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四周黑暗的擂台上,沒有觀眾的歡呼,隻有兩個少年對峙而立。


    一人身穿校服,黑發黑眸,手持利刃。


    另一人也身穿校服,黑發紅眸,手無寸鐵。


    兩人穿著一樣的校服,長相也一模一樣,身高也完全相同,沒有任何區別。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同一人的鏡像。


    黑眸少年手持利刃,一刀斬向了對麵那個自己的脖頸,動作嫻熟。紅眸少年也不反抗,引頸受戮。


    刀刃劃過,頭顱落地。


    紅眸少年死了!


    黑眸少年收刀,輕聲呢喃。


    “五百四十三次。”


    下一秒,紅眸少年又完好無損的站到他的麵前,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依舊是那身幹淨的校服。


    “來,再來。”


    “你是誰?”黑眸少年每殺死他一次就會問一次這個問題,這已經是第五百四十三次了。


    “楊歲。”紅眸少年也是第五百四十三次回答。


    “我才是楊歲!你究竟是誰!”


    “我也是楊歲。”


    “你放屁!你特麽到底是誰?”


    “我是楊歲。”


    黑眸楊歲扔掉了手裏的刀,身心疲累,跪坐在地上。


    看向周圍無盡的黑暗,以及這個詭異的擂台,他又回憶起了這個擂台的規則。


    【殺掉對手,回到現實】


    很殘酷的規則。


    可是……


    他眼前的這個對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除了眼睛是紅色之外,和他沒有任何區別。而且還自稱也叫楊歲。


    而這個對手也不反抗,一次又一次的引頸受戮。


    楊歲已經殺了他五百四十三次了,每一次他都能複活,完好無損的站起來。


    而且楊歲問他什麽問題他都能答上來,甚至是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也知道。


    殺的次數多了,問的次數多了,他的精神已經開始不穩定,甚至開始懷疑到底那個才是真正的他。


    他是真的?


    我是真的?


    我是假的?


    我是假的!


    “把刀撿起來!你在猶豫什麽?殺了我你就能回到現實!”紅眸楊歲對著黑眸楊歲大喊,催促著讓他殺死自己。


    楊歲目露凶光,吊著最後一口氣,又一次把刀撿起來,收起恐懼和不適,一刀刺向另一個楊歲的胸口,把刀紮進他的心髒,又猛然把刀抽出來,鮮血染紅了刀麵。


    他以刀撐地,靜靜的看著對方。


    對方嘴角溢血,胸口鮮血流淌,但還是保持微笑,在微笑中失去生命,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可下一秒,他又完好無損的站在了楊歲的麵前,鼓勵打氣道:“來,就是這樣!殺了我!”


    “嗬。”楊歲自嘲一笑,吊著的最後一口氣也沒了。


    他累了。真的累了。


    一遍又一遍的殺死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每一次揮刀都像是在割裂自己的靈魂。他的身體累了,心也累了。


    他看向旁邊染血的刀,淒慘一笑,用同樣沾滿鮮血的雙手握住刀柄,橫刀自刎。


    鮮血從喉嚨噴出,他的意識也逐漸開始模糊。


    這次,是他死了。


    死了好。


    死了好啊。


    他真的累了。


    意識徹底消失不見。


    他真的死了。


    在漆黑的虛空中,一座孤獨的擂台懸浮著。


    他再次睜開眼睛,意識無比的清醒,看著自己的幹淨的雙手,幹淨的校服短袖,感受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


    而他的對麵,站著一個少年。


    少年穿著睢陽一中的校服短袖和褲子。長的和他一模一樣。


    他看著少年,就和照鏡子一樣,分不出區別。


    少年剛來到這裏,滿臉恐懼,顫抖著問道:“你……你是誰?”


    “我是楊歲。”


    “殺了我。”


    ……


    睢陽一中,夜自習。


    “告訴你多少遍了!電子帶正電!”


    “帶負電的那叫負電子!是電子的反物質!”


    “這麽簡單的東西你要我強調多少遍?”


    擔任班主任的物理老師晃著手指,點著試卷上那個大大的紅叉,怒不可遏的訓斥著楊歲。


    穿著校服短袖和褲子的楊歲唯唯諾諾,不敢出一言以複。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按道理來說,作為一個理科生,電子帶正電是應該刻在dna裏的知識,絕對不可能出錯。


    但他dna裏刻的是電子帶負電。


    老師嘬了一口枸杞茶,讓自己破防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下。


    “你看你數學都能考一百四,也不是個傻子。物理力學部分也學的不錯,怎麽就到了電磁學這裏就不開竅了啊!”


    “這題多簡單?你自己說說我講過多少遍了?”


    他手指移到了題目附帶的圖上,開始給楊歲講解。


    “第二象限是均勻電場,電子從這裏出發,因為帶正電,受力方向與電場線方向相同。第一問,求電子離開第二象限時的速度。告訴了電子的質量,但忽略重力。”


    “來,你說這題怎麽做?”


    楊歲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兩種方法,f=qe=ma,可算出加速度,v2=2ax可解出末速度。”


    “還可以用動能定理,1\/2mv2=qex,也能解出速度。”


    楊歲說的非常流暢,沒有打磕。因為這題確實簡單。


    但看楊歲說的這麽流暢,老師又看了看楊歲的解題過程,直接被氣笑了。


    “原來你會啊?你寫的什麽?電子無法離開第二象限!”


    “你考試的時候就沒覺得哪裏不對嗎?電場線往右,電子帶正電才能往第一象限跑。你電子帶負電,能出去就有鬼了?”


    楊歲理直氣壯回答道:“我考試的時候也覺得不對勁,還向監考老師反映了。”


    “你反映的什麽?”


    “電場線方向反了。”


    “不是,孩子。你寧願質疑試卷都沒質疑你自己嗎?”


