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娘的,我救了這麽些人,怎麽他們都算在那勞什子獸神頭上。”


    阿泠情不自禁地捂住嘴,不讓刀鬼趁自己分神占據肉身說廢話。但裂魂症依舊沒有發作,他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理,不過也無所謂,自己也省得麻煩。


    出了昏暗潮濕的監牢,他看見了令人啞然的一幕。


    先前被他從牢裏放出來那些人,已經完全顧不得自己身上還帶著些許傷勢。他們一個個眼睛通紅,手裏拿著地上撿來的兵刃或是碎木,朝著那些失去抵抗之力的山匪肆意發泄。


    即使每一個山匪身邊都纏繞著長孫璃喚來的毒蛇,也沒能讓他們望而卻步,他們執著於揮舞手中複仇的利刃,四處飛濺的鮮血給他們帶來大仇得報的快感。


    “哈哈...哈哈哈哈!”


    阿泠看著先前監牢裏的婦人,她此刻手中拿著一把短刀,一刀又一刀紮在她麵前倒地的山匪心口。鮮血濺射在她的臉上,卻絲毫沒能讓她的動作有半分遲疑,反而給她帶去了鼓舞。


    “這如何使得,這些人該交給官府...”張鑫上前一步,但隻走了兩步就停頓下來,似乎是想起了先前自己的經曆,以及所見證的一切,半晌後,他回頭無奈地看著阿泠,隻得歎了口氣。


    阿璃在哪,為何不阻止他們?阿泠正要上前,卻看到長孫璃在先前的位置,背後護著一位女子,嗬斥道:“我再說一次,此間事自有官府處置,我已傳令下去,爾等隻需要在此稍候。”


    這又是發生了什麽?


    “神使大人!她!她是跟這些惡徒一夥的!”長孫璃麵前的一個女子,指著被她護在背後的女人憤恨道,“就是她,助紂為虐,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


    這一聲讓大堂內發泄憤怒的幾個人都停下動作,紛紛聚了過來。


    “是她!”婦人認出了長孫璃背後的女子,覆蓋血汙的臉上滿是怒火,她手指顫動,指著那女子的鼻子泣聲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你為了討好這些畜生,居然...居然把我那孩兒掐死給那畜生下酒!”


    她的這番話徹底將這些凡人的怒火點燃,所有人都開始細數那女子犯下的過錯。


    被長孫璃護在身後的女子當即崩潰,哭喊道:“我...我能有什麽辦法!我隻不過是想活下去...我也是被搶來的!我的妹妹也被他們...我隻是想活下去!我隻是為了自己好過一些,我有什麽錯!”


    她的這番哭訴終究沒能平息眾怒,終於,婦人再也忍不住,大喊一聲就衝上前去,死死掐住了那女子的脖子。


    這些都是凡人,長孫璃本不願意出手,怕自己沒掌握不好分寸。正要使些手段將她們分開,沒想到剩餘的那些人都像瘋了一樣,被山匪欺壓的怒火全部被她身後的女子重新點燃,一股腦地湧上前去。


    長孫璃看著周圍瘋了一樣靠攏過來的人,柳眉微蹙,輕抬手掌,獸王鈴在她手中懸浮,眼眸之中隱有金光流轉,朱唇輕啟——


    “住手。”


    這一聲似從萬古歲月悠悠而來,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讓在場所有人的身形都為之停滯。


    包括長孫璃。


    她愕然轉頭,自己本想使用獸王鈴讓這些人平定下來,但自己都還沒來得及調動靈蘊,就被這一聲打斷了。她看著聲音的主人,阿泠,隻覺得他那一對異瞳似乎比以往還要紮眼,赤紅和幽藍交相輝映,為他俊秀的麵龐增添一絲妖異。


    簡單吐露的兩個字化作無形的束縛,連長孫璃都為之凝滯,在場的凡人哪還能自在如常。


    所有都看著阿泠,但他本人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先前看著這裏一片混亂,下意識就想讓他們停下來。


    “讓她們停下來做甚?我倒是想看看她們扯頭發撕衣服。”“閉嘴。”


    長孫璃滿臉迷惑,不明白喊出了那兩個字過後,阿泠為何又突然自言自語起來,就好像...他身體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似的。


    其他人可不敢隨意妄動,尤其是之前見識過阿泠如何收拾滿屋子山匪的幾個女人,她們紛紛低下了頭,不想再次見到那兩個“惡鬼”。


    張鑫畢竟是官府人員,在長孫璃的安排下,由他帶著被眾人指責的女子,其餘人等則跟著她。


    “小白姐去城裏通知官府了,”她安頓好一幹人等,勒令她們好生待著,而後走到阿泠跟前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會用‘真言’,倒是小瞧你了。”


    阿泠撓了撓頭,這純粹是自己的無心之舉,他連“真言”這兩個字怎麽寫的都還不知道,想了想,他老實回道:“我也不知剛剛怎麽回事,隻是那麽想著就說出來了。”


    “嘿嘿,看來我來晚了。”


    突兀出現的嘶啞笑聲讓他猛地一抬頭,門口那裏,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一個穿著猩紅長袍的人形生靈,一那張白色的畫著哭臉的麵具在兜帽下邊異常惹眼。


    原本打算再說些什麽的長孫璃突然瞧見,阿泠的頭上暴起了青筋,手指節被他捏的咯吱作響。


    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無數根紅色絲線從猩紅袖袍之下伸出,這些絲線眨眼間在屋內鋪開,它們仿佛具有靈智,朝著所有人飛射過去。


    她眼睜睜瞧見,這些絲線鑽進了那些山匪身體裏,然後不過片刻,他們所有人都痛苦呻吟起來,翻著眼白抽搐,一行血淚從眼皮下淌出,血淚掛在他們臉上的樣子,倒是和那張麵具有些神似。


    長孫璃反應過來了,這就是阿泠跟他講過的那個麵具生靈,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就碰見了。


    “啊——!!!”


    還沒等她催動手中獸王鈴,阿泠已經一聲暴喝衝出,黑劍和黑刀已經緊握在他雙手,靈蘊隨之爆發。


    “哦?是你啊,小友。”嘶啞刺耳的笑聲從麵具下傳出,在場聽聞此聲的人無一不遍體生寒,這是生靈最為本能的厭惡。它絲毫不在意阿泠的進攻,袖袍看似無意地輕輕甩動,幾根絲線凝成一團與他手中刀劍相撞。


    “幾日不見,可還安好?”


    屋內,鏗鏘聲大作。但在場的常人似乎看不見那些絲線,隻瞧見阿泠對著一團空氣揮舞刀劍。


    雖然看不見,可他們察覺到了危險,本能使他們逃竄。


    現如今還能逃向哪裏,他們隻能湧入暗門背後的監牢,期望能在那裏獲得一線生機。


    那裏原本是囚禁他們的地獄,此刻卻成了他們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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