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宜從吳二姐的嘴裏才知道,少年早年喪父,家裏還有個臥病在床的娘。


    他娘的成分有些不太好,所以他家在小坎子村生活挺艱難的。


    但也幸好小坎子村都是一個姓的村,家家戶戶都有點親戚,少年除了窮點,在村裏的生活沒有難熬。


    如果不是他娘要每天吃藥看病,以他現在掙工分的能力,也不至於是全村最窮。


    少年硬要出院,最後在那吊瓶水下完之後,怎麽也不肯在醫院多待。


    梁春宜給他起了針,他從口袋裏找了半天,找出來一個布包,裏麵零零散散地放著幾分幾毛的錢。


    他不占梁春宜便宜,問清楚住院花了多少錢之後,把梁春宜墊付的錢還給了她。


    梁春宜也沒說不收的話,她能看出來,少年自尊心很強,她不收才是看不起他。


    梁春宜以為,她和少年的交際也就這麽多了,沒想到第二天,她就在下午下班的路上,碰到了一瘸一拐的少年。


    “陸姨,我叫吳光榮。”


    梁春宜的視線落在他的腿上:“你的腿雖然沒有縫針,但也需要好好養著,不然容易長不好。”


    吳光榮撓了撓板寸的頭,朝梁春宜笑:“我這也是沒法子了。我想謝謝您。”


    梁春宜:“你養好身體,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了。”


    一個醫生,最願意看到的便是自己的病人聽話。


    吳光榮手裏提著個竹提籃,要送給梁春宜。


    梁春宜不知道裏麵放了什麽,她把提籃推回去:“東西我不要,我送你回村子。”


    她騎著自行車,正好送他,免得他再一瘸一拐走著回去傷更厲害。


    吳光榮卻很倔,梁春宜不收,他也不坐梁春宜的車,還亦步亦趨地跟著梁春宜。


    梁春宜有點生氣:“你這小孩,你怎麽這麽不在意自己身體呢!”


    吳光榮抿嘴:“您收下吧。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我上山摘得一些野貨。”


    說著吳光榮掀開籃子上麵的布,確實如他所說,都是些曬好的蘑菇、木耳,還有山上的板栗核桃這些東西。


    但看著看著,梁春宜發現了不對勁,她指著籃子旁邊的一個傘狀菌說:“這是靈芝,你是不認識嗎?”


    梁春宜拿出來,放吳光榮手裏:“就這一小塊,足夠你賣不少錢了。”


    隨說沒仔細看,但梁春宜接觸過的藥材那麽多,名貴藥材她空間裏種的不知道多少,搭眼一看就知道這靈芝年份不低且品相良好。


    吳光榮卻沒有接,朝梁春宜依舊笑著:“認識。我特意放進去的。”


    說著他指指自己腿上頭上的傷:“就是因為它,我才被人打的。”


    吳光榮昨天去縣城,就是想把這藥材賣了。


    他想賣個高價,賺回來的錢等給他娘買點好藥。


    誰知道黑市裏找的人不行,想吞了藥不給錢。


    吳光榮拚命奪回來藥材,又拖著被打得受傷的腿沒了命跑,才跑出來被梁春宜半路救了。


    說起來這事,吳光榮語氣很平靜,好像遇見這事很正常,純屬於他倒黴。


    至於被打的這些傷,也是他不夠小心。


    梁春宜皺了皺眉:“黑市危險,你下次賣藥,最好還是在國營藥店。”


    吳光榮胡亂地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梁春宜的話。


    他又撓了撓頭:“梁醫生,您救了我,我也沒啥給您的,這藥材還有野貨,您都拿走吧。”


    梁春宜知道吳光榮家裏的情況了,咋可能還會要他的靈芝。


    她最後花錢把靈芝買了,還另外把送了吳光榮一小瓶療傷的藥膏。


    “我隻給你破這一次例。下次你的藥材,還是走正規渠道賣吧。”


    梁春宜盯著吳光榮的眼睛說。


    吳光榮躲開了她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神,眼裏還帶著少年特有的桀驁倔強。


    “嗯。”


    梁春宜騎自行車把吳光榮送到了村口,然後又騎上自行車離開了。


    吳光榮望著梁春宜的背影,嘴唇動了動,一句無聲的“謝謝”溢出來。


    *


    “你知道他是故意把靈芝拿給你看的?”


    梁春宜往臉上塗著潤膚膏,“嗯”一聲:“小孩兒的心思淺,他是真心想感謝我,但也是真心想把靈芝賣給我的。我猜他是等不及了,他娘應該急需要買藥。我是他接觸的人裏,唯一會買藥材給價又高的人。”


    陸長州聽著梁春宜這話,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不覺得難過嗎?你救了他,他卻利用你的善心。”


    梁春宜仰頭看向陸長州,搖了搖頭:“不難過。如果不是現在的形勢,我怕惹麻煩,其實是想收他的藥材的。我也需要好藥材,從藥店買,不一定比從他那裏收便宜。而且好藥材,可遇不可得。”


    梁春宜這話是真心的,她經常上山采藥,有時候陸長州陪著她還會往更深處去。


    但她沒有找到人參、靈芝這樣珍貴的藥材。當然會找到不少年份不低的其他藥材。


    如果不是她空間裏能培植這些藥,梁春宜會非常鬱悶。


    陸長州看著梁春宜的眼睛,她眼裏帶著笑,沒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這就是梁春宜的性格,就算救了人,她也隻認為這是她該做的,並不會因此自得救了別人一命,做了多麽偉大的事。


    這一刻,陸長州感覺從心底裏猛的生發出一股情感,那情感來得太快太急,根本壓不下去。


    梁春宜被陸長州看得臉紅,她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你不要這樣看著我。”


    陸長州卻拉過她的手放在唇上,嘴唇落在她的手心,梁春宜身子一個顫栗,想收回手。


    陸長州卻沒有放開,吻又急又重地開始落在其他地方,房間裏開始升溫。


    *


    “媽媽!媽媽!我的盒子好像掉色了。”


    梁春宜一早起來在院子裏練功,吉寶和樂寶在旁邊一個擺弄從廢品站找的木盒子,一個擺弄象棋。


    她正在收尾的時候,突然聽到樂寶著急的聲音。


    緊接著,她“噠噠噠”跑到梁春宜麵前,指著掉色的小動物給梁春宜看。


    “媽媽,是不是我把小動物玩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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