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卓揚被一路推著走,心道:今個薑陵居然挺安靜,也沒出聲嗆他?竟生出些許不習慣來,於是抽眼偷偷從方天月腦後看向薑陵。


    那俊美少年麵色冰冷,無悲無喜,卻是正正看著他。


    陸卓揚的視線與他撞在一處,心想將來還有幾天要同路而行,總歸還是打好關係才是,於是對著薑陵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薑陵心中罵道:蠢貨。


    繼而別開眼,看向別處。


    ☆、回程


    是夜,師兄弟倆回到住處。方天月取了紙筆,小心將紙張在桌上攤開。


    陸卓揚湊近去看,好奇道:“師兄這是要寫什麽?”


    方天月提筆思忖片刻,在紙麵上落下第一筆:“斷靈釘一事已解決,師兄將消息先傳回去,免得師尊擔心。”


    陸卓揚瞭然,長長哦了一聲。


    方天月寫得認真,陸卓揚不好打擾,於是趴在一旁看著。


    見他寫到“不日即將返還”,陸卓揚指著“不日”二字開口道:“忘了告訴你,李掌門讓薑陵送我們回去。還讓我們在各個城鎮多玩幾天。”


    方天月筆下不停,道:“你怎麽回的?”


    陸卓揚道:“我拒絕了。”


    方天月點點頭道:“甚好。”


    陸卓揚又道:“不過李掌門太熱情了,沒拒絕成功。薑陵明天會跟我們一起走。”


    方天月:“……”無奈,將寫了一半的信紙抽出又換了一張,將“不日”改做“十數日後”。


    落款收筆,待墨汁幹了,方天月將信紙摺疊一番,做成一隻紙鶴。


    他將翅膀捋平,對紙鶴腦袋吹口氣,那紙鶴便如同活過來,撲棱兩下翅膀,飛出窗外。


    紙鶴傳書。


    陸卓揚問道:“既然能讓紙鶴送信,為什麽我們要自己跑一趟?”


    方天月道:“且先不論這一趟你非來不可,再則紙鶴傳書也不安全,遇到修為高的輕易就能截取,隻能傳送些尋常報平安的簡單事。”


    陸卓揚道:“懂了。”


    他拿起廢掉的信紙,對摺對摺又對摺。


    方天月見他悶聲不響,於是問道:“事情也解決了,馬上也能回去,師弟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陸卓揚道:“不高興?看得出來嗎?”


    方天月點頭道:“都寫在臉上了。”


    陸卓揚趕緊擦擦臉。


    片刻後又問道:“師兄你信命麽?”


    方天月疑惑道:“為什麽問這個?”


    陸卓揚搖搖頭:“隨口問問。”


    方天月問道:“師弟是不是不想跟那薑陵同路?”


    陸卓揚這才認真看向方天月,問道:“這也是臉上寫著的?”


    方天月笑了,道:“這倒沒有,相反,師兄見你對薑公子還挺上心。每每與他同路,師弟你的視線總是落在他身上。”


    那是因為要時刻觀察男主角!避免出大的差錯!


    隻是這個原因不能正大光明說與方天月聽,於是陸卓揚隻能閉嘴,思忖著該用何種理由搪塞過去。


    正當他絞盡腦汁時,屋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隨後,便響起有節奏地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叩。”


    陸卓揚問道:“這麽晚了,還有誰會來?”


    “天月哥哥,開門!是我!”


    天月哥哥,嘖嘖,會這麽叫的除了李如雨也沒誰了。


    陸卓揚立馬轉頭看向方天月,卻見他唇角掛笑,二話不說就去開門。陸卓揚心道:半夜三更不睡覺,跑來男人房間敲門,這李如雨也是膽大。


    那邊方天月開了門,倒是沒有冒昧地邀請人家女娃進屋,隻在門口問道:“這麽晚了,不知雨姑娘找在下何事?”


    那李如雨從方天月肩頭向裏探了探,看到陸卓揚,後者沖她嘿嘿一笑。


    於是她頗不高興地翹起小嘴,放低聲音對方天月撒嬌道:“我是來跟天月哥哥道別的。”


    “雨姑娘這便要走?”方天月想著明日離開時再與李如雨道別,卻不想女娃兒先一步找上了他。


    “嗯。”李如雨點點頭,“我那壞哥哥害得麽白虎受傷,爹爹罰他明日護送麽白虎回門派。麽白虎還小,與我哥又向來不對付,我擔心麽白虎路上會被欺負,所以準備跟隨護送隊伍一同先回門派。明兒天不亮就要走啦。”


    陸卓揚也不是有意偷聽,隻是仍有三四句碎語落在耳中,隱約可聽見“麽白虎”幾個字。


    想到當初肥貓屁股上那幾針,陸卓揚有些過意不去。於是扯開嗓子喊道:“如雨姑娘,那胖貓屁股好了嗎?”


    “粗俗。”滿嘴粗言礪語,李如雨鼓起腮幫子,氣鼓鼓沖陸卓揚喊道,“麽白虎才不是肥貓!”


