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聞言,厲聲喝道:“怎會如此?!太醫不是說陛下並無大礙嗎?”


    “太醫呢?陛下若是有個差池,她們便提頭來見吧!”


    小宮女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止不住渾身發抖,“回稟安王殿下,太醫正在救治,可陛下的情況不好……需得冒險用藥……”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卻還是清晰地說出了一句:“還請安王殿下與寧王殿下定奪!”


    蘇棠黎聞言垂眸,又飛速地看了一眼安王。


    她看起來是那般的急切與心憂,仿佛是個真心為親姐擔憂的好妹妹。


    說是逢場作戲,卻也太過真切了。


    似是察覺到了蘇棠黎的目光,安王在下一瞬便看了過來,“寧妹妹,皇姐此刻尚在病中,二姐姐那邊又即將臨盆……”


    “如此,你我姐妹二人需得在此時協力與共,方才不負這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


    不消片刻,蘇棠黎悟出了安王話中的意思。


    縱使知曉前路不易,她還是拱了拱手道:“棠黎自是要與三姐姐同舟共濟的。”


    安王上前扶住了她的手,順勢將她一拉,“走吧,我們先去看看皇姐。”


    蘇棠黎感受著手上那不容拒絕的力度,心中一片恍然。


    好好的花花男色局,怎麽就變成皇位宮鬥戲碼了?!


    而且,她這三姐姐行事是不是太過於草率了?


    縱使陸星忱真的將女帝氣出了好歹,可女帝在位多年,朝中屬於她的親信勢力也定會在從中阻撓。


    想要名正言順的江山易主,談何容易?


    以三姐姐的性子,不該如此貿然行事才是……


    蘇棠黎看著安王意氣風發的後腦勺,滿腹心事卻又欲言又止。很快,便到了女帝的寢宮。


    寢宮大門一開,二人便嗅到了撲鼻的濃重藥味。宮女們跪倒在兩側行禮相迎,就如同驚弓之鳥。


    “都起來吧。”


    安王從善如流的將人揮退,而後撩起層層金絲簾幔進了內室。


    事態發展過快,蘇棠黎對女帝的印象還停留在昨日早朝時分,直至此刻,她都沒有女帝病危的真實感。


    女帝一直身體康健,便是真的氣惱也不會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


    可如今殿內那令人難以忽視的藥味,還有眼前排排站行禮的太醫,她方才有了女帝病危的既視感。


    安王問詢了太醫幾句後便拉著蘇棠黎在女帝榻前一同跪下。


    “皇姐!皇姐!您這一倒下不打緊,就怕各國聞風而動有不軌之心。唉,俗話說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一切皆因世子們的聘禮還不到位。”


    “不過臣妹今日已與大臣商議好了,由寧妹妹出麵親送聘禮,相信各聯姻國應當能感受到誠意。”


    “哦對了,還有一事。皇姐後宮中的郎侍們聽說皇姐病倒皆是心急如焚,臣妹擅自做主,召了幾個忠心不二的前來為皇姐侍疾!”


    安王說罷,拍拍手朗聲道:“都進來吧。”


    “是……”


    蘇棠黎好奇的向後看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三姐姐……他們都是皇姐後宮裏的???”她壓低了嗓音,止不住瘋狂跳動的眼皮。


    幾人鬢角染上微霜不說,麵色均是憔悴蠟黃,一副腐敗枯萎死氣沉沉的模樣。


    雖能看出些許年輕時分的好樣貌,如今卻也隻能歎一句朱顏辭鏡花辭樹。


    以女帝那喜愛好顏色的性子怎會將他們召入後宮?


    安王麵不改色心不跳,安排好幾個郎侍的工作後這才回道:“這幾位郎侍宮中資曆頗深,閱曆豐厚不說還十分會侍候人。”


    蘇棠黎暗暗腹誹安王的語言藝術,說了這麽些,倒不如說是年紀大會疼人。


    但……這幾個人的年紀也太大了吧?


    似乎是看出蘇棠黎的疑惑,安王好心地小聲解釋道:“幾位郎侍雖外貌沉穩,年紀卻與我們差不了多少。”


    “可……怎會如此?”


    “女帝為了籠絡人心,曾將他們賞給朝臣與貴女們褻玩。沒日沒夜的虧空身子,這才讓他們的外貌蒼老了些。”


    蘇棠黎驚訝的看向有條不紊的幾人。


    若是女帝知曉自己落在這幾人的手上,隻怕會氣到再次吐血吧?


    安王用胳膊肘抵了抵她,繼續小聲道:“帶你來是為了專門氣她的,你可別浪費時間在神遊上。”


    蘇棠黎:“……”


    安王氣女帝這目的蘇棠黎已經瞧出來了,可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能讓女帝生氣。


    畢竟,讓有仇的“前男友”來侍疾,已經是天下第一氣人的事了。


    安王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她好幾眼,見她實在茫然這才又提點了她幾句。


    “她這回不論氣與不氣,都是不行了,你且多說兩句殺殺你自己心中的氣便好,別有壓力。”


    蘇棠黎點點頭,心中有了計較。


    “皇姐,臣妹也來了。見皇姐與後宮郎侍的感情如此深刻,臣妹實在是心生豔羨,這倒是讓臣妹想起了一樁事情,想與皇姐告罪一二。”


    “昨夜三姐姐大婚之時,臣妹實在情難自控,便拉著陸世子去了一個僻靜院落,尋了一個無人房間……”


    安王未料到她會當著眾人的麵說出如此桃色之事,一時之間沒能忍住,脫口而出道:“什麽?!昨夜你不陪著三姐姐我,竟拉著他出去獨處?!”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你有沒有對他做什麽?”


    安王與陸星忱仿佛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看向自家被豬拱了的傻白菜妹妹,她真是痛心疾首。


    “我的傻妹妹啊……你怎麽就看上他了呢……”


    蘇棠黎麵色一哂,拽了拽安王的衣袖,“三姐姐你小點聲,大家都看過來了!”


    “你先跟三姐姐說說,那陸星忱是不是又向你自薦枕席了?在宮中他便不安分,沒想到在本王大婚之日他竟也敢如此行徑!”


    安王捏緊了拳頭,“豈有此理!真是狼子野心,防不勝防!”


    “三姐姐,你別說的這麽嚴重,我和陸世子之間是清白的……我們就是互訴衷腸,單純的表達了一下思念之情。”


    瞎話不好編,蘇棠黎越說越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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