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川確實是有些心事。


    ──在離開薰風山莊的那一晚,他確實在莊外不遠遇到了尹先年。


    他不知道尹先年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卻知道當時以薰香為他穩定心神的人便是尹先年。


    從看到信陽村的木板時,再到薰風山莊的意外,還有如今秦少宗的身體,溫容心中有著懷疑,卻不願相信這樣的懷疑是真的。


    溫容川想與葉城予商量心中所想,卻更擔心葉城予也肯定了他的猜測。


    要是連葉城予都認同了他的想法,他不知未來將要怎麽麵對尹先年。


    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溫容川終於將飄遠的思緒拉回,他看到葉城予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底似乎有著疑惑。


    溫容川下意識地別開臉,像是想要掩飾什麽一般,隨口問道:“剛才秦少宗拉你進去做什麽?”


    葉城予笑道:“他向我問了你離開薰風山莊的原因。”


    溫容川怔了怔,沒有想到問題會來得這麽快。


    抬眼看向葉城予,溫容川遲疑著問道:“你……告訴他了嗎?”


    葉城予反問道:“你不希望我告訴他嗎?”


    溫容川隻是沉默著,低下頭一言不發。


    小紫是受人指使,而在她出事的那晚,尹先年也出現在薰風山莊附近。


    他知道十一的任務目標確實是尹先年,卻不能肯定小紫的事情是不是也和尹先年有關,但尹先年會在事後以薰香為他舒緩心緒,要說什麽都不知情,那溫容川也絕不會相信。


    秦少宗的態度,分明已經懷疑他離開薰風山莊的理由和尹先年脫不了關係,如果秦少宗知道了當晚發生的事情,那麽尹先年在秦少宗心裏的罪狀便又多了一道。


    葉城予靜靜地看了溫容川一會,忽然上前輕輕將他抱住,溫容川怔了怔。


    葉城予輕聲道:“當時小紫能知道向你求救,必然是有人在背後指使著她,我不知道小紫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但這件事絕對不是你的問題。”


    溫容川低聲答道:“我知道……我隻是有些擔心……”


    溫容川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葉城予也隻是靜靜地抱著他,並不出言催促。


    過了一會,溫容川才再次開口:“秦少宗關心的,並不是薰風山莊中所發生的事情對吧。”


    葉城予道:“少宗想知道的,是十一的目標出現在那裏的原因。”


    溫容川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隨即輕嘆了口氣,終於還是坦承道:“其實……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出乎他的意料,葉城予竟直接道:“是尹先生對嗎?”


    溫容川聞言,身體幾不可查地一僵,卻沒有出言否認。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這一次是葉城予先開的口:“信陽村的木板,也是尹先生所留對嗎?”


    溫容川隻能垂首道:“……確實。”


    葉城予道:“那一日,在你看到木板後,分明已經想到了什麽人,卻不願意讓我們知道。而能知道你的字跡又讓你想要坦護的人,我隻能想到尹先生了。”


    溫容川低聲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們。”


    葉城予輕撫著溫容川的背,安慰道:“尹先生養育了你十一年,你想坦護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溫容川吶吶地道:“既然你早就想到了,為什麽當時沒有說出來?”


    葉城予道:“你不願說,我便不問。”


    說到這裏,葉城予便鬆開了懷抱。


    溫容川依舊低垂著頭,過了許久,他才遲疑著道:“知道我瞞了你……你還相信我嗎?”


    葉城予淡笑道:“你會這麽做,必然有你的理由,隻要信陽村的事不是你所做,我便願意相信你。”


    溫容川張了張口,卻再次別過了臉:“事實上……那塊木板上的字跡,我還是騙了你們。”


    葉城予問道:“什麽意思?”


    溫容川目光緊盯著地上,像是不敢麵對葉城予的目光:“木板上所留,其實是尹先年的字。”


    葉城予聞言,隻是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溫容川。


    沒有得到葉城予的應話,溫容川心中更加不安,就怕葉城予會這麽拂袖而去。


    但他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因為葉城予忽然上前,伸手將他的臉抬起,令得他隻能直視著葉城予的目光,無法再次移開。


    葉城予笑道:“既然你現在坦白了,那我便原諒你了。”


    溫容川定定地看了葉城予一會,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葉城予竟能這麽容易放下。


    葉城予將手移開,便又打量起溫容川的模樣來,轉而笑道:“這段時間,你的傷勢似乎恢復了不少。”


    溫容川搔了搔臉頰,老實地道:“這要多虧尹先年給的方子。”


    葉城予一怔:“你遇到尹先生了?”


    溫容川低聲道:“就是在離開薰風山莊的那一日……我並沒有見到他,隻看到了他留給我的布囊,裏麵是他寫給我的方子,還告訴我十一的佩囊裏有我需要的東西。”


    葉城予道:“就是那枚核子釘嗎?”


    溫容川的聲音更低:“是。所以我能找到明風閣,其實是尹先年的指引。”


    正因為有那個布囊,所以在看到核子釘時,溫容川才能立刻想到燕敏山身上,隻是他沒有想到核子釘竟是尹先年為他留下。


    葉城予問道:“你難道就不好奇,尹先生究竟想做什麽嗎?”


    溫容川隻能苦笑道:“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就算問了,他也不一定會回答。”


    葉城予道:“那麽你關心少宗的身體,也是因為尹先生嗎?”


    明白對葉城予是瞞不住了,溫容川苦笑道:“秦少宗都告訴你了是嗎?”


    葉城予道:“是,並且我也把那個人可能是尹先生的事告訴他了。”


    溫容川沉默了一會,依舊堅持道:“尹先年已經是個老頭子了。”


    葉城予道:“少宗要捉的人,卻是個易容高手。”


    溫容川靜靜地看了葉城予一會,隻能嘆道:“看來這一遭還是躲不過了。”


    葉城予道:“你一直都知道尹先生是易容不是嗎?”


    溫容川無奈道:“我不是沈宣義那個小鬼,尹先年說什麽都能無條件信任,在尹先年剛開始‘變老’時,我可還與他天天生活在一起。”


    葉城予道:“所以,你也早已知道尹先生或許是在躲避什麽人的追殺嗎?”


    溫容川垂首道:“……確實。尹先年向來不會對我刻意偽裝,而從他一些自然流露的習慣裏,我能看出他過去應該是個手段不凡的殺手,所以一開始,我隻當他所躲的那些仇人是他以前任務的苦主。”


    葉城予又道:“在我第一次向你問起尹先生時,你曾說尹先生連你在外麵是什麽名聲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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