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見過獸神使後,本來有種打算退出萬獸宗的衝動。


    他覺得神使和神靈沒有重視哭臉麵具,進而覺得有些失望。


    但聽長孫璃說過之後,他決定爭取一下所謂的「神賜」。


    「神賜」,是獸神使代神靈本尊,向今年優秀才俊下發的獎勵。


    獎勵本身沒有指定,一切都是神靈的諭令決定。


    這種榮光已經足夠其他的宗門爭個頭破血流,更何況「神賜」本身就是豐厚的。


    遠的不說,阿泠認識的人中,就有人獲得過「神賜」——白茉兒。


    長孫璃說,那一年白茉兒還隻是個中階靈修,在其族群內也不算最為耀眼。


    可那一屆宗門大會,她在大會擂台上拔得了頭籌,從此之後,修煉之途突飛猛進,短短不過百年,便成為了萬獸宗最為年輕的長老。


    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於是長孫璃勸說阿泠,起碼應當拿到「神賜」,提升自己實力。


    “那麵具生靈你我也都麵對過,你雖天資過人,但也跟我一樣是五階。”


    “之前若不是神靈庇佑,你我早就隕於匪寨了。”


    離開長孫璃的別院後,阿泠去了靈醫司,獨自思考了一番。


    他實在是莫名地喜歡孫斯這個老頭子,跟長孫璃提了一嘴,於是小尊主親自做主,在靈醫司內劃給他一間空房。


    說實話,到了他這個層次,有沒有床榻房間已經無所謂了。


    他也明白阿璃的心意,她想讓自己在萬獸宗暫且待著,等到以後有機會,再實現他們之間的諾言。


    孫斯當然開心得不得了,臉上的皺紋都快開花了,每當他覺得靈醫術有所突破時便會去尋阿泠,讓其充當一下第一個享受治療的幸者。


    聽到阿泠決意參加宗門大會的擂台,孫斯卻有些不悅。


    “你我是靈醫,無需打打殺殺。”


    在孫老頭心目中,阿泠是不世出的絕世靈醫,如今和他算是“互為師”,和那些整天喊打喊殺的靈修是不同的。


    “靈醫術隻可治病,不可救人。”阿泠搖頭道。


    孫斯無奈搖了搖頭,沒有再勸阻他。


    老先生當然也希望阿泠能夠拿到「神賜」,或許能成就這世間唯一一個,高階修為的靈醫。


    但在年長的他看來,這也許隻是個美好的期望。


    世間術法萬千,有多少「神權」,就有多少術法。


    日月變換,花開花落,世間的一切皆受天道神權主宰。


    在這些瑰麗術法中,對施術者損耗最大的,便是靈醫術。


    這便導致,萬古歲月以來,這世上從未出過一個高階修為的靈醫。


    孫斯知道阿泠靈醫術法過人,卻不知其術法武技造詣如何。


    在他看來,阿泠的五階修為,隻是因為其太過年輕,未經世事,沒有施展過多靈醫術法。


    阿泠也沒解釋太多,對於孫斯的勉勵坦然言謝。


    而後,刀鬼和劍鬼返回了魂樹空間,這樣可以不用去聽肉身發出的鬼哭狼嚎,不必切身經曆一遍爛肚穿腸、粉身碎骨的小小苦痛。


    跟孫老先生激烈探討完術法過後,他便馬不停蹄地趕往郡王府,找老李求教劍道。


    宗門大會開始之前的日子,他基本都是這般安排的滿滿當當。


    當然,中途他也沒忘了去找阿璃。


    如果他膽敢忘了去探視小尊主,不僅其本尊會生氣,刀鬼也會在魂海內鬧騰,惹得裂魂症發作。


    時間一天天過去,本就熱鬧無比的甫來皇城,愈來愈擁擠。


    外城的普通百姓,這些天時常看見空中有“流星”劃過,街道上也多了不少身著奇異帶著兵刃的年輕人。


    萬獸宗的巡城司簡直忙壞了,四處借調人手,甚至出動了兩位長老親自坐鎮巡視。


    長老親自出動巡視,這是往年沒有的規格,於是人們紛紛猜測,今年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雖然沒人敢傳獸神使的謠言,但依舊是眾說紛紜。


    有人說,神使大人雖然凱旋,可依舊是受了傷。


    也有人說,北樺芒神使重傷,傳聞幾近隕落,也許是神靈大悅,今年「神賜」的規格也高了些。


    生靈總是逐利的,後一個消息明顯更受世人青睞。


    一月過去。


    湧入皇城的人越來越多,不光是靈修,趁著年關將至,要入城觀此盛況的人也不少。


    這或許是因為,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次傳來一則消息:


    滇南蠱母神使親自隨使團入皇城,獸神使邀其一同觀宗門大會之禮。


    “好!也讓他們蠱母信徒瞧瞧我獸神庇護之地何等威風!”


    這讓本就因前線勝利而興奮的人們更加沸騰,他們認為獸神使此舉意在敲打蠱母神使,意在傳獸尊之神威。


    阿泠不這麽想。


    他此前就聽說,滇南神使裘萬裏早就想來了,隻是因為長孫柔一直未歸而耽擱。


    如今這麽著急,他想到是不是滇南,也出現了麵具生靈的蹤跡。


    若是如此,待宗門大會結束,拿到「神賜」之後,或許自己可以走一趟滇南。


    “嘿,也不知道我哪裏來的自信,這就把「神賜」當作囊中之物了?”


    阿泠剛捧了捧清水在手中,卻看到水盆裏蕩漾的波紋裏,映照出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自信是好事,他這一個月根本就沒閑著。


    他日夜不休,每日都是正午從靈醫司出來,傍晚衣衫襤褸地從劉慕王府裏回來,給長孫璃做一頓晚飯,再去找白茉兒討教術法,看看虎妮子。


    層次他是不急著突破的,每上一個台階,自身的氣息都會發生變化,太過招搖不好。


    雖然他每天都在修煉,但孫斯老先生實在是太過“勤勉”了,每天恢複肉身的純淨靈蘊也不算少了。


    目前他覺得,修為夠用就行,起碼等宗門大會之後,再尋時機突破。


    這一月過去,再沒聽到任何關於哭臉麵具的消息,阿泠既慶幸,又有些心急。


    也不知老李頭他們如今如何了。


    他捧水的動作因出神而凝滯,過了好半天,才發現水盆裏映照的第三張臉。


    “師父!”“師父!”“老頭!你可算出現了!”


    阿泠猛然轉身,驚喜地看著眼前滿臉迷霧的白發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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