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實在太誘人了,彈幕激增的同時,其餘所有嘉賓都沒抵抗住誘惑,從俞嘉言開始,大家接連喝了一杯酒。


    謝嶼打開紙條,好笑道:“然哥問我喜不喜歡島上的風景。”


    【天殺的許然,你敢耍老子!】


    【這隻能回答“喜歡”或“不喜歡”,大家肯定會多想吧?】


    【我收回剛才的話,許然比林燦更會玩這個遊戲!】


    【遊戲的看點變成了誰聽到回答後會忍不住喝酒(?)】


    被誘惑著喝了酒的其他嘉賓都目光幽幽地盯著許然。


    許然無視他們的視線,主動cue進度,對謝嶼道:“該你問霍哥了。”


    謝嶼問霍恪的問題倒是很溫和又直白:上一次心動是因為什麽?


    霍恪笑了一下:“收到出乎意料的禮物。”


    林燦與他目光相對,而後眨了眨眼,偏頭移開視線。


    霍恪給裴亦行寫的紙條就很耐人尋味:你會對你的戀人完全坦誠嗎?


    裴亦行捏著紙條,想了一會兒。


    可能是因為他有些醉了,讓思維也變得遲鈍,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是真的很難。


    他當然可以說“會”,因為這是個假設性的問題,他目前還沒有和誰成為戀人關係,所以隻是他自己對未來的想法。隻要他假設自己現在覺得“會”,就不算撒謊。


    說“會”,就不會引起各種猜測。


    裴亦行最後是看著許然回答的這個問題,他說:“我沒辦法確定。”


    “可能不會……大概率不會。”


    很奇怪的回答,完全猜不到的原問題,所有的嘉賓都喝了酒。


    裴亦行沒有精力去管別人怎麽想,他看著許然拿起桌上的酒杯,然後走到自己麵前,拿走了自己手中的紙條。


    指腹擦過的是熟悉的觸感與溫度。


    【男一這麽說的話,男六應該會有顧慮的吧……】


    【如果是你男朋友跟你說他有事情瞞著你,你肯定心裏也會不舒服啊】


    【不過我其實還挺佩服他的,因為我不僅沒辦法做到完全坦誠,也沒辦法承認】


    【但是說的隻是可能,又不是一定】


    裴亦行不清楚自己具體在緊張什麽,但是沒有再看許然,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他回避了對方的視線。


    裴亦行低頭給林燦寫問題:你最喜歡霍恪身上的什麽特質?


    林燦相當誠實,回答得鏗鏘有力:“有錢。”


    【好直接的問題,好直白的回答】


    【男一男二你們……】


    【這是我在戀綜能看到的嗎】


    【就是說,這個特質誰不喜歡呢?】


    許然倒是猜到這個問題是什麽了,他將目光投向霍恪,對方隻溫和的笑了笑。


    最後喝酒的是好奇的俞嘉言,看到紙條上的問題後,他對林燦又多了兩分敬意。


    遊戲結束後,直播間也就關閉了。裴亦行有些醉,覺得海風裏都帶著啤酒的苦味。


    他本來想回帳篷休息一下,導演卻通知他們現在都錄一下單采。


    按照最開始的順序,第一個進錄製間的就是裴亦行。


    裴亦行有些倦了,但對麵的工作人員卻都很精神,他們問的問題主要還是針對剛才的遊戲。


    工作人員:“剛才看見那個問題的時候,你的第一想法是什麽?”


    裴亦行皺起眉,努力回想。


    或許是受到酒精的影響,裴亦行回憶了一片刻,方才的感覺卻已經記不清晰了。可能有一點慌亂,心髒也產生了一些鈍痛。


    但更多的是……


    “平靜。”裴亦行說,“因為是必須要麵對的問題。”


    不僅僅是他在遊戲中要麵對的。


    即便做不到完全坦誠,但至少,裴亦行不想對許然撒謊。


    工作人員:“回答問題的時候,你是想到了某個特定的人嗎?”


    裴亦行:“……是。”


    工作人員:“你擔心過說出這個回答後,一些事情可能會發生改變嗎?”


    裴亦行的心髒又感知到那種熟悉的鈍痛,明明他很習慣去接受各種突然變得糟糕的事情。


    因為擔心是毫無用處的,不會改變任何結果。


    但是這次好像沒辦法輕易接受。


    “擔心。”他說。


    工作人員:“如果他因此改變心意,那你的心意也會跟著改變嗎?”


