽了?”唐娜抬頭看自己的叔叔。


    “他死了,我殺了他。”


    克雷頓本來不願說的那麽直接,但他現在改主意了,他必須把殘酷的真相說出,以便說服唐娜。


    “看來要是沒有這個護身符,我當時可能就要被他殺死。但如果你待在我身邊,也會受厄運影響,不可避免地碰到這樣的危險。我需要你回薩沙市和羅斯太太待在一起,我和朱利爾斯會解決這個麻煩的,你什麽都不用管,隻要等我們的好消息就行,”


    聽到殺人,少女隻是顫抖了一下,但緊接著回報自己叔叔以無比堅定的眼神。


    “這次我可不能聽您的。”


    克雷頓回想了一下他們相處的短暫的時光,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等等,你好像也沒有哪一次聽過我的話”


    這正中靶心,唐娜的臉又垮下來了。


    好在這時朱利爾斯咳嗽著開口,為她挽回了一點尊嚴:


    “克雷頓,你阻止不了她的。”


    “我看得出來,這小女巫已經掌握了至少一個鏈接儀式,有必要時,她能夠把你的命運和她的鏈接起來,就算回到城裏,遠離我們,她也還有辦法和你分擔危險,還不如在我們身邊,你隨時可以照應她。”


    “而且”他拍了拍桌上的那把壞槍——是克雷頓的那把。“她還會指物代形的護身法術,我們確實需要她。”


    用隨身武器代替其主人抵抗詛咒,這是北方薩滿和德魯伊慣用的魔法。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了了,克雷頓身上的厄運還會持續下去,而他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正需要這樣的魔法保護自己的周全。


    “但我還不認識你。”唐娜直接了當地質疑他。


    朱利爾斯端身立直,魔杖滑落在掌中,杖尖貼在心髒的位置向她微微點頭:“我是思特拉斯的鐵指,奪魂學派的研習者,你的叔叔克雷頓·貝略的法師顧問,朱利爾斯。”


    盡管朱利爾斯在克雷頓這裏才幹了一周,但這麽一介紹,他的身份背景和專業印象立刻就像模像樣起來。


    唐娜坐在床上沒起來:“布拉科拉,遊巫”


    她頓了頓,突然又小心地看了眼克雷頓,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報出了另一個名字。


    “.克蕾緹希婭。”


    這個名字的前半部分和克雷頓幾乎相同。


    克雷頓的呼吸紊亂了,他強裝鎮定:“唐娜,你怎麽又多了個名字?”


    “這是巫師名。”朱利爾斯告訴他,“許多超凡者都不會隻有一個名字,我們會為自己創造新的名字代替原本父母贈予的本名,而新的本名是隱藏起來的,這有助於逃避詛咒,那些教徒也是這麽做的,所以才會有教名。”


    他解釋的時候,克雷頓的眼睛一直盯著唐娜,注意力全不在此。


    想要表示血脈親近的最有力特征無疑就是取一個有所關聯的名字,一旦知道唐娜起名時參考了自己的名字,他簡直要幸福的暈過去了,表麵卻不能表現出來。


    “我能幫上你們的忙。”唐娜又重複了一遍。“最晚到明天我就能站起來,和你們一起去調查了。”


    克雷頓漸漸冷靜了下來。


    照顧自己的親眷和控製一名戰士所需要顧慮的事物並不相同,他必須掌握其中的平衡。


    “對了,以後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不用這麽恭敬了。”


    這也正是唐娜想說但不知如何提起的。


    她鬆了口氣:“好。”


    盡管克雷頓想要暫停今天的行程,將全部時間用來陪護唐娜,但這個決定被其本人否決了。


    克雷頓隻能將侄女暫時送到了芭芭拉家裏。


    他們現在已經確定有一個遊離於厄運之外的敵人,或許也是個施法者,因此不能將唐娜單獨留下。


    芭芭拉是克雷頓在本地唯一認識的,且有能力照顧唐娜的女性,盡管芭芭拉女士是個吸血鬼,但他畢竟留了半桶血在這裏,吃飽了的吸血鬼暫時不會有咬人的欲望,而且唐娜隻會在那裏待一下午。


    他和朱利爾斯則前去拜訪馬車夫,希望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告別了叔叔和他的法師顧問,唐娜在佩羅家的客廳暫坐了下來,好奇地打量四周的設施。


    熱沃雖然也是鄉村,但和巴特努卻有不少區別。


    這裏的地更少,而人更多,她雖然看不到,但可都聽得見。佩羅老先生明明隻是在自己家門口修家具,一會兒工夫也和路過的人打了三次招呼了,這在巴特努是無法想象的事。


    “要點牛奶嗎?剛擠出來的。”芭芭拉端著壺笑著問她,就像一個慈祥的老媽媽。


    唐娜反應過來,回以一個甜美的笑,又道了聲謝,然後把眼前的杯子推了過去。


    在芭芭拉傾倒牛奶壺的時候,她也不忘偷偷觀察她。


    柔順的金發下是優雅的不像鄉下人的容貌,粗糲的衣物下卻是牛奶一樣白皙的肌膚,透窗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沒有造成任何傷害。那一對瞳孔擴散的眼睛底色是茶紅色,但因為飲血緩解了詛咒的緣故,上麵隱隱浮動著一層舒活的綠光。


    叔叔已經告訴過她關於芭芭拉女士的身份——一名吸血鬼。


    許多暗裔將暗月詛咒視作祝福,隻有其中幾種副作用格外激烈的才被認定是詛咒。


    吸血鬼正是【受詛咒者】中的一員。


    隻是唐娜並沒有發現這個傳說生物的特別之處,拋開外貌,她就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家庭主婦,還是不識字的那種。


    長久的注視被吸血鬼發現了端倪,芭芭拉偏過頭,疑惑地看向這個小姑娘。


    “我的臉上有什麽嗎?”


    唐娜搖了搖頭:“沒有呢,芭芭拉阿姨,我隻是覺得您真美。”


    她說這話發自真心。


    這樣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也誇獎了自己的容貌,這很難不讓家庭主婦生出幾分虛榮心。


    芭芭拉笑了起來,她臉上泛紅——那是克雷頓的血在她的血管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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