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基地比南城基地要小一點,異能者住的地方也是和普通人區別開來,他們走的似乎是某種特殊通道,一路上沒看見幾個人。


    到了院子外有個十六七歲的男生靠著牆在角落處綁傷口,他臉上帶著疤,目光是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狠厲。


    許然隻來得及看了一眼,那人就已經不見了。


    帶路的人見狀解釋道:“也是我們基地的異能者,叫俞飛語,他異能不太強,但是殺喪屍時很拚。就是……經常和基地裏其他人發生矛盾。”


    帶著他們的年輕男子將房間鑰匙拿出來,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我們這裏空餘的房間有限,二位住一間的話,介意嗎?”


    許然和裴遠塵對視一眼,笑道:“不介意。”


    雖然隻有一間房,但裏麵收拾的很幹淨、空間也大,看得出來確實是用來待客的最好條件了。


    放完行李後,許然先去看了譚宣的傷,裴遠塵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譚宣的傷勢確實很嚴重,大麵積的貫穿傷讓他流了太多的血,最好的藥品用上去也不見效,傷口的炎症讓他持續發高熱。


    他能撐到許然過來都已經不容易。


    裴遠塵站在一旁看許然給他治療,下意識在心裏換算了一下,同等傷害的傷勢放在他身上,他一個星期就能行動自如,不到一個月就能徹底痊愈。


    ……真是,幸運。


    第一次治療結束之後,許然道:“我在這裏待一個星期,之後他就不會有什麽大事了。”


    譚宣躺在床上,勉強聚了些力氣:“謝謝您。”


    許然點了點頭,然後很自然的牽起裴遠塵的手:“在想什麽?”


    許然的拇指在他手心蹭了蹭,有些癢,裴遠塵忍了一秒,然後將許然的拇指抓緊了。


    毫無遮掩的親密。


    許然一邊笑一邊變出一顆糖,艱難地用單手剝開糖紙,然後遞到裴遠塵的唇邊。


    裴遠塵一路上都在費勁地嚐試咬碎那一顆糖,終於在走到房間之前成功了。


    外麵的太陽已經落了,房間裏是不開燈就看不清楚的程度,裴遠塵剛關上門,手臂就被人抓住。


    “怎麽——”


    唇上覆上一片溫熱,窗簾沒拉,隱隱約約的樹影晃在窗外,陌生的環境,即便在私密的室內,裴遠塵也難掩緊張。


    許然輕輕拍撫他的背,偏頭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後又低聲哄道:“放鬆一點哥哥,你嘴閉得好緊,我連糖味都沒嚐到。”


    裴遠塵的吻技還是有進步的。


    再沒有進步也說不過去。


    許然嚐到一點甜味,依舊沒有放過他,很慢、很輕。


    這個吻過於漫長過於溫柔,裴遠塵在他懷裏放鬆下來,視線是模糊的,腦海裏是亂七八糟的轟鳴,他隻能把許然抱得更緊,懷裏滿滿當當的,證明是真實存在的。


    直到抱得兩個人手臂發酸,親的呼吸不暢,依舊意猶未盡。


    裴遠塵喜歡那種天地間隻剩下兩個人的感覺,什麽都不用想、也想不了,大腦被純粹的感官刺激占據。


    似乎在那一刻,他們是隻為了彼此而存在的。


    是陌生的床,比他們家裏的要硬一點,枕頭要高一點,原本該不適應的。


    末世裏擁有挑三揀四的資格的人不多,但他們恰巧有。


    隻不過沒必要挑三揀四,因為這一夜很安寧,床是陌生的,懷裏的溫度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們在乘風基地確實被奉為座上賓,哪怕拋開許然治愈係異能者的身份不提,裴遠塵的名號他們也都有耳聞,其中有些人也曾經親眼見過裴遠塵在喪屍群裏的模樣。


    現在譚宣傷重,裴遠塵一個人就能掀了他們基地。


    許然給譚宣的治療有條不紊的進行,第三天卻在門口被有過一麵之緣的俞飛語攔住了。


    他提著一個布包,語氣很急:“你是治愈係異能者。”


    首領傷重的消息會給基地造成恐慌,所以無論是譚宣的傷勢還是許然的身份都隻有幾個核心的異能者知道。


    其中顯然不包括俞飛語,裴遠塵輕輕蹙眉,目光冷冽地看著他。


    許然沒否認,俞飛語就立刻道:“請你,救一個人。”


    他語氣很生硬,聽起來像是要幹架:“我給你晶核。”


    態度一般,但裴遠塵確實沒在他身上感受到什麽惡意,所以輕輕捏了捏許然的手心,示意他自己做決定。


    雖然許然不需要這麽嚴密的保護,但是這種感覺很不錯。


    對麵的俞飛語已經蹲下來將布包放在地上,他扯拉鏈的手有些顫,“我真的有晶核……”


    許然問:“救誰?”


    俞飛語動作一頓,低聲說:“我媽媽。”


    許然沒問別的,態度稱得上溫和:“帶路。”


    俞飛語似乎想將布包塞他手裏,但許然已經偏過了頭,再跟裴遠塵講悄悄話。


    俞飛語隻能向外走。


    “不知道什麽病,衛生站也不會治,她就一直疼,吃不了東西……”俞飛語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裴遠塵垂眸看著床上枯瘦的女人,然後很小聲地問了許然一句:“能治好嗎?”


    這麽久了,他還以為這種事情不會在他心裏掀起半點漣漪。


    許然摸了一下他的頭,肯定道:“能。”


    許然治療的時候,俞飛語就一直很緊張地盯著,裴遠塵站了一會兒,然後靜悄悄地後退了幾步。


    一枚中階晶核放在了餐桌上,被椅背擋住。


    治療完成之後俞飛語將布包裏的晶核全部倒了出來,差不多二十幾個低階晶核,其實他也知道這些晶核加在一起也夠不上治愈係異能者的出診費。


    他咽了咽口水,既欣喜又忐忑:“都給你,還差多少我以後補。”


    許然頓了一下,從中拿走三個低階晶核,然後說:“夠了。”


    走出去的時候,許然問:“在想什麽?”


    裴遠塵下意識說了實話:“我還以為你不會要。”


    三個低階晶核……其實他們兩個殺了低階喪屍之後連晶核都懶得挖的。


    “這個啊,”許然刻意停頓了兩秒,然後似笑非笑地說:“哥哥不是給他們留了晶核了嗎?”


    當時許然確實是在治療,沒往後麵看的,裴遠塵有些懵:“你怎麽知道?”


    許然牽著他的手遞到唇邊,親了一下他的指尖。


    柔軟的、濕濡的……指尖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裴遠塵手指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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