    裴亦行沉默了很久,好像是在思考:“不會。”


    ……


    錄完單采後,裴亦行在外麵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後麵三個人的速度都很快,等俞嘉言也出來,就有工作人員跑出來問:“霍哥和許然人呢?”


    “回來了。”跟拍的攝像師跑回來答道。


    裴亦行聞言抬頭,看見霍恪和許然一起走過來,經過他旁邊的時候,濕熱的風裏混合著煙草的味道。


    先進去的是霍恪,許然落後幾步,最後在裴亦行麵前停下了。


    裴亦行怔了怔。


    許然抬頭看了看頭頂狹窄的遮陽棚,它沒辦法擋住全部的陽光,裴亦行的臉都被熾熱的陽光裹著,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的臉就有些紅。


    許然問:“怎麽坐在這裏,不曬嗎?”


    裴亦行沒太感覺到曬,但確實有些悶熱,他慢吞吞地仰頭,說了一句毫不相幹的話:“我想吃糖拌西紅柿。”


    他在許然開口之前補充道:“你要不要,我給你留一碗。”


    許然笑著點點頭。


    許然的個人單采也錄的也很快,工作人員隻是問了他,是否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後悔過。


    許然回答:“是的。”


    最後工作人員又問道:“你和霍哥剛剛聊了些什麽?”


    當時他們暫時拒絕了拍攝,其實也沒有說什麽很私密的話題,隻是靜靜地各自抽了一根煙。


    從錄製間出來後,許然就去了餐廳。裴亦行一個人坐在裏麵,用叉子插著碗裏的糖拌西紅柿。


    聽見動靜,他抬頭看了一眼,就將另一個碗朝許然的方向推了推。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但氣氛也不尷尬,就各自吃著碗裏的西紅柿。


    糖拌西紅柿是好吃的,甜滋滋裏藏著一絲酸,卻又不澀口。一點也不會膩。


    吃完後,許然見裴亦行目光有些迷離,問道:“是不是醉了。”


    裴亦行頭有些昏沉,說話也慢,思維卻是清晰的。


    他說:“想睡覺。”


    身體有些發軟,想就這麽倒下去。


    許然攙住他,肯定道:“你醉了。”


    *


    接連幾日的大太陽後,這天裴亦行醒來就聽見砸在帳篷上的雨聲。


    其他人都還在睡,他起床出去看了一眼,雨倒是不算大,隻是天氣一下子就涼爽起來了。


    裴亦行又回去把牛仔外套穿上了,他旁邊床上的俞嘉言就迷迷糊糊地睜眼,聽見聲音:“下雨了?”


    裴亦行低聲應了一句。


    俞嘉言又問:“你有傘嗎?”


    聽裴亦行說沒有,俞嘉言就從床上坐起來,彎著身子去摸自己的行李箱,摸出一把傘來遞給他。


    裴亦行撐著傘出去,洗漱完後又做了六人份的早餐,這時雨也漸漸小了。


    回到帳篷的時候,裴亦行卻看見導演和兩個工作人員正在裏麵。


    他愣了一下,問道:“今天有任務嗎?”


    導演搖頭笑道:“沒什麽特別的,你們自己玩。”


    裴亦行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因為斷斷續續的小雨,他們沒出去逛。吃完早餐後林燦和霍恪就回了帳篷裏,其他人在餐廳坐著,節目組給他們放了個電影。


    電影是輕鬆浪漫的愛情喜劇,和著外麵輕緩的雨聲,鏡頭裏一派歲月靜好。


    直到雨聲從“滴答——滴答——”變為劈裏啪啦,俞嘉言看了一眼外麵,有些擔心:“謝嶼怎麽還沒回來?”


    許然提醒道:“他好像沒帶傘。”


    俞嘉言聞言就抓著傘站起來:“我去找一下他。”


    許然看著他跑出去,嘴角就提起來。


    “如果我的感覺沒錯,”裴亦行低聲問道:“你好像一直在撮合其他人。”


    許然挑了一下眉,倒是比屏幕裏的男主角還要恣意灑脫:“你不覺得他們很合適嗎?”