    “您之前告訴我們,學生就是要自信,要敢於質疑權威,要敢為天下先的勇氣!”


    “你其實可以自卑一點。”


    楊歲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電子就一定帶正電嗎?”


    事實證明,他確實有勇氣。


    “你想推翻物理學?”老師都快被他給氣笑了。


    楊歲非常認真的問道:“有沒有可能存在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電子帶負電,質子帶正電?”


    他那副認真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唉……”老師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關懷道:“等會兒放學你別走,我帶你去一趟市精神病院。”


    楊歲說道:“不用了,市精神病院我去過。裏麵的醫生素質都很差。”


    “啊?”老師並沒有去過市精神病院,不知道裏麵的情況,畢竟誰會閑著沒事往那種地方跑。


    “上次我去那裏。裏麵的醫生開口就是罵我!”回憶起這件事,楊歲顯得異常憤怒。


    老師問道:“他們怎麽罵你的?”


    “他們說我有病!”楊歲氣憤道:“老師,你看我這麽強壯,一拳能被一頭牛打死!怎麽可能是有病!”


    老師被楊歲給整沉默了,心裏嘀咕著:“那醫生看人真準。”


    楊歲見老師不說話,問道:“怎麽了?”


    老師隨口回答道:“沒什麽。我有個學生是精神病。我剛剛在想精神病人參加高考有沒有優待。”


    楊歲肅然起敬道:“那位同學真是身殘誌堅。身患疾病還在為了高考而努力,簡直是我輩楷模!”


    老師的嘴角抽了抽


    “你說的對。”


    他不想再和這個精神病患者糾纏下去,把卷子遞給了楊歲。


    “質子帶負電!電子帶正電!給我記清了。”


    “下去把這句話抄一百遍!”


    “哦。”楊歲拿起卷子,灰溜溜的滾了下去。


    同桌陸淵湊過去看了一眼他的卷子,無情嘲諷道:“哈哈哈哈哈,你個弱智!這種低級錯誤都能犯。”


    “一百遍啊一百遍。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笑個雞毛啊!我剛剛看到了,下一個就是你!”


    楊歲剛懟完這個經常考全校第一的弱智同桌,就聽見老師喊道:“陸淵!給我滾上來!9-2-2等於3是吧!”


    陸淵頓時就蔫了,哭喪著臉。


    “老師,你聽我解釋。當時草稿紙太亂,看成9-2-22了。”


    “我不聽你解釋,出去給我跑三圈!讓你長長記性!”


    “考九十八分,在這裏給我扣兩分。差一點你就是全校唯一一個滿分了!”


    物理老師越說越氣,在陸淵離開教室前,對著他的屁股踹了一腳。


    陸淵不知道被踹多少次了,跟開了殺意感知一樣小跑躲過。


    “拜拜,老師,我下去跑步了。”


    “老師,他嘲諷你。這必須狠狠揍他一頓。我幫你按住他!”


    楊歲在下麵起哄。


    老師回頭瞪了他一眼,怒斥道:“趕緊抄你的一百遍!下課前給我!”


    “哦。”


    楊歲乖乖應了一聲,掏出本子和筆,開始抄一百遍。


    【質子帶負電,電子帶正電,給我記清了。


    質子帶負電,電子帶正電,給我記清了。


    質子帶負電,電子帶正電,給我記清了。


    ……


    質子帶負電,電子帶正電,給我記清了。】


    在他的奮筆疾書下,終於在下課之前抄完了一百遍。抄了整整三頁紙。


    老師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抽動,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吐槽。


    “你還怪聽話的嘞。”


    “嘿嘿嘿。”


    楊歲以為老師在誇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看著這個弱智兒童,老師搖了搖頭,把紙放在了一邊,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卷子。


    “來,把這題給我做了。”


    楊歲拿過題,這還是一個複合場加組合場的題,也是一個電子在裏麵運動。甚至第一問都幾乎一模一樣。


    電子帶負電,電場線往右,電子往左運動。


    自信滿滿的楊歲剛要下筆,卻感覺哪裏不對勁,抬頭問道:


    “老師,題是不是出錯了?電場線是不是應該往左?”


    “楊歲!”


    物理老師徹底破防,怒吼聲整層樓都能聽到。


    早就從操場跑完步回來的陸淵,聽到老師的怒吼聲,將頭埋進桌子下,試圖憋住笑聲。


    然而,就在這時,電燈突然熄滅,整個教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整個教室在刹那間被濃重的黑暗所吞噬,被一層深邃的夜幕緊緊包裹,沒有一絲光亮能夠穿透。


    現在是晚上九點,太陽早已落山,不開燈的教室裏,仿若被一層厚重的黑霧籠罩,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就算沒有燈光,教室裏也不應該這麽黑才對。


    坐在開關旁邊的同學按動兩下開關,燈還是沒有亮。


    “奇怪,停電了?”


    “應該是,外麵也黑了。”


    “老師,要不我們提前放學吧?”


    “不要啊,晚上沒空調會熱死的。”


    “快來電啊!”


    安靜的班級騷動了起來,有些怕黑的學生都快嚇哭了。


    楊歲感覺有點奇怪,一般這個時候,老師應該會穩定班級秩序和學生情緒啊。


    但他完全感覺不到旁邊有人。


    他試著喊了一聲。


    “老師?”


    沒有人回應。


    他在一片漆黑中伸出手,像個瞎子一樣亂摸,但什麽都沒有摸到。


    他旁邊真的沒有人。


    老師去哪兒了?


    陸淵也感覺不對勁,從書包裏扒出晚上看小說用的小夜燈。


    打開後為教室帶來了一絲光芒。


    他借著光芒抬頭看向講台。


    上麵隻有楊歲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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