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羞赧地一笑,道:“正是她也願意了,她的父親母親,也都有這個意願,我才過來跟文景說說,想你派人上門提親。”


    他這話一出,柳婧微微蹙起了眉:他們進入這諸方城,總共不過六七天,是什麽樣好人家的女子,這麽快便與一個男子私定終身了?


    想到這裏,柳婧站了起來,她微笑道:“這樣啊,你是想我去與她父母見見麵?”


    “好。”柳樹知道,他們幾兄弟的婚姻,都掌握在柳文景手中,隻要這個堂弟答應了,他們甚至可以在這諸方城,就把婚事辦了。所以,他簡直是迫不及待地說道:“文景,我聽幹三說,我們再過不久又要啟程了,我實是不想錯過了阿潔,你能不能現在就去與她父母見一見?”


    柳婧尋思了一會,點頭道:“行。我現在就去見過。”


    說罷,柳婧提步出了房門,迎上大步而來的幹三時,她說道:“還請轉告主公,便說我去處理柳樹的婚姻大事了。”


    幹三一怔,點頭道:“行。”


    目送著柳婧一行人出了門。他提步朝著鄧才郎的書房走去。還沒有靠近,鄧九郎低沉的聲音便從裏麵傳來,“柳文景呢?”


    “回稟郎君,那小白臉兒說,他要去處理柳樹的婚姻大事,得過一會才能過來。”


    “婚姻大事?”鄧九郎慢慢抬起頭來,他蹙著眉說道:“在入諸方城前,可沒有聽過柳樹中意誰家小姑,難道這區區六天,他就遇上了命定之人?”


    “這個。我也不知。”


    那一邊。鄧九郎滿懷疑惑時,柳婧和柳樹一行人,已浩浩蕩蕩地出了莊子。


    柳婧微微閉著眼,在馬車不疾不徐地行駛中。突然問道:“阿樹。你是怎麽與她相識的?”


    策馬而行的柳樹一聽她提到心上人。便是俊臉微紅,他憨厚地笑道:“說起來也是湊巧,那天我們入了諸方城。大夥不是都到城中逛盪了嗎?我路過一個小巷時,恰好救了被豪強調戲的阿潔……”


    柳婧聽了一會,垂眸微笑道:“還真是好巧。”


    “是啊是啊,阿潔也說,這是緣份。”


    “那她父母呢?”


    “她父親是個大商人,名下有三個大船廠,家有商鋪三十餘,良田五千畝……”


    “哦,看來還真是個不錯的。”


    聽到柳婧這話,柳樹嘿嘿一笑,忍不住又傻笑起來。


    不一會,一行人便來到了一個莊子外麵。這莊子光從外麵看,便相當精美,高大的石門,和占地廣闊的院落,讓人一看就知道,這莊子的主人定然是個有身家的。


    柳婧看了那莊子一眼,卻是突然叫道:“停下。”


    在柳樹詫異地回眸中,柳婧微笑道:“阿樹,我想先見見你的阿潔,好不好?我先到隔壁的那酒樓中定一個廂房,你帶她前來見我,可行?”


    柳樹聞言,慡快地點頭道:“好。”轉眼他又嗬嗬樂道:“文景,阿潔真的極好,你見了她,一定會中意的。”


    柳婧笑而不語,隻是催促馭夫朝那酒樓駛去。


    不一會,馬車便在酒樓外停了下來,柳婧讓護衛定了一間廂房,便耐心地等侯起來。


    等了二刻鍾後,一陣輕細的腳步聲伴隨著柳成輕快的腳步聲一道傳來,隱隱中,一個優美動聽的女子聲音怯怯地說道:“我,我有點緊張。”


    她的聲音一落,柳樹的聲音立馬傳了來,“我堂弟人極好的,再說你這麽完美,他一定會很滿意的。”


    說話之際,柳樹來到廂房門外,喚道:“文景,我們來了。”


    “恩。”廂房中,柳婧低而清徹的聲音緩緩傳來,“讓阿潔一人進來。”


    “這個?”


    柳婧馬上笑道:“你若是不放心,我會打開廂房門,讓你可以看到裏麵。”她這話一出,柳樹立馬不好意思了,他嘿嘿笑道:“文景這是什麽話?對你,我有什麽不放心的?”說話之際,他拉開了廂房門,然後,一個長相秀麗,顯得溫婉大方的十五六歲的少女,便俏生生地出現在柳樹麵前。


    隨著廂房門大開,早就摘下紗帽,露出她‘俊美精絕’的花般美男子麵容的柳婧,便定定地轉頭看去。


    那少女眉目秀麗,她陡然對上柳婧的麵容,連楞也沒有楞一下便靦腆一笑,朝著她福了福,少女乖巧地喚道:“王氏阿潔見過柳家郎君。”


    柳婧露出麵容,本就是想看她的表現,見她神色如此鎮定,不由親切地笑道:“阿潔不必拘禮,來,坐到這裏來。”


    “是。”


    王潔坐下的姿勢,動作極其優雅,這處優雅,還不是一般的商人家能夠養出的。隻有那官宦世家自小培養,方能養成女兒家這種似是天生的貴氣。


    柳婧見狀又是一笑。


    她抬起頭來,定定地盯了一會王潔後,柳婧輕聲說道:“阿潔今年多大了?”


    “十五有餘。”


    “可曾定過婚約。”


    “……無。”


    “為何?”柳婧盯著她,慢慢笑道:“阿潔家中累財巨萬,自身又是美貌溫婉,如此好女,怎麽不是百家來求?”


