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過來,與我一道進主院。”


    “是。”


    柳婧遲疑著走到鄧九郎身側,她的護衛和鄧九郎的銀甲衛合而為一,朝著主院的方向走去。


    望著這支浩浩蕩蕩離去,漸漸消失在主院苑門內的隊伍。一個婢女小聲地喚著僵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傾華郡主,“郡主,郡主?”


    她才叫了兩聲,傾華郡主突然右手一揚。回頭便是重重兩個耳光扇來!


    “啪啪”兩聲脆響。直扇得那個婢女打了一個轉。眾婢女嚇得齊刷刷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後,傾華郡主見到有人轉身似要朝這邊看來,連忙收起一臉的憤怒。軟著聲音,甜甜地說道:“還跪著幹什麽?起來呀……阿芍,你的臉上還痛不痛?”


    她說這話時臉上帶著溫柔的笑,目光四下亂瞟,就是沒有看向那個挨打的婢女。那婢女哪敢說痛?連忙應道:“不痛的不痛的,郡主,你教訓婢子是婢子的榮幸。”


    “恩。”傾華郡主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她重新在臉上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後,喚道:“走吧,咱們去看九哥哥去。”說罷,她提步朝著主院走去。


    這時刻,主院正是熱鬧時,眾護衛和僕人們,正忙著安置自家的行李,忙著整理房間準備床鋪。傾華郡主美目盈盈的一路看來,遇上一個銀甲衛或鄧氏僕人,便甜甜的一笑,還極為可親地問侯兩句。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鄧九郎的書房外。此刻,鄧九郎身前的幾案上,擺了一堆的飛鴿傳書,直堆了半人高。


    鄧九郎皺著眉頭盯了這些一眼,暗嘆一聲,喚道:“幹三。”


    “在。”幹三朗應一聲大步走來。來到書房門外,他一眼看到站在台階下,遲疑著不敢入內的傾華郡主,示好的一笑後,叫道:“郡主來了?”


    傾華郡主正巴不得人注意她呢,見到因為幹三這句話,鄧九郎也朝自己望來,連忙朝著幹三嬌憨的一笑後,轉向鄧九郎福了福,“九哥哥,你忙啊?”


    “恩,是有點忙。”鄧九郎瞟了她一眼,說道:“傾華,你剛來諸方城,想來一切新鮮,不如出去玩玩。”


    “可是可是,傾華好久沒有見到九哥哥,想與九哥哥呆一會……九哥哥,傾華也識得字,我幫你處理這些信函好不好?”


    鄧九郎沒有抬頭,他一邊打開一封信,一邊語氣中有了點不耐煩,“我很忙……傾華乖,你自己去玩吧。”


    一句話說到這裏,他不再理會傾華郡主,逕自朝著幹三問道:“柳文景可安頓好了?”


    幹三應道:“已安頓妥當。”


    “行了,把她叫過來。總不能郎君我在這裏忙死忙活,她還四處閑逛逍遙吧?去跟她說,我這裏有一些文書,讓她過來幫忙整理。”


    對於柳婧的才能,幹三那是信服的,當下他朗應一聲,“是。”剛要轉身,他看到一側泫然欲泣的傾華郡主,不由湊上前來低聲說道:“郡主,郎君是真的很忙,他沒有時間陪你的,你還是自己去玩吧。”


    “可是。”傾華郡主緊緊咬著唇,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兒,“可是為什麽柳哥哥就可以?”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其實不管是她,還是佼姐姐,早從鄧府傳出的消息中,知道那什麽柳哥哥根本就是個女子!隻是鄧九郎不說出來,她們也覺得捅破了柳婧的女兒身,就意味著鄧九郎會給她名份,所以願意跟著裝糊塗而已。


    同時女子,憑什麽姓柳的就可以進鄧九郎的書房,與他相伴,為他紅袖添香?她卻給使得遠遠的?


    傾華郡主這番心思,幹三自是不明白,聽到她這麽一問,當下他一個哈哈笑道:“郡主你這話就說錯了。姓柳的可與你不同,他是個有才華的,那廝郎君不去壓榨他,我們這些人都覺得不甘心呢。”


    說到這裏,這個粗人也沒有注意到傾華郡主淚水都要湧出來的樣子,揮了揮手後說道:“郡主快去玩吧,你知道你九哥哥的,他最討厭女兒家進他書房了,快去吧。”說罷,幹三大步朝著柳婧的房門外走去。


    直目送著幹三離開,傾華郡主忍著淚水正要再向鄧九郎說上一句什麽話,一眼瞟到他那俊美的臉上,強行抑製的不耐煩,馬上醒悟過來,正如幹三所說的那樣,鄧九郎從來不喜女子進他書房,她再站下去,隻怕他會忍不住發火。


    忍著淚水,傾華郡主隻得轉身離去。可她剛剛轉身,便聽到那柳文景有氣無力的呻吟聲,“幹三,這樣不好吧?那些文書既是飛鴿傳來,必是私密函文,讓我這個外人幫忙整理,怕是不好吧?”


    就在傾華郡主忍不住停下腳步傾聽時,身後傳來了幹三沒好氣的哼哼聲,“你還是外人?姓柳的,你別為了偷懶,就連自己的是外人的話都說出來。小心郎君聽了不高興,又有手段使出了!”


    幹三這聲警告一出,柳文景似是老實了,隻敢嘟囔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羞惱


    身後幹三的話清清朗朗,傾華郡主卻低著頭臉色發白。


    一側的婢女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一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也是內人,這樣的話,鄧郎以後的妻室又是什麽人?”


