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自己死了’這樣的設定之後,駱李二人很容易就明白了驥二郎的態度。


    鬼不在乎陌生的人類,有的甚至不在乎生前親近關係的人類。


    鬼不需要遵紀守法,更不存在被人類的道德約束。


    既然如此,除了被謀殺之後變成了鬼,又何必幫助人類抓住凶手呢?


    而且,真被謀殺了也不一定會想要報仇。


    駱民偉遇到驥二郎的第一個案子,已經能夠說明這一點了。


    所以兩人沒有對此做出回答,這其實也是一種回答。


    他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同時盯著驥二郎的雙手手背。


    “為什麽你沒受傷,他們……在你麵前毫無還手之力嗎?”


    經常用拳頭打人的都知道,人體說軟也軟,說硬也硬,打別人的時候把自己的拳頭打腫了、打破了,甚至皮開肉綻都是正常的情況。


    可是驥二郎剛剛揮拳數十次,手背卻沒有半點紅腫,和對空氣揮拳並無區別。


    驥二郎平靜的和駱民偉對視,沉默了三秒之後才回答出聲。


    “鬼的身體很輕。”


    駱民偉愣住了。


    剛因為這個問題而愣住的李胥麗,靈機一動的做出補充。


    “對啊,鬼的身體肯定很輕的,像毛絨玩具。不,是像塑料袋,不然怎麽能飄來飄去的,還有阿飄的稱呼。”


    “但再怎麽輕飄飄的,既然是打中了,打疼了,也該承受一些反作用力吧?”駱民偉直視驥二郎的雙眼。


    “打普通的鬼是這樣的。”驥二郎笑了起來:“你要是想看我受傷,那就找個惡鬼來。”


    “……”


    “找不到的話,你可以試試穿著紅裙子,配一雙紅色繡花鞋,在半夜十二點對著鏡子上吊。”


    驥二郎的笑容轉冷,語氣陰森了起來:“或許,你有機會變成惡鬼,試著打傷我。”


    我是男人怎麽穿紅裙子啊!


    駱民偉在心裏喊了一嗓子,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了李胥麗。


    李胥麗大驚失色。


    “師父,我是你徒弟啊。”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嚐試。”駱民偉趕忙解釋。


    “我又不傻,怎麽可能會自殺。”


    “你不傻,就是有時候太莽撞了。”


    駱民偉察覺到了驥二郎的不滿,所以放棄了問詢,略作沉思之後才再次開口。


    “這個案子需要時間,我必須要親自督辦,小李也要參與。所以,驥醫生,您有什麽安排嗎?”


    雖然驥二郎提供了非常有效的線索,但真實性還有待驗證。


    類似於有人舉報另一個人是殺人犯,卻什麽證據都拿不出來,警方肯定是要進行調查的。


    而調查就需要人手和時間,特別是這種命案積案,難度要比現案高出很多。


    別的不說,隻說走訪排查有紋身的嫌疑人,就需要大量的人手——紋身又沒有登記。


    就算是真的找到嫌疑人了,也不能說案子破了,還需要找到更多的證據。


    駱民偉剛剛的電話,已經調動了三個中隊所有能夠調動的人手去查紋身,這還是剛開始。


    按照程序,還要上報分局裏分管刑偵的副局長,才能確定重啟308爛尾樓殺人案,之後還需要上報市局並申請支援。


    一兩百來號人參與進來都不算多,駱民偉這個大隊長自然不可能再給驥二郎當司機。


    但他又不放心驥二郎,更不放心讓李胥麗獨自跟著。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李胥麗如果不參與案件的話,那功勞也會少很多。


    “師父,我就不參與了吧。”


    李胥麗擔心驥二郎知道其中的關係,會認為她是一個貪戀功勞權勢的人。


    所以在拒絕的同時,給出了很好的理由。


    “還有兩個案子呢,都是命案積案,我和驥醫生一起去找線索。說不定,你這邊抓到這個案子的嫌疑人之後,可以繼續抓另外兩個案子的嫌疑人,無縫銜接。”


    她在心裏補充道:如果驥醫生不滿意的話,那肯定不會再提醒我換個人設,而是直接換掉我。


    雖然李胥麗一直都是李胥麗,但人有千麵,心有千變。不同的境遇會有不同的表現,她不想再行差踏錯了。


    因為她不僅想進步,還想破案,後者才是她選擇成為警察的動力。


    駱民偉瞪了她一眼,但也不好當著驥二郎的麵說些什麽。


    好在他之前分析的不錯,驥二郎是有精神病,但並不傻。


    基於陳律師講述過的一些常識,以及對自身‘危險’的深刻認知,他知道駱民偉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提議。


    所以他瞥向李胥麗。


    “功勞這麽多,你不拿,我怎麽拿?我拿不到,駱大隊長怎麽拿?”


    “……”


    駱李二人同時沉默並陷入了沉思。


    有一個都知道的事實是:驥二郎因為身份原因,是沒法拿到這些功勞的,最多是拿一些賞金。


    但相比之下,賞金真的很少了。以驥二郎的能力,掙錢的方式其實有很多,而且能掙大錢。


    所以驥二郎的這句話就很直白了。


    李胥麗想到了之前單獨找驥二郎的時候,聽到的那句——是不是培養駱民偉更好,畢竟他已經是個大隊長了。


    原來他真要這樣做啊。


    雖然想明白了,但卻沒什麽意義,因為他們並不能要求驥二郎見義勇為。隻能鼓勵,寄希望於驥二郎願意幫助他們,幫助受害者。


    在這種前提下,即便是知道驥二郎的這種幫助,是別有所求,又能如何呢?


    “可是……”


    李胥麗還是有不同的想法,她覺得,她就相當於是執法記錄儀,攝像機什麽的,跟在驥二郎身邊拿線索就好了。


    關鍵時刻,盡可能的阻止驥二郎的手段過於暴力,避免好心辦壞事的情況再次出現。


    組織人手調查取證,把嫌疑人變成罪犯送進監獄、刑場,是駱民偉這個大隊長要做的事情。


    分工合作嘛。


    “沒有可是。”驥二郎又看向駱民偉,語氣平靜的道:“我說了算。”


    “!”


    駱民偉心中一驚,他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實——現在的驥二郎,已經不是七年前那個天真的驥二郎了。


    要說以前的驥二郎怎麽天真……從他被抓之後麵對審訊,說出了‘我有權保持沉默’的這句話,就足以看出來。


    所以,驥二郎真正要說的話是——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


    “在不違法的情況下,當然是您說了算。”駱民偉說完這句話,又瞪了李胥麗一眼。


    李胥麗這才放棄。


    驥二郎這才滿意。


    “你給我安排個司機,跟交警隊那邊打好招呼,我去考個駕照,然後掙點錢還賬。”


    “我等會就聯係,不過您要怎麽掙錢?方便說一下嘛。”駱民偉是真的很好奇。


    “不方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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