    柳婧這話雖是溫和,卻是一針見血。不知不覺中,王潔的臉色白了白。


    過了一會,她低低說道:“是,是我小時就身子不好,所以家父家母有意多養幾年。也有人來求的,是我父母不中意……”


    柳婧似是聽進了她這段結結巴巴地解釋,輕笑著說道:“我隻是隨口說說,阿潔不必慌亂。”。一句話安撫了小姑子後,她又問道:“阿潔中意柳樹什麽?”


    “柳大哥他,為人端直有君子之風。”


    “是嗎?”柳婧定定地看著她,微笑道:“聽阿樹說,你第一次見他,便傾心了?”


    “……是。”


    “可我為何,在阿潔的神色中,看不出半點小姑子情動之後的羞喜之色?”


    王潔愕然抬頭。


    她怔怔地看著柳婧,看著看著,臉露不安之色,抿著唇眼眶發紅,一副被她的話給委屈到的模樣。


    站在外麵頻頻朝這邊盯來的柳樹見狀,騰地站起便想走過來。可他才走兩步,一個護衛便重重拉住了他。


    這時,柳婧又慢慢說道:“阿潔年歲既少,又家世不凡,自身更美貌動人,如今又有了心上之人,為何眼中不見愉悅歡喜,隻有深潭清寒?”


    她這話一出,王潔的眼眶更紅了。


    柳婧慢慢站起,她沉沉地盯了她一會後,又道:“還有一事,阿潔膚雖白細,指間卻有薄繭,柳某不知,以阿潔的家世,怎麽婢女也請不起,要操持那賤業重活,以至留繭成印?”


    王潔的臉刷地一白。


    柳婧慢慢傾身,她緊盯著王潔,輕輕說道:“你一舉一動,都優雅得體,顯然家境極好,可一個家境好的小姑,十指不沾陽春水,怎會留有繭印?是不是你父祖曾經榮耀過,所以你雖是由大家閨秀淪落到婢女苦役,卻也不願意丟去那份榮光?”


    一句話說得王潔臉色刷地雪白後,柳婧的聲音繼續輕輕地飄來,“你縱是笑,眼中也隻有清寒,顯然這世間,殊少有能令你愉悅放鬆的人事。還有,我方才提到你做為商人的父母時,你語無孺慕,提到柳樹時,你神色中不曾有羞喜……你這樣的人,分明已是身不由已,嚐盡世間苦楚的牢獄之人!你那父母,也是外人假扮的吧?王潔,你是何人派來接近柳樹的?”


    她說著說著,王潔便騰地抬頭看向柳婧,她以一種駭怕的,簡直不敢置信的眼神盯了柳婧一會後,突然以袖掩臉,狂奔而出。


    王潔的這一舉動,外麵的人萬萬沒有料到,柳樹一驚,連忙叫著‘阿潔阿潔’追了上去。而幾個柳府護衛,則來到了柳婧身邊。


    柳婧冷冷地目送著那王潔落荒而逃的身影,說道:“吳叔,你派人把柳樹抓回來。如他不肯,便把他打暈了!王潔這個女子是他人派來陷害柳樹的,你跟幹三說一說,請他幫我們查一查!”


    ☆、第一百三十八章反擊


    吳叔應聲離去後,柳婧繼續說道:“吳爭。”


    “在。”


    “你現在就趕回莊子,向人撕播說,我與柳樹差點打起架了,恩,要讓莊子裏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如有人問起,你便告訴他,我和柳樹就快回到莊子了,又跟柳葉幾人說,等見到我們,要他們一定要上前勸勸。”


    她這個命令就是莫名其妙了,吳爭雖然聽不太懂,卻還是點了點頭,轉身迅速離去。


    直到吳爭離去一會,柳姨聽到護衛說,吳叔等人已把柳樹押回來了,她才帶著剩下的人下了酒樓。


    柳婧是在莊子外的巷子處遇到吳叔和柳樹的,柳婧瞟了一眼被打暈了的柳樹一眼,提步便朝莊子走去。


    堪堪來到莊子外,看了一眼熱鬧喧囂的莊子,柳婧低聲說道:“弄醒他!”


    “是。”


    於吳叔的朗應聲中,柳婧大步入了莊子。


    幾乎是她一入莊子,嗖嗖嗖,上百雙目光便齊齊地望來。就在柳婧沉著臉大步朝主院走去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柳樹追上了她,他漲紅著一張俊臉,憤怒地說道:“文景,你到底不中意阿潔什麽?有什麽話,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他咬牙切齒地低吼道:“我一直沒有想到,你是如此剛愎自用之人。阿潔那麽好的女子,你說不中意,便連一個說法也不願意給我?”


    在柳樹朝著柳婧低吼時,那百數人也在豎著耳朵傾聽著,柳婧沉著一張臉。狀似無意地掃過眾人,她的目光在掃到傾華郡主時,微微凝了凝。


    此刻,傾華郡主正在頻頻盯向那個姓沈的金吾衛首領。臉帶催促緊張,甚至微微的責怪之色,而那姓沈的金吾衛則是臉色有點沉,在悄悄召來一人後。他低聲說了句什麽,當下,那個金吾衛便無聲無息的從側門溜了出去。


    柳婧的目光瞟過這兩人,又在眾人的臉上掃過一遍後,這才轉向咆哮憤怒的柳樹,她盯著他,冷聲說道:“行了,這麽點家務事,你非要當著眾人來吵?”


    一句話喝得柳樹聲音小了點後。柳婧低聲道:“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轉眼她吩咐吳叔。“把柳樹帶下去。沒有我的吩咐,他不許離開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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