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人把那個胎盤運出去,克雷頓再一次來到了索洛特教區的習藝所。


    喬為了躲聖杯會在這裏做義工。


    雖然不算特別熟的朋友,但對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且幹完活後還另有他用。


    因為上一次交過錢,這裏的人很願意讓他進去參觀參觀,克雷頓很快找到了正在洗碗的喬,把他叫了出來,提到了需要他幫忙的事。


    但喬一口拒絕:“不管你要我幫什麽忙都不可能,這和我同佩替神父簽下的保護協議有關,我不會出去,門口的守衛也不會讓我出去的。”


    克雷頓弄不清他和教會到底簽了什麽協議,但這都和自己無關。


    “跟我出去辦事,這次有報酬,50鎊,”


    他料定喬很缺錢,所以會答應的。


    果然,


    喬一咬牙:“我跟你走,不過別太晚,我晚點要回去照顧孩子。”


    聽到這個理由,克雷頓詫異地看他一眼,這個人被工作改變太多了。


    “也行,你先回去準備,記得帶上我給你的槍。”


    “是,中尉。”喬一個跺腳。


    ..........


    喬的幹勁高漲,但是翻牆的時候還是差點摔斷了腿,並且忘了脫圍裙。


    克雷頓招他到路邊的馬車裏,自己卻坐上車夫的位置。


    這是他租的車。


    為了賺到那六千鎊,克雷頓必須有一個幫手。


    格羅涅長老說的那三個人他完全不考慮,因為貴,而且有些事不會為他保密。


    還是喬好用。


    “中尉,為什麽車廂裏有兩把鋸子?”喬在車廂裏喊,他差點坐上去。


    克雷頓頭也不回,上下一甩韁繩:“用來加工食品。”


    馬車向聖塔洛斯教區疾馳而去,索性現在時間隻有下午四點,不早不晚,路上行人稀少,他可以放開速度。


    預計在兩個小時內,他們就能抵達聖杯會留下的宅子,將那塊胎盤加工完畢,然後裝上車帶走一部分。


    他對格羅涅說的還是太保守了,地下室的那個肉瘤就算切掉四分之一,保留的部分大小肯定也能符合格羅涅的預期。


    至於那些聖教軍則根本不放在他的眼裏。


    到了晚上,對麵的戰鬥力會削弱,而他則逐漸強大。


    眼下正要步入冬季,隻是四點半,薩沙市的天空就已經漆黑一片,想必那些在黑暗中站崗的軍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突然,一種奇妙的光點在克雷頓眼角的天際亮了起來。


    這仿佛是什麽不詳的征兆,他立刻感到戰栗,不禁放緩了馬車的速度,鄭重地望向那一片天空。


    有什麽在燃燒。


    位置大概在聖阿爾文教區。


    克雷頓的心情難免有些壓抑,那裏因為火車站的存在,城市區劃的標簽是貨運和轉移中心,“鏽蝕銀幣”對應的收納倉庫也在那裏。


    希望不是他的倉庫失火,


    絕對不要是........


    ....................


    菲利普在明淨、剔透的純白走廊裏快步行走著。


    他是普利策家族的主人,表麵的身份坐擁萬金,是成功的大企業家,同時也是古老姓氏和榮譽子爵爵位的繼承者。


    如果他想要什麽,不用付錢,就會有很多崇拜者或者有求於他的人主動送上作為禮物。


    但他知道自己並不是誰的主人,擁有的實際財富也並不多。


    相反,他是為了服務某個人才誕生的。


    在他年幼時,父親一喝醉酒就會鬼哭狼嚎:“我們的家族沒落了.......”然後照例是一堆廢話表達對另一個超凡世界的不滿,宣稱自己要是年輕時能想辦法混進女王的禦前宮廷,他們一定比現在享福太多。


    但事實上,因為格羅涅·加米尼恩的某個商務行動需要一個有爵位的人做長期擔保,讓菲利普的父親得了這份差事,他才有錢娶妻,讓這位獨子誕生於世。


    父親死後,菲利普認清自己的地位,忠心耿耿地向格羅涅提供自己的服務。


    而長老會,這個組織的其他首領都如同格羅涅一樣強大、神秘。


    普利策府的室內樓層高度遠超一般建築,和市政廳保持一致。人走在其中能輕易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仿佛前往了巨人國。


    他停在會客廳前,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長老們正在聚會。


    平時當他們集會時,菲利普光是站在一旁都會感到莫大的壓力。


    何況他現在帶來的是一個關於格羅涅的壞消息。


    菲利普還是輕輕敲響會客廳的大門。


    他沒有敲門前,會客廳裏就已經沒有交談聲,長老們知道他來了。


    兩扇巨大的門頁被推開,他畢恭畢敬地走進去。


    四位容貌老少不一的人正坐著等待他開口。


    “格羅涅長老,魏鬆特機織廠發生了暴動!”他送上了壞消息。


    普利策家族是隻有兩家公司,但格羅涅本人名下還有別的產業,魏鬆特機織廠算是其中位於本市相對重要的一處,由菲利普協助管理,一個季度能提供五千鎊的純利潤。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長老中看起來最年邁,也是唯一一位人類的長老戴斯,他大笑了起來:


    “什麽東西,你再說一遍?誰不知道格羅涅幾乎是賠錢做這門生意,就為了讓那塊好地不至於被別人搶去。為此既不用電氣機械代替人工,薪水也比同行發的多一半,什麽樣沒良心的工人才會感到不滿?”


