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秋委屈地癟了癟嘴:“打聽了,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不過村裏人猜他可能是從臨近的安定城裏來的。嘖嘖,瞧他身的那些衣服,瞧他那通身的氣派,在咱們鎮子可沒誰能長這樣,要是我能把他收了,那小日子不知過得多美了……”說著說著,衛小秋又發起了花癡,幻想著不知名的公子哥兒對她深款款地凝視,溫柔待她的畫麵了。


    “要真是那樣,你可要記得我呀,再怎麽說,我也是你老娘呢。”不說衛小秋了,萬氏照樣對自己的女兒有著迷之自信,也跟著幻想起女兒嫁給富貴人家之後,她前呼後擁,指揮百名僕人在地裏幹活種田的地主婆生活(你還能有點兒追求不?)。


    “好說,好說。”衛小秋笑眯了眼,擺出高高在的架勢拍了拍萬氏的肩膀,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富貴太太。


    萬氏不以為忤,還頻頻笑著點頭,笑得哈喇子都流下來了。


    然後麽,母女倆同時抬頭望天,眼神放空,美滋滋地幻想起以後的好日子,雙雙流下了口水。


    半晌之後,還是衛小秋最先回過神來,一抹嘴邊的口水,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掌在萬氏麵前一攤:“娘啊,你能不能先把借走的那一兩銀子還來,我準備到鎮子裁幾件新衣服,不然怎麽見人哪?”


    萬氏臉現出了尷尬的神色:“過兩天再還你。”說起來,自從家裏被偷之後,衛長壽一個銅板都不肯給她們,萬氏實在沒轍了,找衛小秋又哄又騙地借了一兩銀子當生活費,才撐過了這幾天。


    也是衛小秋運氣好,那天正好把自己暗藏的私房錢全帶在身,準備到鎮子裁幾件新衣裳,再到大街轉悠轉悠,看能不能撈到個有錢的男人,巴他,讓他娶了自己。


    結果這門兒還沒出呢,她不過是了一趟茅房,家裏遭賊了,把她和衛小光嚇得夠嗆,兩個人坐在地抱著那堆被劃爛了的衣服幹嚎。


    嚎了半天,萬氏沒嚎回來,倒把村裏人嚎過來了。村裏人找遍了全村都找不到萬氏,沒辦法了,最後隻能把她和衛小光送到鎮子,讓衛長壽安排他們住了一宿。


    ☆、第123章 城隍廟


    第123章 城隍廟


    第123章 城隍廟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錢難倒英雄漢,被自己的親生女兒催債,饒是萬氏的臉皮再厚,也忍不住老臉一紅,訕訕道:“那個,我正在想辦法,你且等兩日哈。 ”算兩日過後,也不定能借得到錢呢,萬氏在心鬱鬱暗忖著。


    也是她往常做人太失敗之故,平時沒少得罪人,惹了許多人的不滿,又想著衛長壽在鎮子的賭場幹活,手頭裏有那麽點兒小錢,底氣足得早早跟娘家兄弟鬧翻了,導致現在臨時落了難,想找人周濟一下都求助無門,隻好打自己女兒的主意了唄。


    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衛小秋本是從萬氏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又與萬氏朝夕相處,豈會不知道萬氏的為人,哪能輕易被這句承諾忽悠過去,小臉一板道:“我的親娘喂,你說的等兩日是幾個兩日啊?你借我錢的時候,可是說了過兩日還的,這不,時間已經到了呀。”說完,她攤開的手還在萬氏的眼前晃了晃,眼赤果果寫著“還錢!快還錢!”幾個大字。


    萬氏被衛小秋一噎,差點沒背過氣去,跳起來一巴掌呼向衛小秋:“你個小沒良心的,跟你爹一個德性,不是借了你一兩銀子嗎?至於這麽整天掛在嘴邊念叨嗎?”


    這一次衛小秋有了防備,怎麽可能還讓萬氏呼巴掌呢,頭一偏便避了過去,快速退開兩步,指了指自己身的衣服,冷笑道:“你不讓我去買新衣服,我怎麽有臉去找那個貴公子啊?難不成穿這身兒?”


    順著衛小秋的手指看過去,萬氏不禁為之一愣,臉色立時變得漆黑一片。


    衛小秋並沒有穿平日最喜歡的桃紅色裙子,而是穿著一套半舊的青布染花棉裙,裙邊都洗得泛了白,還有好幾處線頭也脫落了。看到萬氏看著自己,衛小秋還特意拉著裙擺原地轉了一圈,好讓萬氏更直觀地看清楚她這身衣服。


    這下子,滿腔怒火的萬氏也不免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你……”剛開了個口,她陡然想起,家裏所有的好衣服都被那不知打哪兒跑來的野獸給撕碎了,不由得恨恨地一咬牙。“行了,錢的事我自會想辦法,過兩天我一定給你弄幾身漂漂亮亮的衣裳,讓那位公子對你一見難忘。”


    “真的?”衛小秋眼睛一亮,一改方才的不滿,媚笑著撲到萬氏身邊。“娘,你有啥法子弄到錢?”


    萬氏那雙眯縫眼閃過一絲陰狠:“這事兒你不必管了,我自有法子。”


    衛小秋狐疑地看著她:“你有啥法子是不能說的呀?”


    “別廢話了,不該問的別問。”萬氏一甩手,轉身出了家門,臨走前隻給衛小秋丟下一句話。“我先出去一趟,你自個兒解決飯食。”


    “娘……早去早回啊……”等到衛小秋追出院門,隻看見萬氏遠去的背影。


    萬秀村通往鎮子的大路隻有一條,萬氏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拐了個道,拐到了一條不起眼的羊腸小道。


    順著這條羊腸小道七拐八拐,快到盡頭處,她又突然拐到了另一個村子旁的小路,然後走了一半繼續拐彎……不知拐了多少道彎,才走到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城隍廟前。


    城隍廟不大,香火也不算鼎盛,平時沒什麽人會過來,但萬氏還是很謹慎,走幾步路要小心地回頭看一眼,直到確定無人在後麵跟著才繼續向前。


    當她繞到城隍廟的後麵,在一塊不起眼的石碑前站定後,狀似隨意的在碑身摸了摸,眼角的餘光依舊謹慎四顧,再三確認這裏隻有她一個人了,才突然伸手往石碑底座的一個凸起點一按。


    四周一片靜謐,隻有風兒緩緩吹過,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又仿佛有什麽東西隱藏在不遠處的樹蔭之下,將這裏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在萬氏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現,順著萬氏曾走過的那條路,慢悠悠地從城隍廟前繞了過來。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皮膚黝黑,單眼皮,厚嘴唇,顴骨高,一臉兇橫之相。


    他穿著一套短打粗布衣,衣襟散開,隨意在腰間紮了一條帶子,露出他寬闊結實的胸膛,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冒著油光,渾身散發出一股屬於男性的雄厚氣息。


    看見這個男人,萬氏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眼露出癡迷的光芒。


    男人的眼很利,自是看到了萬氏的眼神,眸閃過一絲鄙夷,很快收斂,幾步走到她麵前,壓低嗓子說道:“不是說這兩年內都不要見麵了嗎?怎麽你又跑來了?不怕官府的人懷疑到你頭?”


    聽出他話語的不滿,萬氏倏地回過神,終於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不由得有些後怕,縮了縮脖子道:“應該沒事了吧?這麽久了她們都沒有懷疑,人都給埋起來了,隻怕都化成白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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