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命運鬼神捉弄,他亦分神出一脈脈情與之頡頏周旋,西西沒有愈挫愈勇的鬥誌,以為真的要註定墮入註定輪迴中,不可挽回,想脫又不能脫,隻能厭倦,聲音低低飄到他耳中,“你什麽都不缺,為什麽非要抓我?我都發誓什麽都不說了。”


    他癡癡嘆口氣,長時與她的輕薄無情誼通款,如此癡,有如此怨念,“我缺,我缺光,我缺你。”


    “你有錢又長了張好看的小白臉,什麽人找不到,你隨便一揮錢就有人當你女朋友了。”西西耿耿在懷,拚命勸說道。


    “你說的對,那是以前。”他目光淡疏而溫柔,似水一般撫著她的眼,“但我隻缺你,你也許談過很多段感情,有過很多男友,很多人在我之來之前,也許還可能在我之來之後,但現在你的身邊隻有我,我的身邊隻有你。”


    “你隻是想錯了而已,是錯覺,你——”西西咬著牙,“你之前剛來中國可能接觸的人太少,又是不小心和我相處了很多時間,所以才會——”


    “並不。”他自有溫柔的暴力之道,清聲緩緩道,“我是一個人濫情人,至少談的戀愛比你多得多,多得多。”


    “那你現在也是濫情而已,至於把我綁架嗎?”西西以其溫柔的暴力之道還治溫柔暴力之身,自以為一語中的,他聽了不氣反笑,“我如此想過,很可惜,並不是。”


    西西呆了,他繼而莫逆抱憾地嘆了口氣,“你是例外,我說不上來,但你就是,你也應該知道自己是永遠例外的。”


    他清清冷冷說完,側著手掌輕輕拂雪般擺弄樹葉,像是在尋找其間的寶貝或骸骨,遺留空白卻不道破。


    “你胡說。”西西心裏震顫,囁諾道。


    他與她視線平齊,兩人一眨不眨相視對望,如果愛,能一直愛,看來真像是用情深,深至癡——是愛的恰到淺薄的緣故,淺到快要不是愛的那種程度,卻很不能揉碎到骨子裏,故能持之以恆如琢如磨,落寞也甘心情願。


    “你......你想把我帶到國外去,然後賣了。”西西懵圈中胡亂猜測,忘言猶欲辯。


    他舔舔嘴唇,對這答案覺得匪夷所思,好笑道,“你覺得自己值多少錢?”


    西西心裏膽寒,他見了又是上上下下打量她,打趣道,“頭,脖子,心髒,肺,肝,脾胃,腎——”看她眼睛嚇得飛眨,又是補充,“哦,還有□□,加起來一共值多少錢?”


    西西畏懼地攥著手掌,眉心深蹙,生怕他將她分屍殞命,他見了斜斜一笑,隱約帶些痞氣,“可惜我不賣。”


    “我又不是東西。”西西察覺到他話中的玩笑不正經,憤憤然。


    “是。”他費心而失神地注視她,一刻不移,“所以我希望你留在我身邊。”


    “惡人有惡報,你遲早會遭天譴的。”西西什麽都做不了,連玩笑都覺得無比痛惜,隻能不停忿忿然語,咒罵他以宣洩惱火憤懣。


    “是,我惡貫滿盈。”他無奈嘆口氣,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擔憂,像看傻子一樣愛憐,“你是不是傻?整天罵我有用麽?”


    “你活該。”


    “嗬,是活該。”他與她麵對麵坐好,隨意拽著她一角衣服,西西慍怒,又拿樹葉擲他,他嘖一聲,似乎明白了她的苦衷一般,釋然道,“隨便你罵,反正人走不了。”


    說罷擺正姿勢,“用不用我洗耳恭聽?”


    西西氣結,從未見過如此無賴之人,既瘋狂又無恥,深惡痛絕,言辭激烈罵了他幾句妖魔鬼怪,他聽著總覺得稀奇,微微皺眉,過時的祥瑞總是襤褸,如此諸神仳離,諸神夭亡的時代,她說的這些好奇而陌生,正要逗她,忽見她狠戾決絕的神情一下子鬆垮下來,神色崩離,各種變態無賴罵著罵著忽然就支撐不住掩麵嗚咽起來。


    “欸,你別哭。”他見大事不好,一顆心瞬間揪起。


    “你下地獄去吧,活該被夜叉咬死。”西西委屈地痛哭流涕,為自己隕歿的自由歇斯底裏。


    “好,你陪我一起麽?”他輕輕用手背給她拭淚,天然放浪,散漫如有神助。


    西西憤怒得不能自己,又抓取那塊獸骨錘他,他一把握在手裏,皺起好看的眉,貼近她的臉,近在咫尺呼吸溫熱,費解道,“我長得不醜吧,你就這麽討厭我?”


    西西愣住,呆呆看著他,皙白瘦骨,淬墨瞳眸,眉眼如畫,狹長眼角上揚正眨著水性楊花的睫毛直勾勾看她,一時間臉色飛升紅暈,悶悶罵道,“你心髒。”


    “你厲害,我心還沒掏就能看出來。”他戲謔道。


    西西憋紅了臉,胡亂沖他亂吼,“你別瘋言瘋語,我就算死也不會和你有半點關係。”


    “我們出國後領證結婚,這種關係夠半點麽?”他聲音灰灰的,持平常心,卻不作平常語。


    “不行,不行,你瘋了。”西西眼淚又要滾出來,他冰涼的手捂上她的眼,低喃道,“我不會讓你死,但死心尚可。”所謂濃烈的愛必然化為恨,因為否則就是死。


    說完,蜻蜓點水般啄了她耳垂一下,而後鬆開鉗製,“走吧,我們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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