    長老中青年女性模樣的謝麗爾和另一名老態龍鍾的長老費舍爾都低聲笑起來。


    薩沙市在他們手下發展了三十年,他們很確定不會有人敢找他們的麻煩。


    即使是市政廳和教會的人也不會沒有理由地起衝突。


    菲利普低著頭,沒有說話,他知道要讓這幾位長老失望了。


    “情況怎麽樣?”格羅涅問他。


    看到格羅涅這樣嚴肅,其他長老才意識到這是真的。


    菲利普如實告知:“工人們無差別的打鬥,還放了火。好在阿克齊先生趕得快,廠裏隻死了四個人,但是最近一周生產的織布還沒來得及送去車站倉庫,全部被燒毀了,手動織布機也壞了十一台。”


    格羅涅的臉色稍霽,損失沒有超出他的預計。


    “我知道了,接下去的事情讓安保處的人處理就好,你不用在意了。”


    菲利普如蒙大赦,立刻退出了會客廳。


    工人們的異常舉動顯然是超自然力量所為,但安保處也有長老會的正式成員。


    “大概是新生兒做的吧。頭腦不聰明的家夥乍一獲得力量,還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呢。”白膚紅發的女長老謝麗爾端起盛著紅酒的高腳杯細抿,她上半身襯衫下半身短裙,看著又年輕貌美,混在穿著禮服的老人之中氣質卻非常和諧。


    “總不會是聖杯會的特使吧......”戴斯開玩笑的說,但在格羅涅沒有否認的態度下,他又立刻皺眉:“伱做了什麽,格羅涅?你不會是違反我們和他們的協議了吧?”


    聖杯會離開薩沙市的那段時間,他們幾個才剛來這裏。


    雖然當時正麵的戰鬥力相差無幾,但聖杯會在本地的積累可比他們深厚得多,不然也不能在插手市長選舉和得罪教會後還近乎全身而退。


    “我鼓勵一個剛入會的新生兒和特使開戰,他們原本就有仇。”格羅涅說。


    新生兒不代表力量弱小,隻是控製得沒有那麽好,長老們對這種事並不感到奇怪。


    “雖然這不算違規,但也怪不得他們。你想接收新人,就得教他們怎麽按我們的規矩做事。”沒有頭發和眉毛的費舍爾搖了搖頭:“我們要安穩,這就是我們退出亞新來薩沙市的唯一理由。”


    格羅涅不同意他的看法:“如果聖杯會這次派出特使不隻是為了追殺一個人呢?我們已經老了,他們要是想再次回來,我們能阻止他們嗎?”


    謝麗爾嚴肅地用酒杯敲桌沿:“我還沒老呢。”


    “但是你隻有一個。”


    “你怎麽會覺得他們要回來?”費舍爾問格羅涅:“這個城市的財政收入是一年不如一年,我現在去附近的大教堂捐100鎊,神父都要牽著我的手扶我出來。除了口袋空空的窮鬼,誰會想在這兒打拚?何況契約也阻止他們直接攻擊我們的人,精神控製除外。”


    薩沙市長老會的主要基業都不在本地,確切地來說,長老會不過是他們幾個人湊起來捏造的順手工具。


    其主要功能是幫他們舒心地生活。


    格羅涅環視一周,歎息道:“那個新人從聖杯會的一處老據點裏找到了一塊胎盤,那裏有咒術保護,是我當初沒能找到的一處據點,我用占卜得知,他找到的胎盤屬於原界鯨,這就是我今天召集你們的原因。”


    原界鯨,這個古老的名字讓其餘長老陷入一陣沉默。


    又是戴斯長老先開口:“原界鯨的胎盤不太常見,也不好運輸,看來他們從頭就不打算放棄這兒。”


    他說的不太常見是“十分稀有珍貴”的意思,不過再珍貴的東西,其價值也是對有需要的人而言的。


    偏偏在座的四人都不是很需要它。


    “毀了它吧。”費舍爾說。


    格羅涅好似布滿木紋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我想那個新人已經在這麽做了。”


    “還有什麽是我們要做的?”戴斯問他,


    格羅涅的占卜能力受到他們所有人的信賴。


    “盯緊市政廳,市長又要選舉了。”墨綠色頭發的老人做出一個預言:“我有預感,這次聖杯會打算用合法的手段將我們驅逐出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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