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開始陷入自己的世界,“我總是想著,隻要我翻本了,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我會還清所有的債務,我會讓我的父母過上好日子!”


    “那些瞧不起我家的親戚,還有那些落井下石的親戚,從此以後都會高看我們家一眼!”


    “他們再也不會冷嘲熱諷地告訴我爸媽,又收到了我多少的催債電話!再也不會一聽到借錢兩個字,就立刻掛斷電話……”


    潘子和葛飛沉默地看著孫浩敘述自己的心路曆程。


    賭徒很難改邪歸正,是因為他們總覺得自己下一把一定可以翻身。


    十賭九輸。


    真正在賭桌上可以翻身的人又有幾個?


    正是因為有這麽多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才禍害了不少家庭。家破人亡,不計其數。


    孫浩麻木地喃喃自語,“這些想象是多麽的美好,可惜啊,上天從來都沒有眷顧過我,從來沒有……”


    他反複翻轉著自己的雙手。


    手心手背,明明人的雙手都是一樣的,為什麽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呢?


    “就是這雙不聽話的手,一次又一次地賭博,一次又一次地借錢。高利貸、砍頭息、地下錢莊……”


    “我爸媽教書育人一輩子,臨了卻被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給拖累了,我真是對不起他們。”


    潘子與葛飛對視了一眼,準備進入正題。


    “孫浩,我們查過,當初引你進入違法黑賭場的人就是王超宇和江亦凡。”潘子板著臉,複述著查出來的信息。


    “自從你父母報過案後,那個賭場就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具體情況我不好透露過多,但是對於拉你賭博這件事,王超宇和江亦凡應該脫不了幹係。”


    葛飛跟著勸道:“孫浩,選擇正確的路,不要再讓你的父母失望!他們都期盼著你可以回頭!”


    “在警察局的這段日子,我們可以幫你聯係專業的心理醫生戒賭,這次,真的不要再讓他們失望了。”


    孫浩有些鬆動,遲疑著問道:“這位警官,如果那個賭場被端了,我的錢還能要回來嗎?”


    “賭資是概不歸還的。”


    潘子無情地打破了孫浩的幻想。


    可想到孫浩父母的不易,他還是心軟地說道:“雖然賭資不會歸還,但是相關的地下錢莊還有放貸人員我們會一查到底。”


    “砍頭息還有高利貸我們都會嚴查,將他們多收取的利息歸還給受害的借貸人,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們警方的能力!”


    “謝謝警官……”


    孫浩此刻知道自己的債務已經還了七七八八,心疼父母的同時,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被催債的日子不好過,每當電話鈴聲響起他就會跟著一陣心驚肉跳。


    那些被多收的利息前前後後加起來起碼得有十幾萬,如果可以追回,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不再排斥審問,配合地說道:“警官,我知道你們想要問什麽,跟楊可心的事情無關,是酒吧裏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屍對嗎?”


    潘子和葛飛頓時覺得“無頭芭比”的案件有戲!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不枉他們請情報組調查了這麽多孫浩的事情!


    潘子雙手交握放在桌上,直視著孫浩的雙眼,“孫浩,如果你知道些什麽的話,請務必配合警方早日抓到凶手!”


    “其實酒吧這個屍體,是我和王超宇、江亦凡三人一起發現的。”


    孫浩回憶起那個無頭女屍的死狀,皺眉說道:“我當時想報警,可王超宇卻沒有同意,他不想讓警方再一次注意到他的酒吧。”


    “原因我想你們也清楚,因為酒吧多次聚眾吟亂。”


    孫浩的坦白程度出乎了潘子和葛飛的預料。


    他們原本以為孫浩頂多能將“無頭芭比”的屍體交代清楚,卻沒想到,他居然直接要自首?!


    孫浩接著說道:“沒錯,那些報警的學生說的都是真的,酒吧裏的確發生了違法的事情。”


    “王超宇不僅拉上我和江亦凡,還會邀請其他有錢人一起來參與。那些有錢人會支付一定數額的‘酒水錢’,作為參與聚會的感謝。”


    “我們這些人,都犯法了……”


    他垂下頭,坦白過後接踵而來的就是悔恨與無地自容。


    潘子想了想說道:“孫浩,你有自首情節,再加上你揭發他人的犯罪事實,這屬於立功!”


    “你這種情況法院大概率是會判緩刑的,你不用有顧忌,繼續說下去!”


    孫浩聽說自己大概率不用坐牢,頓時充滿了希望。


    他不用坐牢,那麽他的父母也就不用跟著操心……


    等他將錢還清了,就像其他人一樣找一份踏踏實實的工作。


    隻要他不再賭博,腳踏實地,他和父母的日子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孫浩一改剛剛的消極,積極地配合審問,“酒吧的監控壞了很久,但是王超宇一直不同意修理,就是為了方便做這些違法的事!”


    “我這裏有拍攝的視頻,朋友圈也有一些照片!這些都是酒吧聚眾吟亂的證據,我願意提供給你們!”


    潘子疑惑地問道:“你在朋友圈發那些照片,難道王超宇就沒說什麽嗎?”


    “實話實話,這些照片就是王超宇讓我發的,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人參與進來。”孫浩解釋道:“我會設置分組,隻給那些有意向的人看。”


    “警官,我能感覺到你們是真正為人民服務的好警察,但是聚眾吟亂這件案子,王超宇和江亦凡是不會坐牢的……”


    “他們很有錢,一定會和受害者達成和解!”


    他後知後覺有些害怕地說道:“如果他們知道是我舉報了他們,一定會報複我的!”


    葛飛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如果你有顧慮的話,我們警方可以對外宣稱是破解了你的手機發現的,放心,不會讓你難做。”


    “但是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人,你以後還是遠離最好!”


    孫浩雙手捧著水杯,這才徹底安下了心。


    “他們的膽子的確很大,他們原本準備天一亮就把那個屍體扔到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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