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沒醉酒的裴明也依著生物鍾醒來。


    他在床上收到阿婆的消息,略動了動身,身旁的人就蹙起眉。


    裴明也蜷在被子裏,不敢動了。


    許然睡醒時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迷迷糊糊伸手往旁邊一攬……攬住一個繃緊了的身體。


    這感覺久違了,許然一睜眼,看見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裴明也緊張地眨眼,屏住呼吸,被他攬在懷裏,不知為何沒有掙脫。


    裴明也盯著那雙還帶著惺忪睡意的眼睛,想的是許然看起來沒有起床氣。


    這又是會所裏的“老手”教他的,說不管晚上有多難受,早上都得提著心,乖巧些,很多客人有起床氣,會拿人撒氣。


    許然沒太清醒,嘟嘟囔囔:“醒了多久了?”


    “剛醒。”


    裴明也看出許然還沒睡醒,猶豫著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您在睡會兒,我得回家了。”


    許然在這句話裏醒過來,想起裴明也有個阿婆,他閉上眼,溫聲道:“好,桌上有早餐。”


    他昨晚上給機器人定了時。


    裴明也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裏退出去,走到陽台,做賊一般取回自己的衣服。


    服務生抱著衣服蹲在地上盯著仙人掌,豎著尖刺的仙人掌威風凜凜,窗外陽光明媚,他給仙人掌轉了個方向。


    桌上擺好了早餐,熱騰騰的肉包子配一杯香濃的牛奶。


    隻有一份。


    裴明也攥著肉包子,慢騰騰的挪到門口,咬了一口,鮮嫩多汁的肉餡在口中爆開。


    雖然許然忘記了讓機器人給自己做一份早餐的可能性很低……裴明也被包子蠱惑,邊吃邊挪步子。


    包子吃完,他站在了許然家的廚房裏。


    係統高興地飛回去,差點砸在臥室門上:“你家小裴去廚房啦!”


    床上的人坐直了身體,目光清明地看麵前的屏幕,哪裏有半分睡意。


    聽見係統的報信,那雙黑眸就溢出一點笑意。


    服務生不會用已經休眠了的廚房機器人。


    係統開始忙碌地奔波於廚房和主臥。


    “小裴在研究灶台。”


    “快做好了,可香了!”


    許然坐在床上不動如山,係統問道:“你還不去看看嗎?”


    許然搖頭:“等他走了再去。”


    心驚膽戰的做完早餐的服務生抹了把汗,輕手輕腳地逃出別墅。


    今天很熱,穿著輕薄的白襯衫,快步走在街道上,裴明也竟然生出些汗意。


    很簡陋的番茄雞蛋麵,這是他賣酒之後給阿婆做過的最珍貴的食物,他對著許然的大冰箱發了半天愣,滿滿當當的食材,認識的、不認識的,他都不會做。


    他隻會做這個,但是住著別墅的“上等人”不一定瞧得上。


    許然很瞧得上。


    麵條吸滿了濃鬱的番茄醬汁,上麵灑著金黃的蛋花。令人食指大動。


    分量很足,許然給係統分出一小碗,還是吃了個飽餐。


    係統調出劇情給許然看。


    “阿婆教他做飯,教他認字。”


    “阿婆給不了他別的,想讓他好好活。”


    不會做什麽大餐,但普通的青菜熬粥都能熬的香甜軟糯。


    也沒讀過什麽書,但認了字,能賣酒,也能聽得懂許然有意無意地授課。


    係統吸溜完最後一口麵條,又翻出一點劇情。


    “有個客人讓他做飯,他說不會。”係統看著覺得眼熟,又找出自己的筆記:“拿煙頭燙他那個。”


    裴明也從前隻給阿婆做過飯。


    許然吃好了飯,開著懸浮車去教訓人。


    *


    西區附近發生了襲擊。


    裴明也到時硝煙味尚未散去,他的心狠狠一跳。


    這裏每天都有人鬥毆,也每天都死人,阿婆不出去,又是個一無所有的老太婆,應該不會出事。


    可襲擊不一樣,有人搞到武器,殺人取樂,這不是待在屋子裏就能避免得了的。


    “還好明也晚上沒回來。”阿婆嗓子沙啞:“隔壁劉家兒子和陳家姑娘都死了,這回他們打年輕人。”


    阿婆受了驚嚇,嚇得臉都發白,還安慰著裴明也:“沒事啊,他們犯不著費力氣打我這個老婆子。”


    裴明也心髒發緊,他琢磨著自己的積蓄,夠不夠去安穩一點的街道租個房子。


    托許然的福,他買完這個周的藥還能有剩,剩下的夠在外麵租十天的單間。


    他牙齒都咬得發顫,麵上卻極雲淡風輕,蹲下來安慰心有餘悸的阿婆。


    “我帶您去外麵租個房間好不好?”


    那夥人在西區這麽肆無忌憚,是知道他們這些人的命比草還賤,在外麵還是有些忌憚的。


    阿婆忙搖頭:“不行,不行,住這兒挺好,住一輩子了。”


    明也笑了笑,放軟了語氣:“阿婆,我工作完太晚了,回來害怕,租在外麵我才好回家。”


    阿婆猶豫了一下,摸了摸明也的臉:“我們明也累瘦了,阿婆給你錢。”


    阿婆拉出明也的手腕,將自己賬戶裏的數字全部轉給他,明也微怔。


    阿婆的藥貴,但他從來不跟阿婆說花了多少,他知道阿婆沒多少錢,但這數字比他想象的要多。


    “您哪兒來的錢?”


    阿婆眉飛色舞:“我跟著李老漢去拾荒啊!他們都說我這個老婆婆可厲害。”


    阿婆伸出雙手比劃:“我一天能撿這麽多!”


    明也心中的酸澀冒到嗓子眼,他垂下眸子,唇角揚起笑意:“阿婆好厲害。”


    阿婆拍著明也的頭:“不怕啊,阿婆能給我們明也買好吃的。”


    明也用力點頭。


    他知道,小時候阿婆會花一整天的飯錢給他買三顆糖,又甜又粘牙,他吃了一顆不肯再吃,說不好吃。


    阿婆將信將疑地吃了第二顆,就知道她的明也在騙人,把第三顆糖硬塞進他嘴裏。


    真的很甜,甜的發苦,叫人眼睛裏冒出淚花。


    阿婆看著他收拾行李時還在念叨:“別去了吧,太貴了。”


    “我那藥還要吃嗎?阿婆病都好了,一頓能吃兩個大饃饃。”


    裴明也轉頭對阿婆笑:“小時候我聽您的,您現在得聽我的,我能賺錢。”


    阿婆就“唉唉”的歎氣。


    明也打包好了他們的小包裹,他們沒什麽行李,拎在手上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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