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她這一救,反而會增加唐老將軍“意外死亡”的機率。


    就算小茶打心底裏不願意認回這個曾外祖父,也不希望唐老將軍會因她而死,倒不如就這樣呢,你好,我好,大家好。


    果然,小茶的拒絕正中唐沐然下懷,他也不再堅持,而是麵上苦笑,頗為善解人意的說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繼續勉強衛小姐了。”


    “公子!”唐叔急著想勸唐沐然再求一求小茶,卻被唐沐然一個犀利的眼神釘在了原地。


    “不必再說了。”唐沐然狠狠地瞪著唐叔,瞪得後者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回到屬於一個下人該站的位置。


    得到康沐然的理解,小茶略帶歉意地向唐老將軍行了個禮,重新退回太子的身後。


    因著這點小變故,場麵一度有些尷尬,身為主人的唐沐然為了打破僵局,強笑著對太子和小茶道:“太子殿下,衛大小姐,廚房的菜應該準備好了,不如我們入席吧?”


    “也好!”太子順勢而為,與小茶一起向唐老將軍行禮告辭,在唐沐然的引路之下走向前院。


    從頭到尾,唐心語都成了一個背景板,帶在兩名嬤嬤站在屋子裏不聲不響,隨後也同樣不聲不響地跟著唐沐然等人出了前院,一同入席。


    由於英武將軍府裏的主人少得可憐,就僅剩下唐氏兄妹和一個在床上起不了身的唐老將軍,所以他們不再拘泥於男女大防的形式,幹脆四個人同坐一桌,一起吃起了酒席。


    反正唐沐然和唐心語是親兄妹,而小茶與太子又是定了親之人,在這種時候不需要避忌太多,賓主盡歡就好。


    席間,唐沐然和太子兩個的身子都有些不適,而唐心語和小茶又是女孩子,是以貼心的唐沐然並沒有準備酒水,而是以茶代酒,然後熱情地頻頻請小茶和太子吃席麵上的菜餚。


    這些菜餚都是由英武將軍府的廚子精心準備的,大部分都是由小茶提供給宮裏,然後傳出來的菜譜,味道雖不如小茶的那麽好,但盛在精緻,刀工一絕,倒也讓小茶看得目不轉睛,都有些不忍下手了。


    吃過酒席之後,唐沐然和太子在府裏繼續轉悠著消食,就在這時,唐老將軍身邊的隨從唐叔突然前來,請小茶單獨一個人前去見唐老將軍。


    似乎早在等著這一刻,小茶並沒有多問什麽,而是向唐心語告罪一聲,便跟著唐叔重新回到唐老將軍的院子。


    一進去,便發現斜靠在床頭的唐老將軍正目光灼灼地望著門外,看見小茶身影的那一瞬間,雙眼更是亮得驚人,仿佛要用視線在小茶的身上燒灼出兩個洞來。


    小茶處變不驚,眉峰不動,徐徐走到唐老將軍麵前,向他盈盈而拜:“小茶見過唐老將軍,我們又見麵了。”


    唐老將軍不錯眼的看著小茶,也不說話。


    而小茶就這麽站在那裏,巋然不動,任由唐老將軍打量個夠。


    屋子裏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唐老將軍那渾濁沉重的呼吸聲。


    兩人對峙,總要有一個人敗下陣來,而這個人,絕對不是小茶。


    最後還是唐老將軍支撐不住了,自嘲地笑道:“衛大小姐好定力,後生可畏啊,老夫到底還是老了。”


    “唐老將軍過獎了。”小茶不卑不亢地回道,連個表情都欠奉。


    “衛大小姐,請坐!”唐老將軍指了指床邊的那個椅子。“老夫這院子裏好久沒有年輕的小姑娘出現了,我們隨便聊點什麽,可好?”


    小茶揚眉,有些詫異地看著唐將軍。


    “你是想問語兒那個小丫頭?”或許是看出小茶的疑惑,唐老將軍苦笑一番,臉上現出落寞的神情,自顧自地給出了答案。“她是老夫的曾孫女,但一年也進不了這個院子幾次,老夫想見她一麵並不容易。”


    “或許她是擔心前來打擾了唐老將軍休息吧?”小茶想了想,還是替唐心語給出了解釋。


    小茶是真心想幫唐心語解釋的,畢竟唐心語還是個黃毛小丫頭,依她此時的性格,大概會覺得病中的唐老將軍有些嚇人,特別是他這副瘦得脫了形,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哪怕知道這是她的曾祖父,她也還是會害怕吧?


    想到自己竟然會幫唐心語說好話,小茶不由得笑了笑,卻依然不改初衷。


    唐老將軍有些意外的看了小茶一眼,抿著嘴沒有說話。


    雖然剛才隻有匆匆一瞥,但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小茶與唐心語之間有些小矛盾。


    倒也不是小茶在人前流露出什麽,她做得很好,對唐心語更是沒有什麽偏見,就如同對待一般的陌生人那樣。


    但是,唐心語做得太明顯了。


    別看唐心語一直默默站在屋子的角落,落於人群之後,但從唐老將軍躺著的角度,卻正好能將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自然也看出了唐心語的那些小動作。


    唐心語對小茶深有不滿,哪怕她不常抬頭看人,但每一次看向小茶的視線都帶著惡意,如同淬了毒一樣,這不是一個九歲的小姑娘該有的視線。


    唐老將軍是不知道唐心語因何與小茶結怨,但他卻知道,這件事中肯定有自己的大孫子唐沐然的手筆。


    唐沐然是個什麽樣的人,唐老將軍還會不清楚麽?


    這麽多的年頭可不是白活的,更不要說他是從戰場上活著爬出來的人了,對於人性中的善意和惡意還是能夠分得出來的。


    雖然他的靈敏度比不上經過空間淬鍊的小茶和太子,卻也比正常人要敏感得多,所以唐沐然的那點子小心思根本瞞不過他。


    如果不是因為英武將軍府後繼無人,他哪裏還會容許唐沐然留在世上敗壞英武將軍府的名聲。


    唐老將軍很清楚,唐沐然如果繼續這麽作死下去,遲早有一天,英武將軍府會被他拖累,徹底退出歷史舞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


    可惜,他無力改變什麽,隻能眼睜睜看著英武將軍府一步步滑向深淵。


    ☆、827.第827章 互相算計


    827.第827章 互相算計


    一個耋耄之年的老者,既然結束這一段人生之旅。


    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一個有求於人,卻礙於長輩的身份,不知該如何向小輩開這個口。


    一個心知肚明,卻偏偏在那兒裝傻充愣,乖巧地坐在唐老將軍指定的椅子上,不動如山,等著前者開口。


    若論定力,小茶自是不能跟一生縱橫沙場、殺敵無數的唐老將軍相比,可架不住現在的唐老將軍心中有事,心裏急得不行啊。


    他既想知道唐老夫人的下落,又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病能不能有得救,兩相疊加,一時之間倒不知該先問哪個才好,自然就在小茶麵前落了下乘。


    尤其是唐叔給小茶奉上茶水後,小茶慢悠悠地捧著茶水輕啜慢飲,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更是讓唐老將軍暗暗磨牙,急得抓耳撓腮的。


    躊躇半晌,他才清清嗓子,徐徐開口道:“衛丫頭啊,不如,我就倚老賣老,喊你一聲小茶,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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