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與皇後對此並未感到驚訝。


    他們不約而同的轉目相視,俱是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意料之中。


    “阿忱還是太年輕了,行事如此魯莽,不知道有沒有嚇到蘇蘇……”皇後無奈地搖搖頭,看向老太監,“太子妃現下如何了?”


    老太監訕笑著回道:“太子殿下行事果決,太子妃麵無懼色,當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說完,他又小心地看向皇帝皇後,顯然是欲言又止。


    皇帝與皇後沉默了半晌。


    欲種同命蠱,需得用子蠱之人的血液激活母蠱。


    簡而言之,種下母蠱的人需要喝下一碗子蠱之人的鮮血。從此,母蠱子蠱命運共係,母生子生,母亡子亡。


    可若是種下子蠱的人死亡,卻並不會影響到母蠱。


    這是一種極不公平的蠱,種下母蠱隻會有利無害。


    皇後抬眸看向大殿門口,陸星月正揮鞭與眾人鬧在一處。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陛下,這同命蠱本是咱們為阿月準備的,沒想到,如今卻被阿忱給用上了。”


    “以阿忱那性子,這母蠱定是給了蘇蘇。”


    老太監連連點頭稱是,“娘娘聖明!太子殿下確實是給太子妃種了母蠱!”


    “老奴看得真真切切!太子殿下拿出匕首對著自己的胳膊來回比劃,直言讓太子妃選位置放血呢!”


    “當真是亂來!”皇後怒罵了一聲,“父子倆真是一個德行!都喜歡逼人喝血!”


    “可憐蘇蘇大婚之日便發現夫君如此瘋魔行徑,日後她該怎麽看待我這個阿娘啊?”


    南疆皇帝搓了搓手上的琥珀珠子,麵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珠子的碰撞聲由急變緩,最終戛然而止。


    “太子的血,太子妃喝下了嗎?”


    皇帝威嚴的聲音嚇得老太監急忙跪下。


    “回稟陛下,老奴因急於向陛下和娘娘稟報此事,所以並未看到太子妃究竟喝沒喝……”


    皇帝繼續搓揉起珠子,老神在在地說道:“既然沒有看到,那便再去看看。”


    “若是太子妃顧慮母蠱之事,你便傳我口諭讓她盡管放寬心,太子是個有分寸的,這母蠱種了便種了。”


    “老奴這就去!這就去!”


    老太監行了一禮,急匆匆地退下了。


    待他再次縱馬來到太子府,便見門口有幾個侍衛正小心翼翼地抬著一棵樹。


    為首的,是一直跟在陸星忱身邊的夏壹。


    “夏統領,老奴奉陛下之命前來恭賀太子殿下,敢問,這幾位抬的這棵樹是?”


    “是海棠樹。”夏壹答的言簡意賅。


    老太監不是個草木不識的人,當然知道這是棵海棠樹。


    隻是,大婚之日幾個侍衛抬著一棵海棠樹進府,說什麽都有些奇怪。


    他有些不死心,套著近乎再次問道:“夏統領,您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做事最是得力!您說說,太子殿下為何要在今日抬一棵海棠樹進太子府呢?”


    夏壹向老太監作了一揖,“公公,太子殿下自有打算。殿下的心思,非是你我能夠揣度的。”


    “公公,時候不早,我還得監工,您請自便。”


    老太監在夏壹那討了個沒趣,卻還是忍不住向海棠樹的方向看了又看。


    看那幾個侍衛手中拿的器具,應當是要種樹的意思。


    隻是,大婚之日,太子殿下為何要在府中種一棵海棠樹呢?


    當真是怪哉……


    老太監低著頭快步向前走著,便是想了一路也沒有什麽頭緒。


    “公公,還請您留步。”


    一個聲音忽地打斷了老太監的思考。


    他忙換上笑臉抬頭看去,原來是今日大婚的喜娘。


    “原來是喜娘啊,叫我停下是有何要事?”


    喜娘揮了揮手,示意到一旁說話,“公公,您來的真是不巧,這會兒太子殿下正與太子妃說話呢!”


    “說話?”老太監看向緊閉的房門。


    他還急著要為陛下和娘娘探聽同命蠱的事,這事可是耽誤不得的。


    “新婚夫妻想要說說話很正常。”喜娘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公公若是沒有緊要的事,我勸公公還是不要通傳了吧。”


    老太監左顧右盼,見那門口站著的侍女侍衛俱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這讓他不免有些擔憂。


    最終,他看向眼前唯一還有表情的喜娘,有些為難地問道:“禮成了嗎?怎麽不進屋伺候?”


    喜娘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很快恢複自然,“公公,太子殿下想與太子妃說些體己的話,故而讓我們出來候命。”


    “原來是這樣?那……依你看,太子妃心情如何?”


    喜娘飛快地看了一眼房門,隨即圓滑地回道:“公公,大婚之日,太子妃自然是喜不自勝的。”


    “咣當——”


    “咵嚓——”


    緊閉的房門內傳來重物落地破碎的聲響。


    “太子殿下!您這是在戲耍昭寧嗎?!請您自重!”


    老太監此刻十分希望這是自己的幻聽。


    他求證地看向喜娘,“喜娘,這是太子妃的聲音嗎?”


    喜娘堪堪維持住自己臉上的笑容,勉強地答道:“公公,這屋內隻有太子殿下與太子妃……”


    老太監:“……”


    屋內的爭吵還在繼續。


    “太子殿下,昭寧一個不受寵的公主,還真是讓您費心了!如此大費周章的偽裝成另一個人,您究竟想要做什麽?!”


    麵對蘇棠黎受傷的控訴,陸星忱連連向後退了幾步。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蘇蘇你此刻千萬不要激動,你的身體才將將好轉,可受不住這般激動的情緒!”


    他小心地觀察蘇棠黎的臉色,見她臉色無虞這才放下心來開始解釋。


    “蘇蘇,我化名為辰星實屬無奈!當時那北嵩的狗——狗總是衝我叫,然後我又看到你父皇那般為難你,所以才忍不住出麵阻止。”


    陸星忱將脫口而出的“狗皇帝”給圓了過去,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是南疆的太子,若是你父皇他們知道了我的身份,定然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


    “我想了又想,隻能用化名來解決這些不必要的麻煩,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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