    裴亦行其實看不出來什麽合不合適,隻是被許然影響著,無意識間也做了不少撮合的事。


    比如告訴俞嘉言關於謝嶼的腰傷,問林燦關於霍恪的問題。


    雨還未停,風也是冷的,從外麵吹進來,足夠讓人清醒。


    但是許然側身給他擋了一點,於是這點冷風就可以忽略不計。


    時間很短,來不及仔細衡量,他就已經放任自己淪陷。


    這夜直到夜深了雨才停下,安靜的帳篷裏有一處傳出輕微聲響,謝嶼從床上下來,一個人走了出去。


    最外麵的裴亦行在帳篷簾子被掀起又合上的時候睜開眼,大部分時候,他的睡眠都很輕,也很容易被驚醒。


    他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還是披上外套出去。


    夜晚重歸寧靜,濃厚的烏雲漸漸散去,透出一絲稀薄的月光,灑落在潮濕的沙灘上。


    平靜的海麵波光粼粼,深邃而神秘。謝嶼望著大海,本就因為失眠而清醒的頭腦被冷風吹的更加清醒,他聽見一道平靜又冷淡的聲音。


    “這樣吹風容易感冒。”


    謝嶼懵了一下,轉過身:“亦行哥。”


    裴亦行不擅於跟人談心或者安慰人,隻能輕輕蹙著眉看他,見他沒有回去的意思,便準備自己回去給他拿件外套。


    謝嶼卻又把他叫住了:“倒數第二天了,亦行哥。”


    零點已經過了,這是他們錄製的倒數第二天,也是告白日的前一天。


    他們朝夕相處這麽些日子,其實彼此也能感覺出來,他們中睡眠障礙最嚴重的就是謝嶼和裴亦行。


    隻是裴亦行更加隱晦,表現出來的就好像是一切正常,事實上對他來說,也確實算得上正常。


    裴亦行淡淡的看著他,霧灰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月亮的冷光:“你覺得自己是個麻煩?”


    其實語氣裏那一絲疑問也可以忽略不計。他嗓音極低,摻雜在含混的海風裏,帶著輕飄飄的冷然。


    不知道是在問誰。


    “你在害怕自己向往的東西?”


    “又會怎麽樣?”


    謝嶼不太能理解這句話,微微愣住。


    霧灰色的眼睛彎了彎,說出他心中的妄念:“總得抓住點什麽。”


    哪怕隻是一時半刻,對吧?


    謝嶼從未抓住過任何東西,被收拾的幹淨整潔的書包亦或者是親人流逝的生命。


    後來那麽多人喜歡他、也那麽多人討厭他,沒人教過謝嶼該如何承擔這些,也沒人給他時間等他成長起來。


    沙礫被雨水和海水一起吞沒,裴亦行蹲下來,撿起來一枚漂亮的貝殼。


    *


    第二天大家醒的都很早。


    俞嘉言迷迷瞪瞪地刷牙,看見裴亦行從裏麵換了衣服出來,就問道:“亦行哥,你幹嘛去?”


    裴亦行早就洗漱完了,淡淡道:“做早餐。”


    “哎呀,亦行哥你今天就歇著吧,這幾天都是你做的。”俞嘉言頓了一下:“而且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裴亦行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最後一次了。


    明天早上他們就會被分散,如果相互選擇,就一起離開,如果配對失敗,就獨自離開。


    今天的早餐是林燦和俞嘉言做的,謝嶼起床後就有點低燒,戴著個白色的口罩,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


    餐桌上,林燦皺著眉問道:“你昨天也沒淋雨啊,怎麽還發燒了。”


    俞嘉言也覺得莫名其妙,雖然昨天氣溫低了點,但他們都穿了外套,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不至於這麽“弱不禁風”吧?


    謝嶼懨懨的:“我又不是第一個。”


    “對,上次霍哥也發燒了。”俞嘉言說。


    “嘖,”林燦故作嫌棄:“你們倆不行啊,怎麽這麽虛?”


    謝嶼發著燒,又沒睡好,懶得跟他吵。


    霍恪溫文爾雅地笑了笑,往林燦嘴裏塞了塊發糕。


    “唔!”


    “霍恪你有病吧,我都說了我不喜歡這味兒!”


    許然和裴亦行同時捧起碗,默默喝粥,掩蓋住麵上笑意。


    ……


    又是一次單采錄製,許然再次走進錄製間的時候,裏麵的攝像師笑著感慨:“許老師,這是最後一次單采了。”


    這檔戀綜的時間短暫,卻因為嘉賓和工作人員的全身心的投入,讓這段時間變得彌足珍貴、刻骨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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