    婢女這話吐出後,傾華郡主似是回過神來,她跟著冷笑一聲,那煞白的臉上一抹恨意流露。過了一會,她冷笑道:“不錯,而且鄧郎身份何等貴重,天下最貴氣的小姑,也都以能與他呆上一時片刻為榮,他怎麽可能會需要用手段折服一人?這幹三說話,也越來越信口開河了!”她的語氣中,竟是充滿了對幹三的厭惡!


    此時的傾華郡主,終是不想再站在這裏了,她傲慢地昂起頭,大步朝外走去。


    柳婧垂頭喪氣地挪到了書房外。


    鄧九郎正在忙碌,頭一抬看到她那沮喪氣悶的模樣,一邊筆走龍蛇,一邊淡淡地說道:“諸方城位於豫州荊州交界,城內方圓近百裏,有數條河流穿行而過,無論水道陸道,都極是方便。並且,諸方城人的性格,還有春秋戰國時的楚國遺風,喜則笑悲則泣,由著任情行事,經常會有浪漫之舉。每一年都有大量的洛陽人趕到此地渡假。”


    他說到這裏,柳婧騰地抬頭,雙眼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看向他,那神情,自是恨不得馬上就跑到城中去逛盪玩耍一圈。


    鄧九郎瞟了她一眼,一邊慢慢寫字。一邊繼續道:“不過,這些你都不要想了……我這些信函要處理妥當,不分晝夜地趕,也有半月之功。不等你處理完,我們已上路了。”


    柳婧黑了臉。


    她烏漆漆的眸子瞪著他,甕聲甕氣地說道:“你的信函,關我什麽事?”


    “嗯?不關你的事?”


    “……本就是不關我的事。”她的聲音迅速地軟弱下來。


    “很好。”鄧九郎冷冷說道:“今天晚上侍寢吧。”


    柳婧氣結,忍不住叫道:“你怎麽能這樣?你,你這食言而肥的小人?”


    “嗯?我是小人?”


    “……不,不是。我是小人。”


    “既有自知之明。還楞著做甚?過來做事!”


    ……“是。”


    這一邊,傾華郡主坐著馬車在諸方城中轉悠,雖是僕從如雲,可她卻是心情鬱鬱。


    她歡喜鄧九郎已有數載。平素他一回到洛陽。總是找著藉口出入鄧府。在傾華郡主的內心深處,早已把鄧九郎當成了自己未來的夫婿。


    如今,心儀的男人把自己心心念念的溫情給了另外的女人。偏那個女人還不當一回事,這種痛苦和難堪,實是傾華郡主胸口絞悶得很。


    見她神色鬱鬱,眼中含淚,一婢湊上前小心地勸道:“郡主何必擔心?那姓柳的最是得寵,憑她的身份,最多不過一個妾位……一妾而已,隻要郡主嫁給了鄧家九郎,難道還沒有收拾的機會?”


    不得不說,婢女的話勸到了傾華郡主的心坎裏了,她腰背一挺,露出笑容說道:“不錯。”接過婢女遞來的手帕,她小心地拭去淚水,綻開一朵甜美的笑容說道:“九哥哥向來疼我,他不過是把她當廝僕使喚罷了。”


    說到這裏,她頭一轉叫道:“回府。”


    “是。”


    來到莊子外,傾華郡主下了馬車,看著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流,輕輕一笑,帶著幾分回憶地說道:“還記得九歲那年,九哥哥知道我生辰將近,還給叫了好多人來給我賀壽。那一天車水馬龍,人流如cháo,令我一直歡喜至今……”聲音低綿中,夾著無盡柔情。


    幾婢立馬圍上她,嘻笑著說道:“鄧家九郎對郡主的看重,那是整個洛陽人都知道的。”“就是,這個天下間,除了我家郡主,誰也配不上鄧家郎君的好。”“姓柳的算什麽?她就是一個讓主人使喚的奴才罷了。”“就是就是。”


    聽著這些婢女們的議論,傾華郡主的臉上終於帶上了由衷的甜美的笑容。她微微揚著頭,甜甜地說道:“九哥哥一直最疼我了,便是剛才,他也是心疼我在路上顛著了,要我去玩兒。”說到這裏,她歪著頭,表情極可愛地笑道:“那個姓柳的,他其實就是把她當聽話的奴才使喚。真要說到看重,他隻怕連一杯熱酒也懶得給她。哪像當年我生辰時,九哥哥幾乎是把整個洛陽城最好的皰廚都請來了!”


    “就是就是。”“正是如此。”“奴才嘛,都是給使喚的,隻有心上之人才疼著寵著,生怕她累了悶了。嘻嘻,我家郡主就是鄧家郎君係在心上的人!”


    在婢子們的笑鬧打趣聲中,傾華郡主已是笑靨如花,她揚著唇,露著甜美的笑,終於提步朝著莊子走去。


    就在這時,眾女的後麵,傳來了一陣喧譁聲。


    傾華郡主還不以為然時,一個婢女輕叫道:“咦,怎麽這些賤民也跑這裏來了?”


    傾華郡主一怔,順聲轉頭看去。


    果然,隻見身後浩浩蕩蕩,卻是那跟了鄧九郎一路的商隊中人和那姓錢的小家族,竟是梳洗妥當,一個個興高采烈地朝著莊子湧來。


    陡然見到這麽多賤民來到莊子,傾華郡主厭惡極了,她忍著不滿,揮手招來一個銀甲衛,甜美地笑問道:“咦,這些人怎麽跑莊子裏來了?”


    那銀甲衛也是興高采烈著,聞言他樂嗬嗬地回道:“回郡主,前幾日在路上,咱郎君不是給那柳家郎君套上了鎖心圈嗎?那時郎君挺高興的,說是要慶祝慶祝,一至諸方城便請一眾見證者前來聚宴。這些人都是來參加今晚的宴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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