    她看了方天月一眼,又把聲音壓了下去,細聲細氣道:“麽白虎是上古神獸的異種,可不是普通的小貓。它現在隻是幼年,等長大就威風了!”她頓了頓,又道,“告訴裏麵那個,麽白虎的自愈能力可好了,傷勢已經沒有大礙,讓他不用擔心。”


    方天月笑道:“沒事就好。”


    李如雨眼神忽閃偷瞄了方天月兩眼,心中千言萬語想說,又覺得難以出口,話到嘴邊隻剩下:“我,我這便回去啦。”


    方天月忙上前一步,叫住她:“雨姑娘。”


    李如雨睜大了眼睛,期待道:“嗯?”


    方天月措辭一番,道:“若有機會,到馭靈山來玩吧。”


    李如雨盈盈一笑:“嗯!”


    ……


    兩人你來我往,在門口方寸小地來來回回挪步送了好幾回。


    陸卓揚默默替他們配上背景音:《十八相送》——越劇梁祝經典唱段


    到後頭實在看不下去,於是先行梳洗。用清水撲了兩回臉,伸手去摸棉巾時,方天月替他遞了過來。


    陸卓揚抹幹水漬,問道:“如雨姑娘走了?”


    方天月“嗯”了一聲。


    陸卓揚把棉巾丟入水盆,心情略有些複雜:“你喜歡她?”


    方天月坐在床頭,認真想了想,道:“雨姑娘確實與眾不同。”


    這便是喜歡了。


    陸卓揚哀嘆一聲,跟誰爭不好,要與男主角去爭?


    原本想說:“人家姑娘有個青梅竹馬的師兄,你去湊什麽熱鬧?”


    又想幹脆把劇情告訴方天月得了。


    不過見他神色還挺認真,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反正劇情進展到現在,時準時不準,改動說多不少,大概也不差這一條吧?


    陸卓揚在方天月邊上坐下,哥倆好地勾住肩膀拍拍。


    方天月隨他動作左搖右晃,忽然開口道:“師弟是不是覺得雨姑娘有個青梅竹馬的薑公子,師兄不該橫插一腳?”


    陸卓揚收回手,心虛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猜的。”方天月笑道,“雨姑娘提過她師兄的事。說他小時候剛到逐雲門那會兒,特別乖戾,非常不合群,動不動跟師兄弟們打架。隻有她年紀小天不怕地不怕,時常給送些吃食,後頭才漸漸熟悉起來。多年下來感情甚篤,若說是兄妹也不為過。”


    陸卓揚腦袋一歪:“隻有兄妹之意,毫無男女之情?你信嗎?”


    方天月笑道:“為何不信?”


    陸卓揚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仰頭癱倒床上:“隨便你。願意信就信唄。”


    陸卓揚自己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經驗止步於有限的幾部偶像電視劇,還沒全部囫圇看完過,自然給不了方天月太多建議。


    他覺得方天月太過天真,又覺得這樣天真也未嚐不是好事。


    光想想就覺得挺複雜,於是幹脆不想,在連鋪上連滾數滾,一路滾到自己的床位上,掀開被子往裏鑽。


    方天月阻止不及,嚷道:“莫要穿著外衣躺進去。”


    陸卓揚不耐煩道:“知道知道。”他在被子裏悉悉索索一陣,摸出衣褲腰帶,盡數扔到外頭。


    方天月:“……”


    第二日天未亮,陸卓揚一改往日賴床的毛病,早早起了。


    方天月睡得正香,被他的動靜吵醒,疑惑道:“師弟這麽早起做什麽?”


    陸卓揚見方天月醒了,忙把他的衣服褲子全部丟到被子上,道:“師兄你總算是醒了!快快起來!我們趁著天沒亮,趕緊下山去。”


    方天月道:“不是要與那薑陵同路麽?不等他了?”


    陸卓揚頭也不回道:“不等了!我做了一晚上噩夢,總覺得不對,這人脾氣太大,路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怎麽辦?我們師兄倆加起來都不夠他揍的。”


    方天月深以為然:“好像是這個道理。”又好像不對?


    陸卓揚道:“我想了想,還是早些走為好。那薑陵若能早起,在路上遇著了,我們便與他同路;若是不巧遇不上,那就是沒緣分,我們就先行一步啦。”


    “也罷。”方天月坐起身,看著窗外還懸在夜空中的月亮,無奈道,“那我們這就下山罷。”


    師兄弟二人迅速整理妥當,輕手輕腳出了門。


    院子裏有逐雲門弟子守夜,時不時會有巡邏的隊伍經過。方天月被拽進角落,等巡邏隊伍走遠了,這才被放開。他頗有些無奈,問道:“我們又不是賊,何必如此小心?”


    陸卓揚道:“抱歉,有點心虛。”


    方天月:“……”


    青石板路在夜色中反she著白光,倒是好認得很,二人穿過幾道小路到院落大門前。門洞有人守著,方天月上前與守門弟子低語一番,那人點點頭,便將門開了條可容一人通過的通道。


    方天月道了聲謝,與陸卓揚一前一後出了大門。


    院落外正對著的,是一個樣式簡單卻不失巍峨的一間二柱牌樓。陸卓揚上山時還在那底下歇過腳。


    三日後再見此牌樓,竟有種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陸卓揚站在牌樓下,深吸一口山間清氣,笑道:“我胡萬三又出來了!”


    正自得意,一個軟布小包從天而降,方天月阻擋不及,那小包正正落在了陸卓揚腦袋上,蹦跳一下,又掉到地上。


    陸卓揚哎呦一聲捂住腦袋,低頭去看,頓時瞪圓了眼睛。


    ☆、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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